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十秋（盗笔）上部》看客身

51、动摇

　　“伊伊，伊伊…”
　　“谁？！”
　　… …
　　林言在一片黑暗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止不住地下降，从一开始的惊慌，已然变成了如今的麻木。
　　在黑暗之中，很多已经被林言刻意遗忘的事情，如同电影一般在脑中再次浮现。
　　混沌之中，林言看着如同走马灯一般的画面，想着，怕是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恍然之间，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
　　“丫头，不准再叫我吴小狗，听见没有！”
　　“我就不！”
　　他是谁…
　　熟悉的声音让林言不自觉地睁开眼，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继而，画面一转，林言发现自己身处于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中。
　　古色古香的建筑让林言一时间摸不清头脑，愣愣地站在路中央，直到被一旁经过的人轻轻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向旁边望去，一个算命的小摊赫然出现在眼前。
　　小摊前的人很明显注意到了她，熟络地招手道：“哎哟，我说伊伊，你这是来看老八我的吗，怎么站在那啊，快过来喝杯茶。”
　　“老八…八爷？”
　　“我说你这小姑娘是怎么了，瞧瞧你身上这破破烂烂的，怎么着，又瞒着林老爷子下墓去了？”
　　林言低头看了看自己，下意识说道：“我没有，我这是在雨林…”对啊，雨林。
　　林言猛地清醒过来，抬头时，眼前的画面如玻璃般破碎了。
　　林言咬了咬自己的舌尖让自己清醒一点，眼前雾气弥漫。
　　不知过了多久，雾气消散，林言眼前逐渐出现一个棋盘，黑子已锋芒毕露，白子败局已定，不过是时间问题。
　　面前的人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转而对刚从楼梯转角处出现的小孩招了招手道：“雨臣，快过来。”
　　林言看着那长相清秀的小孩朝着对面的人恭恭敬敬行了礼之后转过了身，待面对自己站定之后道：“师姑。”
　　雨臣…他又是谁？
　　林言捂住头痛欲裂的脑袋，努力让自己思考却无济于事。
　　倏忽间，一阵强烈的不安感传来，之前的画面已然变了模样，一个看不清楚样子的人正站在对面。
　　强烈的不安让林言感到惊慌和愤怒：“你是谁！？”
　　“我是张家人。”
　　张家…
　　心念间，一阵眩晕传来，林言只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火红色。
　　在梦中挣扎了许久，林言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黑暗让她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正懊恼之时，身旁传来了光亮，一个熟悉的人凑了过来。
　　还未从不久前的噩梦中脱离出来的林言，望着面前的人无力地问出自己在梦中说了无数次的问题：“你是谁？”
　　面前的人呆愣了一瞬，随后眼中满是惊慌失措。
　　吴邪看着面前目光呆滞的林言，有些手足无措地摸着她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说：“丫头，我是吴邪啊，我是…你的吴小狗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林言的眼中逐渐恢复了清明，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道：“吴小狗…”像是委屈一般，林言钻进吴邪的怀里听到熟悉的心跳声后呢喃道，“天真…”
　　吴邪闻言收紧了抱着林言的胳膊。
　　蹲在一边的胖子凑近了些，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伊伊，还记得我是谁不？”
　　林言弯了弯嘴角道：“胖哥。”
　　胖子似是松了口气，抚了抚自己的胸口笑道：“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咱家的小丫头傻了呢。”
　　林言站起身，动了动自己麻木的手脚，忽的，在看到一只手后止不住的往后退去。
　　站在不远处的吴邪连忙扶住摇摇晃晃的林言，担忧道：“怎么了，那是小哥啊。”
　　另一边的胖子也随即附和，还拿着手电筒往小哥脸上一照。不过由于胖子打光实在是打的太差，乍一看还以为小哥在翻白眼，林言愣是呆了一下才认出来。
　　林言将自己脑中那看不清样貌的人以及他说的话甩至脑后，随后摇头道：“没事。”
　　胖子似是很愤怒地骂道：“别让我抓到那小兔崽子，敢伤害我妹子，看胖爷我不给他点厉害瞧瞧。”
　　渐渐恢复的林言此时才注意到多了许多陌生的人，加上吴邪的叙述，记忆才逐渐回笼。
　　那天，在赶走了胖子周围的野鸡脖子之后，泥沼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随着小哥的一声惊呼，那个人影和小哥都消失在了雨林中。
　　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追了几步便失去了踪影。
