《阳光里》常唯欢

5、第 5 章

　　甄文汉的书房里，陈昭昭把陈女士准备的礼物交给甄文汉，又心不在焉的陪着他聊天。
　　她在思考一件事：妈妈知不知道甄叔叔身边已经有其他女人了？

　　以陈女士的思维，自然不会把这个当成什么大事，只是甄文汉的新欢却未必不介意她这个前妻。
　　最好还是避嫌比较好吧？
　　还有陆泽，怎么会出现在甄婷的聚会中？

　　从陈昭昭认识甄婷时，就知道她在单恋陆泽，只是陆泽一直对她十分冷淡，两人私底下的交集一向不多，没想到他现在倒愿意上门参加甄婷的活动。
　　很早前，应该是陆泽刚去国外时吧，余尽欢提过一嘴，说甄婷还没死心，追爱都追到国外去了。
　　难道是陆泽终于被感动，和甄婷在一起了？

　　“昭昭。”

　　陈昭昭从怔忡中清醒，因为刚才的走神而略微尴尬。

　　“中午在家里吃饭吧。你们的同学会是晚上，对吧？”

　　陈昭昭大惊，本能摇头。

　　甄文汉眼中露出少许失落：“难得来一趟，连顿饭都不吃，叔叔心里很难过。你以后也未必有空再过来了，对吧？今天中午就吃了饭再走吧。”
　　甄文汉很聪明，猜得到陈昭昭并不喜欢出现在这里。

　　陈昭昭有点为难。
　　她和甄婷不对付，但对甄文汉的印象却不错。他很宠甄婷，不过当年她们起冲突时，他完全没有偏帮过甄婷，甚至可以说管束甄婷更多。
　　眼下这顿午饭，大概真的是这辈子唯一会陪他吃的一顿饭了。

　　陈昭昭迟疑片刻，点头。
　　“那麻烦甄叔叔了。”
　　甄文汉喜笑颜开：“不麻烦，不麻烦。”

　　答应了留下吃午饭，陈昭昭又犯了难。
　　从现在到午饭的这段时间，应该怎么打发啊？

　　好像上天感受到她的无聊和无奈，书房的门忽然被推开，刚才那个女人走了进来。
　　她已经换下睡衣，穿了一条浅粉色的孕妇裙，头发打理过，脸上还施了薄薄的脂粉。
　　褪下怒气之后，她其实很漂亮。

　　甄文汉略微皱了下眉头，不轻不重说了一句：“不知道敲门吗？”
　　女人充满敌意地瞅了眼陈昭昭，瞬间又好像十分委屈似的：“你忘了我今天要产检了吗？”
　　“我让老张送你过去。”
　　“你不陪我？”
　　“家里有客人。”
　　女人又瞅了一眼陈昭昭，仰起下巴：“昨天都没听你说过有客人。这什么客人，过来拜访都不提前问一下主人有没有空吗？你不去就算了，不过文汉，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住口！”甄文汉陡地提高音量，板着脸的样子，是陈昭昭记忆中很少见到的严肃，“你先去医院，有什么话我们后面再说。”

　　被人直接骂到了脸上，陈昭昭再不想卷到这对男女的纷争中，此时也不得不开口说话了。
　　她慢慢站起来，冲着女人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没有提前打招呼，打乱了你们的计划。”转头又冲甄文汉笑了笑，“甄叔叔，您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下去和那些同学打个招呼，聊聊天，中午这一顿，我就要叨扰您了。”

　　也只能这样，再闹下去，不过是丢更大的脸。
　　甄文汉压下怒气，感慨于陈昭昭的通情达理，点了点头。

　　楼下的音乐却奇异的停了，阳光从偏厅大幅落地窗里照进来，将整个偏厅笼在一片淡金色里。
　　四下很静，走得近了，才能听到一点说笑声。
　　陈昭昭走过去，站定，勾起唇角：“嗨，甄婷，好久不见。”

　　甄婷正扭着头和陆泽说话，冷不丁听到有人叫自己，抬头时，脸上还带着明显的茫然。
　　“陈……昭昭？”

　　时隔几年，刚才陈昭昭又只是短暂偏了下头，甄婷是真的没认出她。
　　那一瞬间，她甚至有个荒唐的念头：希望这个女人是甄文汉的另一个女人，让她跟怀孕的那个讨厌女人去争个你死我活，她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了。

　　没想到，竟然是陈昭昭。

　　“你怎么会在这里？同学会？”
　　陈昭昭点头：“嗯。顺便来看看甄叔叔。”

　　甄婷刹那间想到怀孕的女人，立即觉得自己的小辫子被陈昭昭揪住了。
　　当年她那么讨厌陈昭昭母女俩，想方设法和她们作对，结果屡次都把自己作成了小丑。
　　最最想不到的是，她一直以为是陈茹锦惦记她爸的钱，没想到人家潇洒的很，说离就离，说走就走，倒是她爸，离婚后一直对陈茹锦念念不忘。
　　而他现在找的这个女人，又这么上不得台面。

