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重启》情书写给山鬼

78、发火

　　“简单的做了一点，粗茶淡饭，别嫌弃。”陈允思招呼他们过来吃饭。桌上放着排骨土豆豆角一锅出，大酱骨头，炝拌土豆丝，可乐鸡翅，还有一大碗辣白菜豆腐汤。
　　陆一南指着这一桌，惊讶道：“你管这一桌叫粗茶淡饭噢？啧啧啧，这赶上我家过年了。”
　　“诶我，你这手艺不错啊！”陆一南试着尝了一口，他突然想到李老师要做饭能做成这个水平，他都得天天在家上高香。
　　李清兰不是做饭不好吃，充其量就是能吃，也算不上好吃。
　　“你怎么像没吃过饭似的呢？”宋宇虽然也觉得挺好吃的，但是他没表现的像陆一南那么夸张。

　　四个人几乎是吃完了桌上所有的东西。
　　易千坐在椅子上揉着肚子，“好撑。”
　　“我能以后天天上你家蹭饭么？陈允思。”陆一南看着陈允思，他今天吃的最多，像饿了三天没吃饭似的。
　　陈允思淡淡说：“你天天来我养不起。”
　　宋宇站起身子在屋里走了两圈，咂了咂舌：“我吃不胖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吃的饭不好吃。”
　　“你俩可以周末上我这来改善伙食。”陈允思说道：“仅限周末啊。天天来我早晚破产。”
　　“你家就住了你自己一个人么？”宋宇问他。
　　“不是啊，还有易千。”陈允思扭头看了一眼易千。
　　“那你咋养活自己啊？父母给打生活费么？”
　　陈允思喝了口水：“我从十五岁开始就没管父母要过一分钱。”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一个事儿，SBL的那个moonquakes是你么？”陆一南站起身，伸个懒腰：“不是的话也长得太像了。”
　　“是我。你平时还看电竞这方面的？”
　　“爱打游戏的男生多多少少都关注一点。”陆一南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觉得不早了：“宋宇，走么？”
　　“走吧。”宋宇拿上外套，准备起身走了。
　　“不再歇会儿了？”易千也站起身，准备送送他们两个人。
　　“不了，给回家了。”宋宇站在门口说道：“下个礼拜再来。”
　　“支持点餐。”陈允思说道。
　　“哈哈，好。”

　　门再次关上的时候，屋里显得安静了许多。陈允思和易千两人相视一笑。
　　“自己玩一会儿吧，”陈允思说道：“累了就去睡觉，明天还上学。”
　　“你呢？”易千问他。
　　陈允思指了一下乱七八糟的厨房和餐桌：“这不留那么多东西让我收拾呢。”
　　“我帮你吧。”易千一脚踏进厨房，刚拿起一个碗就让陈允思拦下了。
　　“我舍不得你干家务活，去玩吧。”陈允思把他赶出了厨房，自己在厨房收拾起来。
　　易千笑了笑，跑过去飞快的在陈允思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跑走了。
　　“借你电脑玩会儿游戏！”
　　“没密码，用吧。”

　　“看我一个帅气的三分投篮！唰！”陆一南走着走着忽然在原地做了个投篮的动作。
　　“诶，宋宇。”他叫他。
　　“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易千挺好玩儿的？”陆一南忽然问他。
　　“嗯。”宋宇应了一声：“人很好，挺有意思的，怎么了？”
　　“我想追他，帮我。”
　　宋宇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脸色特别的难看，语气都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如果我拒绝呢？”
　　“那我也追。”
　　宋宇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呵呵，你他妈追个屁。”
　　“不是，宋宇你他妈什么意思啊？”陆一南也停下步子，皱着眉头盯着宋宇：“能不能好好说话。”
　　“你他妈怎么不想想谁的毛病？”
　　“好端端的你他妈哪根筋搭错了？无缘无故发什么脾气？”
　　宋宇指着自己：“我？我发脾气？”
　　“今天我犯不上跟你唧嗝，你爱咋咋地吧。反正你和易千在一起，我高低不同意。”
　　两人一路再无话，也是各回各家。
　　第二天上学陆一南在楼道里等到了快上课，他伸出手想要去敲门，最后还是放下了。

　　“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晚？”易千小声问他。
　　陆一南和老师前后脚来的，他前脚刚进来，后脚老师就进来讲课了。
　　“嗨，早上有点事儿耽误了。”陆一南说道：“宋宇来了吗？”
　　“来了啊，早上还跟我打招呼来的。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很久过后陆一南才像承认了一般“嗯”了一声。

