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飞仙》淳于曦页

6、第 6 章

　　第六章

　　十二月初三子时一刻，御花园。
　　会舞看了看夜空，一掀衣袂，飞身上了凉亭的——屋顶。顶上早坐了一个人，胭脂色的衣衫在月光的映照下，朦朦胧胧的似是笼罩了一层光辉。夜风轻轻的吹拂着他的长发，只见他慵懒的一摊手，宽大的衣袖便随着风温柔的飘动，那伸到眼前的手……啊啊，古诗怎么说的来着？“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美人……怎一个“美”字了得！
　　会舞呆呆的看着那人，心思已经飘向了拉不回来的远方，伴随着他愈来愈澎湃的热血，是他几欲出口的告白：“总管——！”
　　“慢死了！”眼前的美手随着主人家的抱怨突然多了把和衣衫同色的戒尺，“啪”的一声华丽丽的和会舞那饱满的额头做了亲密接触，“包子呢？”
　　“啊，在这儿！”会舞被当头一尺打的猛然一惊，忙从怀里掏出了白色细麻布包裹着的热乎乎的包子，“总管请！每种馅料各一个。请用！”
　　“我说会舞啊。”被称作脂总管的美人手一翻，戒尺不见了，会舞双手递过的包子代替尺子出现在了他的手里，“如果哪天你不想干了，去酒楼做小二不错。”
　　会舞呆呆的看着脂总管手里的包子，被上一秒还残留在视觉中的美丽印象所蛊惑胖呼呼、热腾腾的包子在月光下看起来好像也变的好吃了许多……
　　“只要是脂总管的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燃烧的某人。
　　“大冬天的果然还是热呼呼的包子最好吃啊~”完全没理会边上散发着粉红色火焰的属下，脂总管沉浸的与外表颇为迳庭的平凡喜悦之中，呃，虽然在深冬寒夜身上只着了一件胭脂色袍子非常的另类……
　　“月色佳人，兴致不错啊~”寂静的御花园中突兀响起的男声吸引了凉亭顶上两人的注意。
　　会舞心惊，已经到了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却浑然未觉有人接近……这个人的功力，不可小觑！一边小心的把手移到了佩刀上，一边开口：“来者何人？”
　　对方慢悠悠的从花丛中迈着方步走过来，明显缓慢的步调却未等会舞看清对方的样子，那人竟已经站在了脂总管的身旁。
　　会舞在加倍的打击之下心已凉了大半，佩刀已经出鞘直指对方。月光下，那人的身形样貌清晰了，着的是大内侍卫的官服，官帽上插着漂亮的花翎，腰间是一根翠绿的竹杖。是大内侍卫统领辛残？！只是他的手里……手里的是什么？会舞仔细一瞧，倒抽了一口凉气。
　　“美人热汤，岂不是更是妙哉？”辛残潇洒的单手端着汤碗，汤上还冒着热气。一躬身将碗送至脂总管的面前，“请。”
　　脂总管捧着包子只是淡淡的瞟了一眼送汤过来的侍卫统领，也不接过，就着对方的手尝了一口，蓦地还咂咂嘴，“皇宫的御厨技术果然绝顶，连个馄饨汤都做的那么鲜美。啊~要怎样才能挖角过来啊~”
　　“很简单啊，在下吩咐一声就行，你喜欢随时可以绑走。”
　　“绑走？真粗鲁！人家比较喜欢打昏了拖走~”
　　“嗯……”辛残想了想，“可以考虑，少些麻烦总是好的。”
　　“你这人不错啊，怎么称呼？”
　　“在下只是辛残，御林中郎将，武将军衔，四品官衔，主管宫中禁军，俸禄是200两。少是少了点，不过幸是深得圣上器重，常有赏赐，家里也少有薄产，还算富余。”
　　“你这名字也忒惨烈了点。改名字叫‘辛满’算了，多富贵！”
　　“可以考虑。”辛残带着微笑，优雅的放下手里的汤碗，又是姿态潇洒的下了凉亭，“说起来，有个事情要跟总管大人道个歉。上次在下的手下打伤了不少总管大人的手下，还请希望不要介意才好。”
　　“没事没事。”手里的包子吃完了，又不嫌弃烫的大口的喝光了热汤，脂总管急忙站起身来，“打不过人家只能怪他们学艺不精……诶，你下去怎么也不通知一声，等我下~”