　　怎么看都是丢人。
　　甄婷讪笑了一下，摆出主人的姿态：“坐吧。”

　　面对面两组沙发上，另一边已经挤了四五个人，唯有她和陆泽这边，只有他们两个。
　　陈昭昭只能在甄婷这边的另一头坐下，中间空着，莫名有种划分出楚河汉界，两军对峙的感觉。

　　对面那些男女，都是以前和甄婷玩得好的，也就意味着和陈昭昭没多少交情，此时见面，也只是敷衍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将话题放到陆泽身上。
　　看得出，他们对陆泽现在的生活充满了好奇。
　　陆泽话不多，不是所有的问题都会回答，有些关于国外的生活，他不答，甄婷偶尔会帮着回应一下。

　　“婷婷，你老实交待，你跟陆泽是在一起了吧？”对面一个叫王可然的女生笑着调侃，“要不然他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甄婷抿唇笑，幽幽地看了陆泽一眼：“别瞎说，就是好朋友。”
　　王可然：“哦，好朋友啊……”她有意拖长了尾音，和另外几个一起露出一种“我懂，你不用解释”的神色，“说不定很快，‘好朋友’就要变成‘女朋友’了。”
　　甄婷笑着啐了她一口：“不开玩笑会死吗？”

　　“玩笑归玩笑，不过说真的，我一直最佩服婷婷的就是她这个人很真，不作假。”一个男生道，“以前追陆泽，就大大方方追，坦坦荡荡，说追到国外就直接追到国外，有决心，有魄力，有毅力。陆泽，我也不是说你不对，只是换成我是你，我绝对要被婷婷打动了。”

　　事不关己，陈昭昭一直低头刷手机。
　　这几个人打得什么小九九，她也看得一清二楚，本来她还在心中暗笑他们幼稚，可是，当这个男生说到这里时，陈昭昭意外的有点动容。
　　撇开她跟甄婷的那点不对盘，只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甄婷的确算得上专情又痴情。
　　那么，陆泽是怎么想的？

　　从曾经的冷漠相对，到如今的好朋友，是否会有那么一天，“好朋友”真的会变成“女朋友”？

　　陈昭昭忽然间很想听听陆泽会说什么。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划着手机屏幕，那上面是什么内容，却一概不知。

　　可惜，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陆泽也没有给出哪怕一丁点的回应。
　　倒是甄婷，在为时不短的沉默中，强自打破了僵局。
　　“真的别乱开玩笑了。合不合适，能不能成，我是当事人，还不比你们更清楚。陆泽家里已经给他安排好对象了。我们真的就只是好朋友。”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其中也包括陈昭昭。
　　这时，她听到甄婷说了一句：“对吧，陆泽？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爸爸已经帮你物色好了未来的太太。”
　　陈昭昭终于没忍住，抬起头，和那几个人一样，将目光投到陆泽身上。

　　他的旁边，甄婷眼圈微红，却笑得格外坦荡。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讲，甄婷的确是个很真实的人。爱憎分明，毫不掩饰。

　　太阳已经移到落地窗边。
　　陆泽黑衣黑裤，黑发黑眼，他的整个人，好像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黑雾里。
　　他的脸上，依然没有鲜明的神色，不开心，也不伤心。
　　他只是很轻地点了下头。
　　“家里的意思。”

　　甄婷眼圈更红了，却一直笑着；“对吧，我没说谎吧。”
　　陈昭昭从另外那几个人脸上看到很深的愕然和同情。
　　她默默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这样算起来，她好像更幸运一点，至少现在被人同情的对象是甄婷，而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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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在偏厅落座，一直到甄文汉回到家，午饭开席，也就不到两个钟的时间，却让陈昭昭实实在在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度日如年。
　　甄婷和那一帮人没在家里吃饭，甄文汉的新欢也说身体不舒服，没有下来用餐，最后餐桌边，只有甄文汉和陈昭昭两个。
　　这顿饭也是吃得如坐针毡。好不容易可以告辞时，陈昭昭发誓，以后绝对不再帮陈女士做这种跑腿的活。
　　今天这短短几个钟，至少要消耗掉她几年的阳寿。
　　罪不至此啊。

　　回到酒店后，已经是下午近两点。陈昭昭觉得累，躺在床上和发小迟雪意聊天，可惜对方拍戏太忙，见缝插针陪着她聊了几句，时不时就把她晾在那里。
　　陈昭昭懒得像个等候帝王宠幸的妃子似的等迟雪意回信息，干脆丢开手机，拉过被子睡觉。
　　这一觉竟然直接睡到五点过，余尽欢开车来接她。
　　同学会终于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