　　这节课过得异常的煎熬。
　　下了课陆一南去理二的后面钻进去，刚踏进一只脚就被宋宇用扑克牌打到了手。
　　宋宇飞扑克牌向来准，打到就是一个红印子。
　　“嘶。”陆一南吃痛的抽回手：“宋宇！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滚出去。”
　　“你——”陆一南话没说完，一个扑克牌又飞了过来。
　　陆一南侧身躲过一劫，不再继续说，气哄哄的回到了班上。
　　“你去找宋宇了？”易千问他。
　　“嗯呗，那个臭脾气！”
　　“早知道让你帮我他的笔记带回去了，前两天管他借的。”
　　宋宇的笔记并不是单纯的总结知识点。每一个知识点的下面都会用不同颜色的笔用自己的话再概括一遍。两个比较像的知识点他会放到一起整理，下面都对应着一个例题。黑红蓝三中颜色把笔记本内容布置的清晰明了，宋宇的字还写的刚劲有力，养眼的很。
　　易千也发现了宋宇的一些小癖好。他喜欢在本子空白的地方画五角星，每一页都有。他也喜欢用钢笔写字。
　　还有——他记性不好。
　　有的页面空白的地方会写上要干什么，大多写的都是陆一南。
　　南南说想吃蛋糕了，蓝莓味的。
　　南南今天数学是满分。
　　南南今天被干妈罚写检讨了，写了满满三页。
　　南南说晚上去我家住。
　　班主任让我第三节课下课给他送卷子。
　　宋宇做到了的就在后面打了一个对号，班主任那条没打对号。
　　易千觉得自己忽然撞破了宋宇的秘密。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宇看都不看陆一南一眼，吃完就走了。
　　“他这是怎么了？”易千拿筷子的手停在那里，最后放下了筷子。
　　“不管他。”陆一南说道：“你该吃吃你的饭。”
　　“诶，易千。”
　　“嗯？”易千抬起头看着陆一南。
　　陆一南哼唧了半天：“你做我男朋友吧？”
　　“啊？”易千一愣，“什么玩楞？”
　　“我拒绝啊。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名草有花。”易千这饭是吃不下去了他拿了张纸巾擦擦嘴：“我就当你开玩笑，咱们是哥们儿还是哥们儿啊。”
　　“我没开玩笑。”陆一南说道。
　　“兄弟情变质了？可你就是开玩笑的样子。”易千想了想，又说道：“也可能是你长相就很像开玩笑。”
　　“我觉得你要是真想交个男朋友，你就去找宋宇呗。宋宇长得帅，学习好，和你认识的时间又很长，你怎么不去找他啊？等等——”易千忽然想到宋宇今天对陆一南冷漠的样子：“你不会是被宋宇拒绝了吧？”
　　“你想什么呢？”陆一南把餐盘里最后一口饭吃完，“我跟他啊，太熟了。”
　　易千能感觉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桥梁在慢慢瓦解。

　　晚上下了晚自习，易千和陆一南没等到宋宇，就结伴出了校门。
　　“你住哪啊？”陆一南问他。
　　“陈允思家。”
　　“我送你回去吧？”
　　“用不着。”陈允思拍在陆一南肩上 顺手把易千拉到自己身边：“你自己回去吧，我和易千一起。”
　　说完陈允思就拉着易千跑了。
　　“那个陆一南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陈允思护崽子的意识特别强。
　　“嗯，是啊。”易千老实答道：“他今天还说让我从了他。”
　　“你同意了么？”
　　易千笑笑：“我同意了还能跟你一块儿回家？早把你踹一边去了。”
　　“以后少和那个姓陆的接触。”陈允思咬牙说道。
　　“对了，你陪我去找一趟宋宇，我要管他借卷子顺便还笔记。”
　　“好。”陈允思点点头，答应了。

　　“我咋感觉这里面有点危险呢？”陈允思一只手搭在易千肩膀上：“你明天再给他不行么？”
　　没有牌子，一间黑乎乎的屋子。从外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在这儿等我吧，我马上就出来。”
　　陈允思拍拍他的头：“你小心点儿。”
　　易千根本没听，推门就进去了。
　　“老白，有客人。”前台见易千进来，喊了一声。
　　一个浑身肌肉块，胡子拉碴的男人走出来，问他：“你是报课吗？”
　　“不是，我找我朋友。”
　　“你朋友叫什么啊？”老白问他。
　　“宋宇。”
　　“啊，他在里面练拉绳训练呢，这高三了都不怎么来了，以前他上初中的时候经常来。”老白说道：“搁那儿呢，你自己去找他吧。”
　　易千进来才知道，这是家拳击馆。
　　平时感觉不到宋宇瘦，真正脱了衣服，宋宇没几两肉的事实就暴露了出来。这个身高把腿线拉得很长, 大概因为对健身很有研究的关系，腿部肌肉锻炼得很好。
　　宋宇光着膀子，穿着运动短裤，少年的身体一颦一动之间，肩胛骨突出，“卷子在书包里，你自己拿一下吧。”
　　“我来回折腾还怪费劲的。”
　　“好。”易千把他书包打开，发现宋宇真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书包都收拾的立立正正的。他把卷子拿出开再把他的笔记本还回去。
　　宋宇从擂台上下来，仰着头喝了两口矿泉水。发梢都被汗水浸湿。宋宇嫌刘海糊着脸难受，就把刘海搂到了后面，汗珠从额头上滴落下来，砸在了地板上。现在的宋宇和平时那个写着“三好学生”的宋宇完全不一样。
　　他一身森冷的戾气，盯着易千。
　　“陆一南说要追你。”他突然出声。
　　易千点点头说：“我知道，我拒绝了。”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最好一次性把话说绝了。”宋宇拿着空矿泉水瓶，捏的吱吱作响。
　　“我不喜欢他，我不会接受他的。”易千声音很低，说话的速度也很慢。
　　宋宇低下头看了看左手手腕上的黑色的电子表，脸上看不出喜乐。

