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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决裂 ...


  •   沈君周回来刚坐下,林羡鱼便提醒他道:“你身上少东西了,知道么?”小绵羊早忘了摘了脚链这回事,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不高兴,不在意地回道:“我身上能少什么,赶紧吃,一会儿肉串凉了不好吃。”

      林羡鱼又问:“晚上回我那里?”

      小绵羊吃了一根肉串,放下铁签子,看向他,“不了,我回家。”

      “那我去你家?”林羡鱼仍不死心,继续问。

      “梁晨在,你陪梁晨吧!”

      林羡鱼心里则想着梁晨又不需要自己整晚陪着,而且小绵羊明明可以过来陪他。沈君周自认为的大度,在林羡鱼眼里变成了对他的嫌弃。

      他凝视了沈君周一会儿,没说话。沈君周满脑子都是吃串和填饱肚子,桌上每一样食物,每一根串串,都比林羡鱼亲。

      林羡鱼的脸快拉成冻带鱼了,又冷又长,中间沈君周逗了他几次,也不理,直至散场。

      烧烤店离文苑小区不远,四人喝得还不至于走不了路,正好呼吸着夏季夜晚的空气,走路回家。

      夏夜,长空辽阔,明月如勾,星光寂寥。

      人影横在青石板路上,影子歪斜。头顶是昏黄的路灯,四人从一个光圈走进阴影,又从阴影踏入光圈中。

      同一个小区,必然是顺路的。唐哲扶着梁晨在前面走。林羡鱼叫住唐哲,把钥匙给他,让唐哲带梁晨先回家。

      沈君周吃饱喝足,又喝了酒,早困了,在前面兀自走着。林羡鱼追了上去,抓住他的手腕。

      “咸鱼,我困了。”沈君周嘀嘀咕咕地说。

      “我不困,让你气死了。”林羡鱼赌气说。

      沈君周带着酒气,眯缝着眼睛看他,问道:“你生气了?”

      “你脚上的东西呢?”林羡鱼追问。

      脚上除了鞋还能有什么?咸鱼是不是喝多了?臭咸鱼整天发傻!哪天让偶像给他找点儿脑残片,治治脑子!沈君周如是想。

      他低头茫然地盯着脚上的鞋,抬起脚,看向林羡鱼,傻傻地问:“鞋不是在脚上吗?”

      “你脚上的链子呢?”林羡鱼有些生气了,直接问道。

      “啊,我看看。”酒精只会拖脑神经的后腿,沈君周的大脑反应慢了好几拍。他低头,东张西望地在脚腕上找了半天,没找到。

      印象里脚链他一直带着。

      咦……哪里去了?

      半天未找见,他有些急了。许久,他终于泄了气,颓丧地垂下胳膊,嗫嚅道:“我忘了……”

      “沈君周!你是不是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林羡鱼心底升起一股寒气,连眉心都冷得拧到一起。

      他忽然双手抓住沈君周的肩膀,“买房子不告诉我,准备考博也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我送你的东西,你都不记得放哪里?你到底想没想过我?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我?”

      林羡鱼的手越来越用力,抓得沈君周肩膀生疼,对方劈头盖脸的一番质问,沈君周顿时愣在当场,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对方。

      眼前这张发怒的脸瞬间变得陌生,变得狰狞可怕,不再是他眼里温柔的小鱼哥哥了。沈君周的瞳孔放大,长长的睫毛都不动了,从不知所措到震惊,到不可思议,不同的表情在他脸上轮番上演。

      林羡鱼似乎受不了心底上的疼痛,中间停顿了一下,近乎绝望地说:“你对我的好,甚至连梁晨都不如。”

      仲夏的夜风很暖,但传递到耳边的字句比冬天刺骨的寒风还冷,把沈君周割裂地生疼。

      他陡然酒醒了。在沈君周面前,提任何人的名字都可以,唯独不能提梁晨,那是禁忌。

      林羡鱼此刻就犯了这个禁忌。

      沈君周使劲拉下对方的胳膊,红着眼眶,冷眼看着林羡鱼,转身就走。林羡鱼幡然醒悟,立即抬手抓住他的衣摆,“周周,对不起,我错了!”

      沈君周转身,用力拽脱自己的衣服 ,“正好他来了,你去找他吧!” 他的语调冰冷,眼眸里盛满了寒光。

      林羡鱼知道对方给自己判了死刑。

      “周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心急得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没了思绪,空白一片。

      沈君周不想听他多说一句话,他甩开人,直接跑向一楼大厅的电梯。电梯来了,他直接按了关门。

      林羡鱼追上来的时候,电梯已经走到了二楼。直到电梯重新下到一楼,他才进去。出了电梯门,他急忙跑到1201门前,按了许久的门铃,敲了许久的门,回应他的除了冰冷的门之外便是隔壁邻居出来的谩骂。

      骂他是个精神病,骂他大晚上扰民,骂他没有公德。

      最后,他魂不守舍地回了家。

      “怎么这么晚?以为你住那里了!”唐哲见人回来调侃道。

      “梁晨人呢?”林羡鱼换完拖鞋,回了客厅。

      “我让他先睡了。”唐哲关了客厅的电视,见林羡鱼垂头耷脑,一脸丧气,便起了疑心,凑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羡鱼擦了下眼角,“闹掰了。”

      “吃饭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唐哲纳闷,“怎么转眼掰了?你没哄哄吗?”

      林羡鱼摇了摇头,哽咽道:“没用了,唐哲,我失去他了。”

      他仿佛喝醉了酒一样,从沙发上踉跄起身,口里喃喃自语,“没用了。”

      “我先扶你上楼。”唐哲马上起身说。

      “不用了,”林羡鱼朝他摆摆手,“让我静一下。”话音一落,人便跌跌撞撞地上了楼梯,扔下一头雾水的唐哲。

      唐哲转身回到沙发,拿起手机给沈君周打电话,电话未通,发微信,只能看见红色的叹号,他便知道,自己也被加入黑名单了。

      他气得把手机朝沙发一扔,骂了句,“这特么都什么事儿!”

