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重启》情书写给山鬼

98、烟圈

　　时间其实也还早，但是小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陈允思拿着房卡刷了电梯，在四楼的时候电梯门被打开，一个男人抱着一个大纸壳箱子进了电梯。电梯里瞬间变得逼仄了起来。易千被箱子撞到，踉跄了两下往陈允思的方向扑去。
　　左手五指张开，扶在了陈允思小腹上，另一只手扶在墙上。陈允思看了看他，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因素。
　　“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撞到你了吧？”那男人说道。
　　“没事没事。”易千摇摇头，看着男人：“大叔，需要我帮你吗？”
　　“诶呦，不用了，我这马上到了。”男人指了指按亮的十楼按键：“你们俩刚搬进来吗？看着眼生。”
　　“我们俩哥哥嫂子在这住。”易千回答完，看着陈允思不太好的脸色，轻声问：“怎么了？”
　　陈允思拉着易千的手，覆盖在了某个地方。
　　易千惊了一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陈允思。你就被我摸了一下肚子，至于起反应么？不会别人摸你肚子你也会这样吧？”
　　陈允思没说话，等着男人到了十楼下了电梯，才用唇堵住易千的唇：“没有，这是给你的特权。”
　　陈允思倒是知道克制，贴了一下就放开了易千。
　　两个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来给他们开门的是小念一，后面跟着陈佳艺。小念一已经三岁了，吭哧吭哧能说不少话，但是走路还晃晃悠悠的。念一看到陈允思就扑了上去，奶声奶气的说道：“小叔叔，我好想你呀。”
　　易千听了这话一脸不高兴，反问陈允思：“你想这小屁孩么？”
　　“想啊。”陈允思把念一抱起来：“当然想。”
　　“你个小屁孩还嘲笑人家是小屁孩呢。”
　　“哼哼。”易千不满的哼哼了两声。

　　晚上两人也懒得回去，在客房住了一宿，只不过两人中间夹了一个小孩——念一非要挨着陈允思睡。
　　易千捏了捏已经睡着的念一红扑扑的小脸蛋：“她凑什么热闹。”
　　“啊？我不知道啊。”陈允思笑着回应易千。
　　“淡了，在一起时间长了没感觉了呗？外面有狗了呗？你不用说了，我都懂。”
　　“小屁孩儿。”陈允思笑着说：“一点儿没变。”
　　“冬天冷，你比冬天先到。”
　　易千能在黑暗中看清陈允思发亮的眼睛。
　　陈允思之前自己熬过了一个冬天，现在有人来温暖他了，俗气又热烈的爱了他很长时间。

　　早上陈允思和易千趁着念一没起床就回SBL了，省的念一不让陈允思走。
　　小孩子生物钟固定在早上七点，易千和陈允思六点半就出门了。出门的时候易千困得直打哈欠。冬天天短，太阳刚生起，才蒙蒙亮。
　　“怎么回去？”易千把冻得冰凉的手轻车熟路的伸进陈允思的口袋里。
　　陈允思很自然的用手包住易千的手：“要不跑回去？五公里，当晨跑了。”
　　“大早上给我添堵？”易千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在原地做上了热身活动。
　　“给我自己宝贝儿添堵我很有成就感。”陈允思用手扣住易千的后脑勺，拉过来吻了一下易千的额头：“最后到的拖一个月的地。”
　　易千：“……？”
　　陈允思笑着先跑了两步，还特别贱的回头看易千。
　　虽然外人看来陈允思依旧是那个面瘫脸，但是易千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很清楚的看出来陈允思把“欠揍”两个字写在脸上。
　　“陈允思！”
　　“你妈！”
　　“你是狗！”

　　SBL的门口，安乐刚买完豆浆油条顶着一头类似于鸡窝的发型慢慢悠悠的往大门里走。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转头一看，陈允思和易千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往基地里跑。
　　“早……”安乐刚说话就被易千打断了。
　　易千也不管地上干净埋汰，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你、你也就比我慢了那么一步。”
　　“屁，你看看你那配速，没我带着你你能跑下来？”陈允思不甘示弱：“从地上起来，冬天地上多凉，你也不嫌冻屁股。”
　　“安乐哥，我俩谁快？”易千转头问安乐。
　　忽然被cue的安乐：“其实你们俩差不多。”
　　“诶，你们俩干嘛呢？大早上跑步？”
　　“昨天晚上在我姐那住的，早上起来跑回来的。”易千说道。
　　“那你们俩为什么要决个胜负出来？”
　　“因为陈允思说谁最后谁拖一个月的地。”
　　“陈允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让让你媳妇儿。”安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吸溜了一口热豆浆。
　　“我还不够让着他？我天天晨跑五公里，不让着他我早到了。”陈允思把被汗浸湿的头发顺到后面：“从地上起来，凉，听话。”
　　安乐刚想说陈允思今天怎么这么直男，听完后面那句觉得说他直男又不太好。
　　“要不……你俩石头剪刀布？”安乐提议道。
　　“行啊。”易千站起身来，伸出手藏在背后：“一局定胜负。”
　　“石头剪子布多俗啊，实在不服，我俩solo一把。”