　　在等待小哥回来的时候，独自一人前往水边的林言却突然看到了另一个人影。
　　如同鬼魅一般，留下来的几人没有任何一个注意到它的到来。
　　对峙了不到一分钟，脑中强烈的想法催促着林言上前，去解决那困扰了她多年的事情。
　　强烈的怒火逐渐吞噬了林言的理智。
　　当吴邪等人赶到水边时，只能看见对岸还没有落到地上的树叶。
　　随后，吴邪便粗略讲了一下他们一路是如何过来的。
　　而林言，只能记得自己追上去后便不见了那人的身影，理智逐渐回笼的她想要回去时，那人却抢先一步打晕了她。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一行人便对头顶的陨玉谈论起来。
　　林言抬头望向陨玉时感觉到一瞬间的眩晕，但很快便没有不适感了。林言暗想，自己刚刚的不适怕是也和这陨玉脱不了关系，可为什么现在却没事了，那个黑衣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林言现在无从得知。
　　在陈文锦进入陨玉后的一个小时，胖子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等把绳子完全拉出来之后，小哥脸色一变，按住胖子的肩膀，一借力就钻进了陨玉。
　　在小哥进入陨玉的第六天后，吴三省所带来的那一批人终于忍无可忍地离开了。
　　黑瞎子走之前拍了拍吴邪，意思是一起走，但被吴邪拒绝了。于是黑瞎子转头对着林言说道：“好不容易活那么久，得惜命。”
　　林言：“正是因为活得久了，才会发现这世界上有比命重要的东西。”
　　黑瞎子还是那一成不变的笑容，叹了口气跟着离开。
　　林言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阿宁道：“你也没必要虚耗着，走吧。”
　　不出所料的，得到了阿宁的拒绝。
　　在胖子已经决定把吴邪打晕带走的前一天，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吴邪发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陨玉中出来的小哥。
　　只不过小哥当时的状况比林言之前要糟糕许多，几乎失去了对外界的反应。
　　几经波折之后，几人终于通过阿宁公司派来的车队离开了这个地方。
　　虽说已经脱离险境，可小哥依然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胖子向道上的熟人打听小哥的事情，与此同时，吴邪也希望从林言这得到些消息。
　　林言想了一会，无奈道：“小哥这样的情况恐怕没有什么好办法。张家有内部通婚的习俗，这导致他们会有一些疾病遗传下来。我所知的其中一种叫做失魂症，也就是逆行性遗忘症。”
　　被送到北京的医院做检查的小哥此时正安静的躺在床上，睡得很深。
　　胖子听了林言的话愁地挠了挠头：“那伊伊，你知道小哥还有亲人吗？”
　　林言沉默了一会，道：“小哥的父母应该都不在了，要说亲人…八竿子打得着的算不。”
　　胖子“哎呦”一声：“小哥现在这个样子，别说八竿子打得着的了，打不着的也得给他找出来啊。”
　　林言嗫喏道：“我母亲是张家人。”
　　正当胖子打算再次开口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来人说道：“请不要在病房里喧哗，会影响病人休息…”突然，话音戛然而止。
　　林言看着梁湾望着小哥身上的纹身，胖子反应迅速的用被子遮住了纹身，与此同时吴邪一边积极“承认错误”一边推着梁湾往门外走。
　　梁湾反应过来后看到吴邪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说道：“诶，你不是那个…”
　　林言见状上前将梁湾带离了病房，顺带关上了房门。
　　梁湾指了指林言又指了指病房问道：“小言，你怎么在这啊？病床上的那人和你什么关系啊？”
　　“那是我朋友，身体不舒服，这不带他来看病了嘛。”
　　见梁湾还是心不在焉的往病房里张望，林言只得连蒙带哄的转移梁湾的注意力。
　　等好不容易送走了梁湾，林言松了一口气回到了病房。
　　看见林言进来，吴邪往门外瞅了一眼道：“怎么这么巧，这不是上次在西湖碰到的吗。”
　　林言点了点头：“是啊，不过一直注意着小哥，忘记她在这里当医生了。”
　　胖子明显对刚刚那个小插曲不甚在意，问着林言关于小哥的身世。
　　林言掖了掖小哥的被子道：“指望张家还是算了吧，一堆石头。”
　　被提醒起往事的林言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些画面，黑色的房间中流淌着殷红的血液，直叫人心慌。但与此同时，那抹火红色的印记又让她动摇了起来。
　　注意到了林言的出神，吴邪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胖子别再问了。
　　趁林言不在的时候，胖子对吴邪说道：“看来伊伊对小哥他们家意见很大啊。这丫头愣是啥都不告诉我们。”
　　吴邪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什么都不告诉我们。”
　　察觉到吴邪语气不对，胖子立马打圆场：“你可别又钻牛角尖啊，道上的龌龊事伊伊比你经历的早多了，她不过是习惯了这种方式用于保护自己，你可别瞎想啊。”
　　吴邪没再接话，深夜中，面前尽是烟雾缭绕。
　　21.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