      第二日,晨光刚亮,唐哲在沙发上窝了一晚上,他腰酸背痛,费力地从沙发上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开窗帘。

      阳光透过玻璃倾泻过来,在客厅的地板上切割出大小不一的图案。他在阳光里走来走去,肚子响了几声。

      他洗漱妥当便下了楼。

      小区里都是丁香树和青草的味道,伴着鸽子的“咕噜”声,他站着发了会儿呆,便听见身后的汽车鸣笛声。

      他转身望了一眼,愣住了,顷刻,他喊道:“沈君周!”见对方停车等电子杆,他绕过车头,上前去敲沈君周的车窗。

      “临临,你下车!”唐哲急切地拍着车窗。

      沈君周按下车窗,摘下脸上的太阳镜,面无表情,似乎在看陌生人,“有事?”

      冷淡的态度令唐哲怔了一下,须臾,他马上回神,“临临,咸鱼做什么事儿,都一根筋,包括喜欢你这件事。如果他犯错了,看在以前他念你那么多年的份上,原谅他。以前他因为你的事情没少挨我叔叔的打,也没少吃苦……”

      沈君周未待他说完,便打断了他,“这些话,你还是和他说去吧!”他带上太阳镜,按上车窗,给了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唐哲被车的惯性带了一个趔趄,望着对方消失的车尾灯目瞪口呆。

      沈君周是班主任,提前一周开学。今天学校要开动员会,他起了个大早,开车出了小区,在学校门口吃了早餐,才进教学楼。

      “来这么早!”张烁在六楼走廊见到他,便笑着打招呼。

      “起的早!”沈君周回。

      “九点开会,别忘了!”张烁热心提醒道。

      “不会的,我回办公室取会议记录。”沈君周一边说,一边拿钥匙开办公室的门。

      沈君周打开门,走进屋,把窗户打开通风。晨风穿过窗户跑进来,窗台上的绿萝叶子抖了几下,似乎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劲风。

      小绵羊从抽屉里翻出会议记录,从办公桌上的笔筒拿了一只碳素笔,转身就要出门。走到门口,才发现眼镜还在鼻梁上。

      开会不能带太阳镜,他无奈地摘了下来。眼睛有些肿,无奈,他转身放下会议记录本和笔,拿毛巾又去了卫生间,用冷水敷了一会儿。

      他折腾十多分钟,照着镜子感觉消得差不多了,才匆忙回办公室,拿起本子去开会。

      会议内容是新学期教学重点和本学期各项活动布置等事项。高考仍是会议的重点,今年学校成绩不够突出,校长发了好一顿火气,连带着唐夷甫也脸面无光,因为他主抓教学。

      会议室的低气压令沈君周的心情更压抑了。他带着高三的毕业班还是实验班,学校的眼睛都盯着他。他如一根橡皮筋,被工作和感情使劲拉扯。此刻,他木然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会议重点,不知不觉写了一页。

      不一会儿,高三的教师们集体起身立军令状。口号喊得震天响,唐夷甫也喊得脸红脖子粗。

      一个口号虽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但却能起到振奋精神的作用,哪怕是个空的口号。

      会议散了,大家陆续出了会议室。

      “沈君周,你等下!”唐夷甫在后面叫住他。

      沈君周转身,跟唐夷甫去了办公室。

      还未等坐下,唐夷甫便说:“今年你可给我顶住了,明年就看你的了!咱们得好好努力一把,争口气,不能再让S中那帮老家伙嘚瑟!”

      他松开衬衫领子上的扣子,喘了口气,又说:“对了,今年评优晋级你都别担心,你的论文评分高,公开课上半年又拿了奖项,我再帮你争取一下,问题不大。所以你就专心教学,不过也别太劳累,吃喝拉撒这些你都扔给林羡鱼。总之,人要坚持住,别累病了。”

      沈君周自知任务艰巨,无话可说,只应了一声,便出了门。

      唐夷甫还不放心,拿起桌上的座机直接拨通了林羡鱼的手机号。他一边握着听筒,一边等着对方接电话。

      “喂!大伯!”林羡鱼刚起床没多久,正在客厅晃悠,见是学校座机,立刻接了起来。

      “听你这声,不会是刚起吧?”唐夷甫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我们这儿早会都开完了。”

      “大伯有事?”林羡鱼主动问。

      “你给我好好的,别整什么幺蛾子。沈君周今年带高三实验班,我就指望他出菜呢!你这一天可把人给我伺候好了,不能让他撂挑子。”

      接着又在电话里连嘱咐带威胁说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林羡鱼拿着手机呆站半天。唐哲从沙发坐起,带着疑惑走过来问道:“我爸电话?”

      “嗯,你家老爷子让我伺候好周周,否则拿我好看。”林羡鱼看了他一眼说。

      唐哲无力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嗯,你好好努力!我是帮不上忙了。”

      白天,两人带梁晨逛了一上午,买了东西,下午才把人送到飞机场。

      唐哲没精打采地一面开车一面叹气,“终于把人送走了!”转头看向旁边的林羡鱼,“你啥时候把人整回来?临临把我微信都拉黑了!早晨见我,那脸冷得跟马迭尔冰棍似的,你这是咋把人得罪了?”

      林羡鱼盯着手机屏幕不吭声,仍不死心的想加回小绵羊的微信。他惴惴不安地等了许久,才等来微信的提示音。

      屏幕上的字,笔笔冰冷,字字如刀,问号都自带杀气。

      我们分手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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