　　韩子熙拿完世界电子竞技大赛的名单往训练室一看：“你们俩这么早。”
　　“我俩solo呢。”陈允思控制角色一个后撤步撤出去，抬手按下射击键，连射了十多发子弹。
　　易千侧身躲过几个子弹但还是掉了点血。
　　“陈允思，求求你，让让我。”
　　“……”果然。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
　　陈允思手一抖，打连招的时候没连上，让易千钻了空子。
　　系统：Game over.（游戏结束。）
　　系统：a thousand 击杀 SBL-moonquakes
　　a thousand 获得胜利！
　　“快说老公真好。”陈允思撒娇一般的把头靠在易千肩膀上：“说。”
　　“我不，我叛逆。”
　　“操蛋孩子。”

　　“来来来——”韩子熙一路小跑脸上带着招牌式微笑：“大宝贝们，我们来一场激情澎湃的模拟赛吧！”
　　这话一出，座位上除了刚来的易千和面瘫陈允思，其他人都干呕了。尤其是安乐，咳嗽了好几声，喝了口水才缓过来。
　　“训练就直说，别恶心我们，都给刘亦洋整孕吐了，到时候生的孩子你负责？”
　　“滚滚滚！我孕吐？”刘亦洋嫌弃的说：“怀的你孩子？”
　　“我儿子在家相亲呢。”
　　King神忽然被cue
　　于潇光：“我说最近A城怎么不下雨了，原来是让你干无语了。”
　　“诶，老韩！”
　　“有屁快放。”
　　“晚上能去聚餐吗？”
　　“你就做美梦吧刘亦洋，就老韩抠搜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也就比赛的时候不能让别的队看笑话的时候才能带我们吃点好的。”安乐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你们吃的用的哪一个不是我一针一线省出来的？”
　　“你怎么不说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拉扯大的？”安乐反问。
　　“别废话，开模拟赛，小光连投影仪。”韩子熙下了最后通牒，这话过后，就看几人的电脑瞬间黑屏。
　　“我靠，陈允思你是不又踩到总电源了？”于潇光看向陈允思。
　　“诶？为什么是又？”易千问道。
　　“因为我踩到总电源很多次。”陈允思的机位靠在最里面，脚旁边就是总电源，一不小心踩到整个一队训练室的所有电器都用不了。
　　陈允思低头一看：“这回跟我没关系，不是我。”
　　“老韩！”二队队长藤苏瑜推门进来：“停电了，可以休息不？”
　　“停电了？”韩子熙思考片刻：“你们二队解散，休息一会儿，等来电了再训练。”
　　小藤狂喜：“噢耶！谢谢老韩！”
　　易千：“啊？休息啊。还有这好事？”
　　“没有，一队有应急电源。”陈允思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现在跟我一起祈祷应急电源也没电。”
　　“哦，我刚才看了，有电，咱们继续训练啊。”

　　这是宋宇上了大学之后第一次回A城。下了飞机，从机场出来的时候冷风一股脑的往宋宇怀里钻。前两天一场大雪席卷了整个北方，今年比往年冬天都要冷，仿佛呼出的气都能冻在空气中。
　　他稍微紧了紧他身上那件卡其色的呢子大衣，低头走在路上。
　　没走两步，就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宋宇打算先道歉。那人要是个好人这事也就算了，要是那人脾气不太好，要动手的话——给卢璐买新年礼物的钱就出来了。
　　自从学了法，他总感觉这种事是给他送福利，虽然他并不缺钱。还没抬起头，身上就突然暖和了起来，好闻的洗衣液味萦绕在宋宇的鼻腔内，不用抬头看，他就知道是谁给他盖的衣服。
　　宋宇还是想逗逗他：“对不起啊哥们儿，撞到你了。”
　　那人冷哼一声。
　　宋宇抬起头，对上那人的目光。忽然觉得他和高中的时候变化有点大。头发比高中时候长了很多，流畅的脸型和偏硬朗的五官倒是没怎么变，眼睛还是内双，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凶。
　　“穿这么少，不冷？”陆一南皱着眉看着宋宇。
　　“当然——”宋宇顿了一下，把手按在陆一南的脸侧，指尖微凉，掌心还是热的：“冷。”
　　“东北的天多冷啊，还不多穿点。”陆一南抓着宋宇的手包在自己手里。
　　那温度是从心底传出来的热度。
　　“这不是给我男朋友一点表现的机会么？”
　　“诶，你怎么不等我啊，我不是说让你等我一起回来吗？”陆一南有些不满：“跑的那么快，跟兔子似的。”
　　“学生会会长出现在这倒是清闲。”
　　“我清闲？”陆一南瞪大眼睛，声音提高：“看看我这大黑眼圈，我熬了两天做完四个PPT，五个表格！就为了跟你一起回来！你还没等我！”
　　“行。”宋宇点头，从语气中不难听出敷衍。
　　“你别敷衍我！给我奖励！”
　　“奖励？不用我给，你自己也能奖励自己。”
　　“……”
　　“诶对，前两天易千还问我什么回来呢。”宋宇转移话题。
　　“那晚上去陈允思家蹭饭吧。”
　　“人家又不一定有时间。”

