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转十秋（盗笔）上部》看客身

4、积尸地

　　大奎见那水下的影子一过，脸都给吓白了，指着那水里，嘴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林言见状，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可大奎还是跟掉了魂一样。
　　吴三省怕他背过气去，猛扇了他一巴掌，骂道：“没出息咯哒啥呢，人家几个小鬼都没吭声，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干什么吃的？”
　　林言在一旁煞有其事的揉了揉自己的脸，好像自己的脸也疼了起来。吴邪在一旁看得想笑，但想想现在的场合也不合适，还是给忍住了。大奎还在和吴三省抱怨，本来坐在船舷上的他愣是挪到船中央了，像是怕水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把他叼去。
　　潘子在一旁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也难怪，在这么狭窄的一个空间里，水下掠过这么巨大的一个东西，脑子抽筋，这也不奇怪。潘子顺势提议出去再说，大奎马上表示同意。
　　吴邪也看向了吴三省，却见他不经意的瞟了一眼吴邪的身后，随后望向小哥，好像在征询他的意见。吴邪疑惑的跟着吴三省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随后也转过身看着小哥。
　　林言正盯着水中，表情难得的认真起来，正搜寻着什么。突然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出水的声音，林言寻声望去，就看见小哥用双指夹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上来，丢到了船上。
　　吴邪低头一看，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不是龙虱吗！这么说刚才那一大团影子，只是大量的水虱子游过去？”
　　小哥说了声是，这让几人都松了一口气。大奎估计是想挽回一点刚刚失态的样子，用脚使劲的踩那虫子。林言看着那虫子的尸体，摆了摆手让大奎停下来，拎起来一只断脚闻了闻，轻笑一声：“这可不是龙虱，三爷，您看看。”
　　吴三省眉头一皱，也闻了闻，骇然道：“这是尸蟞！”吴邪几人一愣，这名字一听就觉得不妙。这一边吴三省和大奎还在讨论着这种尸蟞咬不咬活人，小哥却告诉他们，有更大的东西在朝他们过来。
　　这话一出，大奎更加慌乱了。吴邪待在这地方心中也是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便也提出往回走，从长计议。吴三省又看了一眼小哥：“小哥，你怎么看。”
　　小哥淡淡道：“现在想出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那两个人既然能放我们进来，就肯定有十分的把握我们出不去。”潘子看着小哥反驳他，小哥看了他一眼，给潘子吃了个闭门羹，潘子只好又对着吴三省提议。
　　吴三省点了点头，随后便给几个人分配任务，话音刚落，林言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爷，您是不是忘了咱们后头这条船上有什么了。”潘子拿起矿灯往后一照，那船上的牛被这光一照叫了一声，潘子骂了声：“三爷，得把这牛赶到水里去，不然这篙没法撑啊。”
　　林言摇了摇头：“这洞的高度，牛根本站不起来，更何况那些装备加上牛的重量吃水已经很深了，人上去很可能会沉。”林言对着吴三省耸了耸肩，“那两个老贼考虑的到挺周全，我们现在只能向前走了。”
　　林言说完，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手腕上的珠子，不知道在低头思索着些什么。
　　这个时候，洞的深处又传出了怪声，而且比上一次近了很多，好像无数小鬼的窃窃私语。林言听着这声音像是被摄住了心魂，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却集中不了注意力，直到身后有人一把将她推入了水中。
　　一入水，那种感觉立即消散了不少，林言扭头看向周围，正好见吴邪像是憋不住气，向上探出水去，林言也急忙往他那边游去。吴邪刚一探出头，就见一张血淋淋的脸倒挂着盯着他。洞顶上一只巨大的虫子正啃咬着他的尸体。
