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局重启》情书写给山鬼

72、誓师

　　陆一南深吸一口气，用手挡住眼睛，回想了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认识我？”易千拎着自己的书包，站在讲台上。
　　“诶？”班主任看看易千又转头看看陆一南，问道：“你们俩认识？”
　　“认识。”
　　“不认识。”
　　同时说出来，显得陆一南此时此刻是那么的尴尬。
　　班主任一脸“你俩到底认不认识啊？”的表情看了看陆一南。
　　“有可能是他不认识我了。”陆一南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
　　班主任站在易千身边，小声的说道：“班里就陆一南旁边有个空位，你要是不想坐他旁边，我就在给你另外安排。”
　　“不用了老师，坐那就行。”易千拎着包往陆一南身边的那个空位走。

　　陆一南确定自己没认错，坐在自己身边的人确实是易千，但和他认识的那个好像不太一样，虽然他和易千不算很熟，但直觉感觉就不太对。
　　[白色的马桶盖]：宇，不和你开玩笑，易千确实来四中了。
　　[超级无敌恶魔战神]：你咋那么能吹牛逼？
　　宋宇秒回。
　　[白色的马桶盖]：你下课自己来班里看。
　　“你们四中的桌子没桌洞？”易千的书包不知道往哪放，就放在了地上靠着椅子。
　　“我们四中都是一人一个柜子装私人物品，在班级外面靠墙那放着。所有书都堆在柜子里，我们一般上什么课拿什么书。”
　　易千哦了一声，没继续说话。
　　“你来四中陈允思知道么？”陆一南随口问了一句。
　　“谁是陈允思？”易千反问。
　　陆一南：“？”
　　“那你为啥来四中啊？”
　　易千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陆一南拿出手机，打开和陈允思的微信聊天框。
　　两个人很本就什么也没聊过，只有一条验证消息在记录里挂着。
　　[白色的马桶盖]：那个，铁子，你是叫陈允思没错吧？
　　陈允思过了一会儿才回复他。
　　[moonquakes]：嗯。

　　名字也没说错啊？怎么就不认识了呢？

　　高三理一的班主任是化学老师，班主任姓王，一头长卷发，有些严厉，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讲课速度不快，讲题总有抬杠的意味。每道题的旁边写满了这道题谁错了，再随便揪出来一个问。
　　“这道题你会吗？”
　　学生说：“不会。”
　　她就会说：“不会你为什么不问。我再问你一次，这道题你会吗？”
　　学生换个答案：“会。”
　　她说：“会你为什么还错？”
　　她的学生总在私底下说她的目标是杠翻世界，拿他们练手呢。

　　高三已经没有什么课本内容要讲了，就是不停的做题讲题复习。等看到题就麻木的那天离高考也就不远了。
　　这节课还剩了个尾巴没讲完，王老师不习惯拖堂，打算下节课再继续讲完。
　　宋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看着王老师进了办公室他才把一只脚踏进理一的门。
　　真正看到易千坐在那里的时候，宋宇确实没想到。
　　“易千？”宋宇不确定的喊了一声，让陆一南前座的人给让了个位置，自己坐在那里。
　　“我今天第一天来，为什么你们俩都认识我？”易千攥紧左手，大拇指有节奏的摸着无名指的银素圈。
　　“还是说，你们俩之前见过我？”
　　陆一南和宋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还是懵懵的，没明白怎么回事。
　　“你真不认识我们两个了？之前在运动会上，我们见过的。”陆一南说道。
　　“运动会？没什么印象，我应该是参加过吧？”
　　“那你还认识陈允思吗？”宋宇问他。
　　陆一南扶住宋宇的手，摇了摇头。
　　“陈允思到底是谁？名字好熟悉。”易千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说到：“我……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就先不要想了。”宋宇柔声说道：“那就从新认识一下，我叫宋宇，宇宙的那个宇。”
　　“幸识，我叫陆一南。”
　　“嗯，我叫易千。”
　　宋宇张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铃声打断了。他只能先回理二，下节课再过来。
　　“中午跟着我俩去吃饭吧。”陆一南拿出卷子，放在桌面上，好让易千和他一起看。
　　“嗯。”易千应了一声。
　　“你住校么？”陆一南问他。
　　“不住。”
　　“嗯。”
　　易千问了一句：“讲的是哪的题啊？”
　　陆一南指指桌子上的卷子，小声说：“我们假期作业，有几道题挺好的，老师拿着讲一讲。”
　　“现在讲的哪道题？”易千问道。
　　陆一南指了一下右上角的大题。低头回复宋宇发过来的消息。
　　[超级无敌恶魔战神]：易千是不是失忆了？
　　[超级无敌恶魔战神]：正常来说他不可能不认识我俩。
　　[白色的马桶盖]：我看他那样也不像是装的，再看看。
　　[超级无敌恶魔战神]：好。
　　易千读了一遍题，是那种完全找不到方向的那种数学题。再读一遍题他也只能写个解。
　　数学，英语和政治都有十分的大题，但英语作文不会可以抄阅读理解啊，政治大题不会写，可以编一编瞎写啊，数学不会就只能写个解啊。
　　“同学们有没有发现这题越做越过瘾，越做越兴奋……”老师讲话的声音戛然而止，望向后排：“你们后边的，都静一静，我正兴奋呢。”
　　“这题啊，是越做越会，越做越来劲。”
　　“啧啧啧，就这道题，我只能写个解。”易千听完整个讲解过程才明白怎么算的。
　　“不怪你，是四中的题变态。”