　　陈允思接到电话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我还真有时间。”
　　宋宇问他：“你们今天不训练？”
　　“我们基地停电了。”其实是搞安乐和刘亦洋摸黑打闹的时候砸坏了应急电源。
　　“你们俩大概几点过来？”陈允思转了转不太舒服的脖子。
　　“四点半左右吧。”陆一南抢了电话：“需要我们两个带什么东西过去吗？菜啊，肉啊，饮料啊之类的。”
　　“带人过来。”陈允思说道：“什么都有。”

　　陆一南觉得空手去人家家做客也不太好，还是带了点熟食。
　　——但是。
　　由于太久没去过，他们两个拎着一兜熟食，在巷子里遛起了弯。
　　“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啊。”陆一南一脸疑惑。
　　宋宇：“人家还能把大名写墙上？傻逼。”
　　“你们两个遛弯呢？”陈允思推开门，穿着一身淡蓝色珊瑚绒睡衣，“赶紧进来，不等你们两个我和易千都吃完饭了。”
　　两人进了屋子，宋宇眼镜片上起了雾，看不清东西，过了好一会宋宇才把脖子上围的白色围巾摘下来挂在门口的挂钩上。易千看了看那围巾：“诶，宋宇，围巾挺好看的啊。”
　　没等宋宇说话，陆一南像个显眼包一样说道：“咋样，不错吧？我给宋宇织的。”
　　“你还会这？”陈允思一脸不相信。
　　“那是，哥这手，巧着呢！”
　　宋宇抬手对着陆一南脑袋就是一下：“傻逼。”
　　“嗷！”陆一南吃痛的叫了出来。

　　屋子里光线很足，当宋宇看到陈允思的那一刻，他承认他惊讶了。
　　宋宇疑惑：“你今年多大？”
　　易千接话：“26，我俩同岁啊。”
　　“没有，我问陈允思。”
　　“我？”陈允思抬起头：“你问我多大岁数干什么？”
　　“我好奇。”
　　“快三十了。”陈允思说道：“今年二十八，过完年29了。”
　　“？”宋宇依然很疑惑：“你怎么跟你19的时候长得一样啊？”
　　“啊对啊，你怎么不老啊？”易千也歪头瞅陈允思。
　　三个人都或多或少的经历了岁月的摧残，尤其是陆一南，已经开始变胖了。
　　而陈允思就不一样了。
　　十九岁什么样，二十九岁就什么样。
　　“说明我还很年轻，还能再活几年。”
　　“啊？啥啊啥啊？”陆一南嘴里叼着一块猪头肉跑过来：“走啊陈允思，我给你打下手。”
　　“算了。”陈允思拒绝：“我怕你给我添乱。”
　　陆一南贱贱的说：“别这样嘛，允思giegie！你就教教人家嘛！”
　　“给爷整笑了。”陈允思面无表情的说道：“在边上看着。”
　　“爱你哦。”陆一南给陈允思抛了个媚眼。
　　“你可别爱我，我怕宋宇一刀劈了我。”
　　两人进了厨房，客厅里只留下了易千和宋宇。
　　“跟兄弟说说，咋就开窍了愿意从了他的？”易千先开口问道：“他天天都去粘着你吧？”
　　“最开始那段时间确实是每天粘着我，微信每天一百多条消息，看我不回，在大雪天跑到我学校，在楼下站了两个小时就为了见我一面。”
　　“是陪我在法庭坐着没喊没叫补充了两个小时的法律知识。”
　　“是凌晨三点出现的感冒药。”
　　“可以抽烟吗？”他问易千。
　　“想抽就抽。”易千依稀记得，陆一南不抽烟。
　　宋宇淡色的薄唇上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他吸烟的时候总是眼睛盯在某一处，似乎是在放空。记得陆一南总是透过烟雾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的眼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其中什么都没想。
　　陆一南曾开玩笑的说：“你给我吸一口呗。”
　　宋宇总是很严肃的凶了他一顿，说：“你要敢吸你试试。”
　　后来他们分开了，周围的人也吸烟，陆一南会想起以前的宋宇也是这样。那天陆一南问朋友要了一根好奇的点燃了它，学着宋宇的样子吐着烟圈。
　　他被烟呛到咳嗽起来。
　　肺疼。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宋宇。
　　“所以怎么两清，怎么做回陌生人？”
　　“我们不会两清，也做不回陌生人，你永远欠我的。”

　　宋宇摘下眼镜，听着厨房传来的动静。
　　“我靠！这什么逼玩意儿？咋能着火！”
　　陈允思：“……”
　　“你问我灶台为什么会着火？”
　　宋宇笑了一下，轻声骂道：“傻逼。”
　　他又把眼镜带上，看着易千：“很多事情啊，模模糊糊的就好。”
　　他在，就好。
　　谢谢你比我更希望我幸福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