　　正在这时潘子也从另一边冒了出来。可他没吴邪那么走运，那尸蟞直接扑到他头上，仰起一对大鳌卡进了潘子的头皮里。潘子也算是个人物，军刀一翻，挖出了它的一只螯来，接着顺势就把它往前一推。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虫子直接就奔着吴邪的脸来了。
　　吴邪的手中没有什么防身的武器，眼见着就要支撑不住了。林言探出头来看到的便正好是这一幕，连忙游到吴邪身边，手中不知从哪翻出来一把匕首，抵在了大螯上。但林言忌讳着那大螯上的倒刺，不敢直接将它甩开，怕一不小心就给吴邪整出个好歹来。
　　幸亏在这时候，小哥也浮出了水面，连忙冲过来，一下子把两根手指插进那虫子的脊背，一发力，一扯，一条白花花的通心粉一样的东西就被他扯了出来。可怜那虫子刚才还占尽上风，一秒都不到就歇菜了。
　　一旁的大奎看到这一幕对着小哥连声赞叹，被潘子给怼了回去。小哥把那虫子放在船头，说是得靠着这东西出尸洞。吴邪和林言也依次爬上了船，吴邪随手摸了一把脸，结果碰到了脸上刚刚被牵扯下来的倒刺，顿时疼的呲牙列嘴的。
　　林言在一旁看着“噗嗤”笑出了声，再看过去时，见吴邪的脸又有黑下去的趋势，连忙轻咳一声：“小三爷，我帮你弄出来吧。”说罢晃了晃手中的匕首。吴邪像是报复一般问道：“就你，行吗？别把小爷的脸给刮花了。”
　　林言眼中的笑意更甚：“嘿！怎么说话呢，刚刚要没我挡着，您这脸可早就废了。”见吴邪呆愣着不说话，林言接着道，“我的小三爷啊，您就放心吧，我还舍不得刮花呢。”
　　林言耐心地挑着倒刺，辛亏刺进去不深，没多少功夫就弄干净了。林言呼了一口气，却见吴邪有些呆愣地看着自己，朝着吴邪挥了挥手。吴邪像是一下子回过神了一半，低声道了声谢。
　　矿灯的光线并不强，所以林言也并没有看到吴邪那脸上匆忙掩去的微红。
　　可突然，这微妙的气氛被吴三省的一句骂给打破了：“你小子脚就不能给我放老实点！这东西少说也是个神器，你就这样一脚给我糟蹋了！”说着举起手就要往潘子头上敲去。
　　手抬到半道，还是不甘的放下手，像是怕要是自己再往潘子头上一敲，估计潘子的脑袋也就跟这铃铛差不多了，吴三省只得多骂了几句
　　潘子还委屈的辩解了一句，吴三省摇了摇头不再理他。一旁的水中，那船工的尸体还在水上飘着，一沉一沉。林言瞥了一眼，暗自摇了摇头。一行人从行李中取出折叠铲，撑着石壁向前驶去。
　　吴邪和吴三省正讨论着刚刚的尸蟞和那六角铃铛，突然，小哥一摆手，让几人不要说话，指了指前面，几人看见矿灯打不到的洞穴深处，有一团绿色的磷光。吴三省叹了口气：“积尸地到了。”
　　吴三省对着几人说了一段算得上是战前动员的话，只不过林言越听越不对劲，什么鬼打墙和水鬼掀船板啊，别说起到动员效果了，刚说完大奎就吸了口冷气，吓得浑身发抖。
　　吴邪也在一旁吐槽，吴三省一拉枪栓：“这家伙这次真把我的脸丢光了，没想到这么没用，来之前吹得跟大力金刚似的。”然后把枪递给了小哥和吴邪。
　　吴邪接过枪，回头却看见林言两手空空，想了一下，把枪递了过去。林言一愣，却是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右手，只见刀光一闪，一把匕首就出现在了林言的手中。林言向吴邪示意，让他安心。吴邪一笑，转过了身去。
　　一行人慢慢的朝着积尸地划去，在矿灯的照射下，这洞竟然越来越大了起来，还没等林言庆幸一下周围不在那么压抑，那绿光就已经越来越近了。在这昏暗的水洞之中，幽暗的绿光显得格外的诡异。
　　两边渐渐变得宽敞起来，水道两边的浅滩上全是绿幽幽的腐尸，也分不清是人的还是动物的。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身上都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尸蟞。林言看着这场景，暗自皱了皱眉。
　　突然间，大奎发现石壁上镶嵌着一只绿幽幽的水晶棺材，里面似乎有一具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尸，但距离太远，实在看不清楚。
　　但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另一边的石壁上同样也有着一只棺材，只不过这棺材里面却是空的。林言看着那空荡荡的棺材，手中冒出了些汗，也不知是激动还是慌乱导致的。
　　林言平复了一下心情，暗自握住了藏在衣袖里的匕首，警惕的看向四周。
　　这时，河道的方向一转，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羽衣的女人正背对着一行人，吴邪咽了咽唾沫：“尸体在这里呢。”
　　林言看着不远处的…额…女尸，不自觉的低喃着：“这可真是恐怖片的标配啊。”坐在前方的吴邪像是听到了这声低喃，身形一抖，不过怕是顾忌着前方的东西，依旧举着枪朝向前方。
　　20.04.15
　　定稿：20.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