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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西湖醋鱼 ...


  •   次日,手机铃声拼了命似的才把林羡鱼叫起来。他迷迷糊糊地伸出一只手,半睁着眼,把闹铃关掉。

      他刚想闭上眼再眯一会儿,沈君周便在被子里用脚踢了他一下,“快起来,遛狗去!”

      “你现在对马可比对我都上心!”林羡鱼翻了个身,胳膊揽住对方的肩,用头在对方脖子上蹭了蹭。

      对方的头发扎得沈君周的脖子直痒痒,他抬手摸了摸林羡鱼的头。“想想马可可怜的眼神,再想想马可万一在阳台为你画一幅地图……”

      “停!你不要说了,”林羡鱼用手捏了一下对方的下巴,挣扎着从床上起来,“这就起!”

      他迅速从床上坐起来,从衣柜里翻出短袖和运动裤,匆匆穿上,轻轻关上门便下了楼。

      沈君周早没了睡意,拿开遮着眼睛的手臂,缓慢的从床上起了身。眼前的处境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过的慌乱,如强迫抛开缆绳的小舟,在湖面上飘荡。

      在他眼里所谓的“试用”不过是自己想摆脱现实的一个虚言,放纵了自己的欲望,沉溺于林羡鱼给他的温暖和宠溺。

      他在浴室里对着镜子里被水汽氤氲的朦胧虚影愣了一会儿,须臾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自己幼时的一语成谶,还是月老酒喝多了扯错了红线,眼前的乱象像极了自己初学笛子时呜哩哇啦的,全没了调子。

      最后他使劲地捋了一把头发,“臭咸鱼!”

      他一面冲澡,一面骂了三遍臭咸鱼。

      林羡鱼在家门口打了三个大喷嚏,马可吓得甩着尾巴朝旁边躲了躲,林羡鱼一手拎着豆浆油条,另外一只手手腕上缠着狗绳,磕磕绊绊地按响了门铃。

      沈君周穿着松垮垮的睡衣开了门,见林羡鱼一脸狼狈相,吃惊地问:“怎么了你这是?”

      “不知道谁骂我,”林羡鱼从门外进来,把早餐递给沈君周,换了拖鞋,拍了拍马可的狗头,“我打了三个大喷嚏。”

      沈君周心虚地不动声色,伸手连忙接过早餐,林羡鱼拽着他不让他走,扶着他换完拖鞋,拽着沈君周的胳膊跟着进了厨房。

      即使外面的春天已过,公园里染上了五颜六色的夏季色彩,但林羡鱼感觉自己才迎来盼望许久的春天,暖和的,明媚的,生机勃勃的,有希望的,似乎都在他眼前展现出来。

      自己刚按响门铃,沈君周推开门的一刹那,他怎么能猜不出对方已在客厅等他。

      “别拽了,”沈君周见对方仍拽着他不松手,“洗手吃饭了!”

      咸鱼变成了鲶鱼,沈君周走到哪里,他的视线便跟到哪里。沈君周吃完最后一口油条,急匆匆地上楼收拾利索出了门。

      “怎么不等我?”林羡鱼在后面紧跟着问。

      “怕你用目光把我杀死。”沈君周坐上驾驶位,手握着方向盘,盯着前方路面,启动引擎,打了一个转向,出了地下停车场。

      林羡鱼扣上安全带,偏头看他,只是笑。在他眼里,即便沈君周没有对他承诺什么,没有对他说一句喜欢,更不要提爱这个字眼,甚至经常对他冷着脸。他仍感觉到对方在用一种无言的情意来温暖他。

      自己遛狗回来前,门口摆好的拖鞋;茶杯里经常续满的热水;夜晚偷偷地替他盖被子,想到这些,林羡鱼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甜蜜一点点弥漫到心间,他的嘴角慢慢地翘起来,像车窗外的晨光一样灿烂。