　　一直被忽视的会舞这时终于忍耐不住，“总管！那家伙善恶不明！你——”配合着说辞，某忠心的下属还一个箭步上前试图拉住正要离开的上司。然后在刹那间，事故发生了。
　　对于此间的原因，其实在上文已经埋下了伏笔。没发现？首先，关于会舞的功力。即将进入三九天的深夜时段还能将包子捂在怀里用内力保住热气，这份内力是值得肯定的。虽然某人单手就能做到比他更高层次的境界，那也是只能说明天外有天，而不能抹杀了会舞童鞋“天”的定位。然后便是所谓受害方的脂总管，之前说了，他莫名的只穿了一件袍子，那件袍子还有宽大的袖子。最后的最后便是此次事件的导火线，那只碗。记得吗？辛残带上凉亭后来又给了脂总管但被遗忘在了凉亭顶上某处的汤碗。所以，让我们回到事发现场，镜头回放：
　　为了追已经跳下去的辛残，脂总管也跳下去了。虽然人是已经离开了凉亭顶的瓦片并伴随着身形的下坠，但是在让人感慨“巧合”的时机会舞追了上来并抓住了他的宽大的衣袖一角，并且没有留心脚边的脆弱的青花瓷的汤碗于是再加上下坠的不可抗力以及事发的突然性。
　　在几声“啊。”、“诶？”、“……”（代指倒抽一口凉气的过度吃惊！）的同时，在静谧的冬夜分外清晰的一连串清脆的“呯！哐啷啷——”和稍稍拉长的“嘶——”。
　　当脂总管安稳落地的时候，那件胭脂色的、漂亮的、宽大的袍子的左边袖子已经宣告阵亡，而几乎和他同时落地的还有脆弱的汤碗。
　　“好可惜……”不远处的汤碗碎片似乎比自己已经被撕裂的漂亮衣服还重要，寒风轻轻的吹过，即使是习武之人，光着半个肩膀也是会起鸡皮疙瘩的。这无关功力深浅，其实纯粹只是人体的本能反应。
　　“这边也很可惜。”辛残灵巧的将不知什么时候变出来的皮草斗篷盖上某人的肩膀。
　　“啊……好可惜……”辛残最初出现的花丛后探出了整齐的几颗脑袋，异口同声的发表了感慨。其中带着小冠冕的小孩更是表现出了和年龄不符的赞叹：
　　“美人如玉啊美人如玉！看那肩膀！小若若，你以后一定要保持在这个水准哦！不，要在这个之上，就以这个做标准，朕看好你！”说这个的是小皇帝曦页，从那个小小的九龙戏珠的冠冕，脂总管知道那人小鬼大的孩子是谁了。
　　“那个皇上啊，这个可不是小的努力就能做到的哦，有些事情是要靠天分的~所以有标准之下的肩膀的小的您还是早早放弃吧~我觉得可可有潜力！可可哦~”自称“小若若”的少年看来只是个奴才，不过身上的不是太监衣服……
　　“小、小声点若哥哥……会被听到……”虽然这位身上的是太监的衣服，不过光听这个说话的调调脂总管就能知道是谁。
　　“属下认为，已经听到了。”这个也认识，不就是前一阵子在皇宫里受伤已经走丢了的手下么~
　　“到齐了？”目光转回，脂总管很是自然的自己整理了下斗篷，状似随口的问着身边的御林中郎将。
　　“如果是事件核心人物的话的确是到齐了，不过还少了个家属和一个看热闹的。皇上，他们呢？”
　　“蛛太医说天气太冷了，朕没武功很容易会冻出病来。所以要朕先占好位子，他和太傅准备好了暖手炉和姜汤再过来哟~嗯~在场的人都有份~~”高高举起小手做发言状的小皇帝难得的认真回答。只是在怎么“认真”，也难以掩饰他莫名的兴奋，“可以开打了吗？可以吗？”
　　“哟，感情皇帝陛下是赶着来看人打架的哦？”脂总管风情万种的撩了撩头发，懒懒的说道。
　　“诶？不打吗？”非常之浓厚的失望。
　　“这个是自然要打的咯。”脂总管挂起个笑容，忽然扬声道，“会舞！”
　　众人的目光转到了凉亭顶。
　　一直被众人遗忘状态的、手里抓着上司的袖子呆立呈雕塑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被自己的冒犯打击裸露的香肩冲击的会舞终于在这一声熟悉的召唤中回过神来。目光一扫，发现了上次在自己手底下逃脱的同门的敌对，马上猜到了事情的进展。
　　“月下莲！”佩刀出鞘，也不再多少什么，直接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