　　四中食堂真的特别豪华，肉菜和素菜都弄得特别好吃。每道菜的价格都不一样。易千第一天来还没办饭卡，刷的宋宇的卡。
　　“随便拿，别剩下就行。”
　　“不好吧？”易千拿着宋宇的饭卡，站在原地没动。
　　“那我帮你打吧。”宋宇又把饭卡拿了回来，拿着两个餐盘给易千打饭去了。
　　宋宇给易千打了点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肉还有个鸡腿。
　　易千看着盘里的饭，看向宋宇：“要不我一会儿请你喝饮料吧？”
　　“不用，不就一顿饭么？”宋宇跟易千打的一样的，只不过他打了两个鸡腿。
　　宋宇把一个鸡腿夹到陆一南的餐盘里，低下头扒了一口饭吃。
　　“你那个盘里的是什么？”易千看了看陆一南餐盘里的一整条黄瓜。
　　“不知道跟哪个大学学来的奇葩菜，黄瓜炒姜丝。”陆一南咬了一口：“味道其实还行，像凉拌拍黄瓜。”
　　“来一口？”
　　“不不不，我不吃姜。”易千拒绝。
　　陆一南继续啃他的黄瓜：“那你和宋宇一样，宋宇也不吃姜。”
　　“我恬姐来了，宋宇给恬姐窜个座。”陆一南拍拍宋宇，宋宇端着餐盘和易千并排坐着。
　　“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和我俩关系特别好的女生，夏希恬，我俩叫她恬姐。”宋宇说道。
　　夏希恬看了易千一眼，问道：“新来的么？看着怎么这么眼熟呢？”
　　“恬姐好，我叫易千。”
　　“没事没事，来了四中大家就都是朋友，吃饭吃饭。”吃着吃着，夏希恬突然捂住肚子，从表情看上去很痛苦。
　　“怎么了？”陆一南嘴里咀嚼的动作都停下了：“来亲戚了？”
　　感觉肚子好了点，夏希恬才轻轻的应了一声。
　　陆一南从兜里拿出饭卡，两根手指夹住饭卡，伸到夏希恬面前说：“这卡里有七百万，你拿去买热水。”
　　宋宇挑着盘子里的瘦肉吃，笑着说道：“您喝的这叫金水。”
　　“你这卡里连七十都没有。”夏希恬接过陆一南的饭卡：“您在这儿装什么霸道总裁啊？”

　　趁着午休时间，易千终于有了自己的小柜子。柜子大概有一米七左右，里面能放挺多东西的。
　　宋宇和陆一南帮了他不少忙，易千拿上手机：“我去买饮料，你们俩喝什么？我帮你俩带。”
　　“他茉莉清茶，”陆一南指着宋宇说道：“我白桃味的气泡水。”
　　“你还真是不客气。”

　　买完饮料，易千发现他——迷路了。
　　主要是四中太大，从小卖部出来就分不清哪是哪了。他一路问了好几个同学才回了理一。
　　“你怎么才回来？”陆一南问他。
　　“嗨，别提了，迷路了呗。”
　　“我刚来四中的时候也迷路了，习惯两天就好了。”陆一南把袋子里面的茉莉清茶递给宋宇，“走吧，礼堂开会。”
　　易千刚坐下饮料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陆一南拽走了：“开会？开什么会？”
　　“百日誓师大会，今天离高考就剩一百天了。”宋宇把一只手搭在易千肩上，和他并排走。
　　“走吧。”