      太在意一个人总会在生活里露出蛛丝马迹,沈君周一直掩耳盗铃似的试图掩盖自己的情感。甜蜜和忧惧在他脑里如左右摇摆的天平,把他的心绪扯成乱糟糟的毛线团。

      他又犹如在钢丝上行走的冒险者,心悬在半空被风抓住晃来晃去却已下不来了。

      不知不觉间,车已进了学校。半路沈君周停下车,让林羡鱼先进了教学楼,自己则去停车场停车。

      林羡鱼拿着手包不慌不忙地进了教学楼,中间低头瞄了一眼手上的手链,嘴角带着浅笑,轻声哼着小曲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还没有人来,他拿着塑料喷壶把窗台上的花浇了一遍。办公桌也沾了他好心情的光,摆放得整整齐齐,擦得干干净净。

      “怎么突然这么勤快?”

      张猛的声音吓了林羡鱼一跳。

      “怎么走路没有声音?”

      “就你这认真劲,我把地板踩漏了,也不见得能听见!”张猛见林羡鱼心情极好,笑着问,“有好事?”

      “嗯,”林羡鱼朝办公室门瞄了一眼,左右无人,悄声道:“他喜欢我。”

      “表白了?”

      “没有,”林羡鱼连忙否认道。须臾又笃定地说,“我猜的。”

      张猛愣了下,这也行,谈恋爱全靠猜和感觉!

      “你是不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张猛又抬手摸了下林羡鱼的额头,一脸忧色,“你不会得臆想症了吧?”

      林羡鱼拍开他的手,“你这种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呦呵!说谁单身狗呢?”林幼文应声而来,对林羡鱼说:“你这一脸春意盎然的,真谈恋爱啦?”

      “算是吧!”林羡鱼笑呵呵地说。

      “什么叫算是吧?”林幼文一头雾水,他撞了撞旁边的张猛,“咸鱼有点不正常。”

      张猛抱着手臂赞同地点了下头,“恋爱的人都不正常。”

      “有道理,哪天带出来去吃烧烤吧?咱们好久没出去喝一顿了!”

      “什么时候去?带我一个。”高阳从门口进来便听见了大家要出去聚餐的消息。

      “哪都少不了你?”林幼文上下扫了他一眼,调侃道。

      “吃是次要的,主要咱们要见见羡鱼的心上人,好歹是咱们的嫂子,是吧?”高阳嬉皮笑脸地说道。

      张猛一想到聚餐能见到沈君周,这场景挺让人期待,估计会捡到一地的下巴。

      “他可能没空。”林羡鱼找借口敷衍道。

      “不急,我们等嫂子有空那天再喝!”林幼文说。

      “成。有空我告诉你们。”林羡鱼艰难地答应道。

      “下周一期末考了,还得来监考。”高阳说。

      “总比科任老师监考完还要批卷子好吧?”张猛说。

      “你和谁一考场啊?”高阳问。

      “隔壁的林小脚!”张猛压低声音说。

      “我和语文组的王姐一个考场。”林幼文说。

      大家闻言笑了笑。

      “你呢,咸鱼?”林幼文问。

      “我和沈君周。”他笑着说,得意两字张扬地挂在脸上。

      “咸鱼这运气可以啊?”高阳艳羡地看着林羡鱼,“我也想和沈君周一个考场。”

      林羡鱼爱莫能助地摊了摊手,一脸幸灾乐祸。他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林幼文看着林羡鱼出门背影,“咸鱼最近心情好得没边了,走路都快飘了。”

      沈君周刚回到办公室放下教案和卷子,就被一条微信叫走了。他来到卫生间,在洗手池洗完手,轻轻甩了一下。

      他端着手望向旁边的林羡鱼,“急匆匆叫我来干嘛?”又上下打量他一番,“啥大事不能回家说?”

      “我想你了,”林羡鱼靠着他在水池边站着,压低声音,轻声道:“等不到下班。”

      沈君周愣了几秒,片刻,低下头,避免对方看见自己微红的脸。他用胳膊肘撞了下林羡鱼的腰,“滚,赶紧吃点儿脑残片去!”

      “趁现在没人,快给个小甜饼!”林羡鱼匆忙转头朝门口张望一番,悄悄对红着脸的人说。

      沈君周白了他一眼,“你能不能想点儿别的?”