　　陆一南今年多大，宋宇就认识了陆一南多少年。
　　他其实很害怕骑摩托，他小时候从摩托车车上掉下来受过很严重的伤。对于宋宇来说这就是心里阴影。
　　因为陆一南喜欢，所以他陪他喜欢。
　　他太自私了。

　　“……你怎么不说话了？”易千低声说道：“怎么了吗？”
　　宋宇从回忆中回过神：“没什么。”
　　“你既然要拒绝他，就狠下心直接拒绝他。”
　　“别吊着他。”
　　“不许让他伤心。”宋宇站起身眼神发狠的看着易千：“不是建议，是命令。”
　　“好。”易千答道。
　　“陈允思也跟着你来了？”宋宇穿上白衬衫，边走边系扣子。四中校服的西装外套他也懒得穿，和领带还有西裤一起抱在手里，和易千一起往门外走。
　　“白哥，走了。”
　　“走吧。”

　　“你们俩怎么回去？”宋宇感觉有点冷，披上了外套。
　　陈允思说道：“坐公交，一起么？”
　　“你俩坐二路车，我坐六路的。”宋宇低头看手机，手机屏散发出微弱的光芒，照着他的脸上：“因为这辆车，离我家，实在是太远了。”
　　因为眼前的陆一南，离我，实在是太远了。

　　回家的途中，易千忽然说道：“宋宇和陆一南今天都怪怪的。”
　　“嗯？怎么怪了？”陈允思抬头看他。
　　“平时都恨不得用502黏在一起，今天是恨不得离的越远越好，像不认识对方一样。”易千说道：“好奇怪。”
　　“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吧，他俩不想好谁劝又有什么用？”

　　宋宇坐在公交车上，这辆公交车是最后一辆。车上除了他还有其他刚下班的人。
　　“人太多了。”他喃喃自语。
　　宋宇越来越分不清海和天。
　　他混迹江湖十九年，头一次觉得原来生活这么不如意。

　　他从电梯出来，在楼道里遇到了一个他不是很想见到的人。
　　“白哥说你去打拳了。”陆一南说道。
　　“嗯。你有事？没事我要休息了，我很累。”宋宇躲过他就想去开门，被陆一南一把拦了下来。
　　“我们聊聊吧。”他说。
　　“我现在不是很想聊，想和你说的也在同学聚会那天说过了。”宋宇用力的推开陆一南：“很晚了，你好好休息。”
　　“那天我喝多了，什么都记不清了！你把话说明白！宋宇！”
　　宋宇不理他，关上了自家的门。把他和陆一南彻底隔开了。
　　“宋宇！”你妹的！
　　他刚一进屋，趴在垫子上的小金毛就立马扑了过来。
　　“灿灿，饿不饿？”宋宇笑着揉了揉小金毛的脑袋。灿灿才三个月，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

　　“爸，我想养狗。”那天家里人都在家，宋宇说了他这个想法。
　　“狗行啊，咱那警犬大队里上个月刚生了一窝小罗威纳。”
　　“可我想养只金毛。”宋宇又说。
　　“那就养金毛。”宋华纯说道：“狗弄回来吃喝拉撒归你管啊。”
　　“想让你管你又没有空啊。”宋宇把橱柜里的花生米拿出来给他爸下酒。
　　“所以说让你自己养嘛。”
　　父子俩小时候不经常见，等宋宇长大了再见就像见一个比自己大很多的哥们儿一样。无话不谈，家里倒也温馨。

　　他给灿灿的食盆里添了些狗粮，就回屋趴着了。
　　宋宇从枕头下拿出来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在上面写道：那天，我终于抬头发现本以为只属于我的人突然创进了别人的世界里，我心生嫉妒，丑陋又不堪，不愿再看一眼，于是低下头发誓，再也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