　　礼堂里坐满了高三的学生，三人找了个中间排的座位上坐下来。
　　校长站在台上试了试麦克风好不好使，才拿着一张纸，照着念了起来。

　　“12年的寒窗苦读，4300多个日夜企盼，此时已到了扬鞭策马，鏖战百日闯雄关的时刻了!”
　　“给12年付出过的时间一个交代。我们四中的孩子都是特别优秀的。”
　　“一百天，我们将用青春证明，孩子们，老师和你们永远在同一战线！在最后一百天的时间里，学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为奇迹的铺垫！”
　　“同学们，无论结局如何，我想和你说，你辛苦了。”
　　听到最后一段的时候，有的女同学小声的哭了起来，男同学也不免唏嘘。

　　易千鼓掌鼓的特别买力，转头却看不见了宋宇，他凑近陆一南，问道：“宋宇呢？”
　　“台上。”陆一南说道：“你宇哥年级第一，学生代表，上去讲话了。”
　　宋宇站在台上，调整了一下麦克风：“同学们好。”
　　台下有几个男生喊道：“宇哥好！”
　　易千噗嗤笑了出来：“这排面。”
　　“今天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距离我们离开这所学校还有一百天。同学们，高考其实和人生一样，三分凭运气，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敢拼一定赢。”
　　“前路漫漫，有荆棘坎坷，也有鲜花美景。有风雪雾霭，也有阳光明媚。”
　　“希望全体高三学子，全力以赴，决胜高考。”
　　台下的掌声比校长讲话的时候还要热烈，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喊了一声：“好！”
　　接下是教导主任，班主任，每一个人都上去说了一小段。
　　有些女生哭的眼泪两条鼻涕两条的。

　　回班上的时候一个人的桌子上多了一个信封。陆一南抓起信封看了一眼，封面上写着：写给我亲爱的老儿子。
　　陆一南一看这称呼他就知道是谁写的了：“这一看就是我爸给我写的，我妈从来没用儿子这个称呼叫过我。”
　　他就当给易千讲笑话了：“一般都叫我‘诶’，比如说她叫我‘诶，把水杯给我拿来’。要不然就是‘那谁’，‘那谁，你去把屋里地拖拖’。最严重的就是‘陆一南，你给我过来’。她根本没叫过我‘儿子’”
　　易千笑笑：“你这家庭地位不行啊。”
　　“我妈养的那个小仓鼠地位都比我高。”
　　他把信封里的信纸拿出来，里面写了满满四页纸。
　　“我爸这是有多少话想和我说啊？”陆一南带着笑继续往下看下去。
　　易千这边就很简单了，封面上就四个字：写给小千。
　　信纸也就写了几句话：我只希望我的弟弟能够开心，健康的活一辈子。
　　你做的选择我都会支持你的。
　　要快乐，要健康，去发光。
　　易雯雯。
　　班上传来了小声的抽泣声。
　　——前路漫漫，有荆棘坎坷，也有鲜花美景；有风雪雾霭，也有阳光明媚。

　　晚上八点，陈佳艺才从A城区医院出来。
　　“陈医生再见。”值班的小护士跟陈佳艺摆了摆手。
　　“嗯，再见。”
　　“佳艺，晚上聚餐去吗？”同事和他并肩往出走，问他。
　　“不去了，谢谢。你们玩的开心。”陈佳艺拉开自己车门，系好安全带。听见有人敲了敲他的车玻璃。
　　“你是打算把我扔在这儿么？”
　　“雯雯？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陈佳艺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让易雯雯坐在副驾驶上，自己再回到主驾驶上发动车子，“等好长时间了吧？冷不冷？都怪我，忘了和你说我今天加班。”
　　“还好啦。”

　　车子缓缓驶出医院，陈佳艺问她：“想吃什么？”
　　易雯雯想了一下：“想吃炒面。”
　　“好，去吃炒面。”陈佳艺停下车，等着红灯的倒计时，“你弟弟怎么样了？”
　　“精神挺好的，只能想起来我是谁，以前家里的一些事，其他的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佳艺点点头：“你也别逼他必须想起来什么，这个病不能着急。慢慢的带他想一想，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两天累的都瘦了。”
　　易雯雯点点头：“嗯，我知道。”
　　陈佳艺把右手搭在易雯雯脑袋上，另一只手继续开车：“好啦，我在呢，不需要你那么累。”
　　“佳艺——”
　　“嗯？”
　　“能遇见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