      “不能,我只能想你。”

      沈君周叹了口气,“我看你是没治了,脑残片都不好使。”

      林羡鱼拽了下他的胳膊,“快点儿,一会儿来人了!”

      沈君周已听见走廊的脚步声,他有些担心。他快速地在林羡鱼的脸上亲了一下,林羡鱼还嫌不过瘾,又狠狠地亲了回去。

      沈君周听见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惊得像老鼠见了猫,迅速推开林羡鱼,哄道:“乖,等下班的。”

      林羡鱼放开手,动作慢得像树懒,小绵羊的一句哄劝,他心里顿时熨帖起来。他用力抱了对方一下,宛如抱了一块滚烫的烙铁似的又迅速分开,“你先出去,我等会儿走。”

      沈君周点了下头,他拽了拽身上的白色短袖衬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走了出去。出门便碰见了物理组的张烁,他微笑打了一声招呼,张烁过来拉住他,问道:“这几天中午找你吃饭,你都不在。”

      “啊!这几天我去食堂有点儿早。”沈君周说。

      正说着,张朔突然从兜里掏出一盒饼干来,递给沈君周,说:“饿的时候吃。”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饼干?”沈君周低头看了眼饼干包装,笑着问。

      “我又不瞎,你不是总吃这个么!”张烁侧头笑着看他。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张烁才走进卫生间。

      林羡鱼在洗手池洗手,冷眼从镜子里瞧见走进来的人,只是略微点了点头。他出了卫生间的门,转身回了办公室。

      心情舒畅,时间也像带了翅膀,一飞而过。转眼快到了第二节下课时间,林羡鱼提前下了楼,今天是他上台组织间操。

      沈君周来到操场便看见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林羡鱼站在讲台上,等着班级到齐开始领操。学生做间操,班任也免不了俗,沈君周做的比往日认真了些,他总觉得林羡鱼在盯着自己,脸一会儿红一会白的。他不得不承认,虽然自己谈过恋爱,此刻自己仍然像刚尝到初恋味道的毛头小子。

      他心里的天平慢慢地倾斜,试着跨过中间的楚河汉界。不知不觉中他机械地跟着台上的某人完成了最后一个动作。

      还未到中午,太阳已开始肆无忌惮地释放他的热量。林羡鱼在台上跳完操,身上出了不少汗,他组织着学生们按班级在音乐声里走进教学楼。回到办公室,他还不忘给沈君周发微信。

      第三节没有课,沈君周坐在椅子上,在办公室上拿着扇子给自己扇风,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他拿起瞄了一眼。

      咸鱼:你跳得像机器人。

      沈君周看见短信,便想送对方一个白眼。

      小绵羊:我愿意!

      林羡鱼低头看见了对方的回复,用手在手机点了几下,最后按了一下。

      咸鱼:你跳的我都喜欢。[心]

      咸鱼:下次不准离张老师那么近。[不开心]

      沈君周前一刻仿佛吃了蜜枣,甜得牙疼,下一秒便闻到了浓浓的醋味,酸的呛鼻子。

      小绵羊:你别叫咸鱼了,改叫西湖醋鱼吧!

      林羡鱼正认真盯着手机,冷不防林幼文走了过来,笑着问道:“和嫂子聊天呢吧?瞧你这美的!”

      林羡鱼收起手机,转过来笑着看他,没说话。

      张猛在对面极力抑制脸部要笑起来的肌肉,撑着面皮轻轻浅笑了一下。他作为一个知情者,看着林羡鱼每天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心情,趁大家不注意黏着沈君周的目光,在他眼里都极其有趣。

      “考完期末考,咱们和三哥他们去江边露营咋样?”他发微信对林羡鱼说。

      “可以啊,我带上我家的狗。”

      “是不是带错了对象?”他在微信里发了一个坏笑的表情。

      咸鱼:人肯定要带的[呲牙]

      张猛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林羡鱼,林羡鱼亦抬头望了他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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