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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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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唯以为他们聊完之后就会进来,便没再多关注,进了书房取了笔记本电脑再回大堂时,却只见范玖坐在沙发上,并没有另一个应该同样回来的人。
询问的话语在唇边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漫不经心地咽了回去,换了一个其他话题。
“下面发生了什么?小崔好像很急。”
“哎,我也不清楚,谢兄也回去了,让我在这儿值好阳间的班。”范玖愁眉苦脸道,“可能是快入冬月了?甭提了,我现在天天加班抓逃逸的小鬼儿。这可知道我不会累死,反正就往死里压榨吧。”
对于年末加班,作为一司之总的阮唯深有同感。铺天盖地的项目结题和资金结算,简直可以要了他的命。原来到了阴间也得打工,真是没完没了。
正说着话,范玖拿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瞟了眼屏幕,赶紧把手机揣进夹克的衣兜站起来,“啧,这儿又有活儿来了。现在地府也搞市场经济,打假却总跟不上,还得我们顺带着管,真是麻烦。”
“怎么,有批量不合格产品流通市场了?”
“冥月街一家靠卖情报为业务的灵狐互联,近期获取的情报似乎都是假货,损失很大。地府警察在调查来源,流通到阳间这部分要我们辅助。我先忙去了,咱回见!”
范玖离开了,留下一个愣住的阮唯。
灵狐互联的情报有问题,会不会也波及到了那块玉佩?
阮唯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为什么好像所有事都这么赶巧儿?
他望向窗外。深秋的寒风已经将院中树上的叶子拨掉了大半,剩下光秃秃的枝杈,落了几只歇脚的鸟儿。
那棵树的下面,刚刚站着陆豫川。自从五天前自己先行离开冥月街,就没再见到过陆豫川。他应该知道自己在屋子里,然而明明就在家门口却不进来。
阮唯晃了晃头,抱起偶然路过的包打听,撸了两下,把陆豫川这个东西从脑海中甩出去。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他发现,很多事情他一开始就不清楚,导致他现在处于一个迷雾状态,仿佛能看见四周有什么东西,却总是难以窥其全貌而深陷囹圄。
总之,现在联系起所有的线索来看,崔金玉所说之事应与自己送的快递有关,而这个快递的信息又来自最近出了假情报的灵狐互联。那么极很有可能那块玉佩的真伪存疑。
阮唯沉下心来对现状抽丝剥茧,手下不由地重了些。包打听肥肥的身子一颤,不满地喵了声,试图从他的怀里跳到旁边的长沙发上。
但是显然,包打听对于自己长了多少秋膘并没有自知之明。它非常努力地起跳,爪子压根没有够到那个沙发,直接一个抛物线落到了地上。紧接着,无所适从的大尾巴就绊倒了正在擦拭陈列柜灰尘的保洁小妹。
保洁小妹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随手要抓什么,正好拽倒了一个窄口瓷瓶。瓷瓶应声落地,碎成了几片。碎片在地板上挣扎地晃了晃,逃不过最后一片四分五裂的狼藉。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来赔给您……”保洁小妹赶紧弯腰去收拾,嘴里不住地道歉。
阮唯摆手道:“没事,是包打听绊了你,不用赔。”
虽然说着不用赔,阮唯其实还是有几分心痛。
这个双耳窄口瓶是清乾隆时期的珍品,上烧了粉彩通景「山水庭廓」图。粉地瓶身环绘绿树青山,写像精练传神,巧于置陈布势,让整个的图案宛如画轴延绵,虽卷有尽而意无穷,着实价值不菲。更何况当时他特地飞去香港拍下来,也额外花了不少心思。
而包打听这个败家子,还用爪子去扒拉瓶底的碎片,表情相当无辜且万分开心。
“哎,别碰,划着你。”阮唯用手拍开包打听的爪子,拿起碎片,打算放进专门的塑料袋里,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叫停了正在收碎瓷片的保洁小妹,“你把袋子里的碎片都拿到我的书房去。”
几个小时后,夜色之中,一辆白色雷克萨斯LS 600hL驾离了阮家老宅。
……
今天是周六,梁梦曦带着几个小姐妹快乐地去shopping了一把,大包小包地刚回到家里,就见到了大厅坐着一伙人纷纷抬头看向她,貌似是专门在等她一样,唬得她迟疑地停了脚步。
梁父先行皱着眉开口,语气很严厉,“听说你拿了阮总的玉佩。”
梁梦曦把手里的购物袋扔给管家,不紧不慢地接过蜂蜜柠檬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秀娥微挑,“是啊,怎么了?”
坐在梁父旁边的女人细声细语地说道:“小曦,怎么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快还回……”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吧?”梁梦曦看都不看她一眼,打断了她的话。
梁父厉声训斥,“梦曦,怎么和你妈说话呢?”
梁梦曦冷哼一声,看向阮唯,“小阮总,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还?当初莫名其妙被塞玉佩的是我。”而后又指着一旁的通空道人,“还有这个招摇撞骗的臭老头,莫名其妙说浑身鬼气的也是我,容不下我?那我走?”
“够了!”梁父气得狠狠地一拍桌子,“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你把玉佩拿来,给我回屋好好反省去!”
“我就不!”梁梦曦扭身推开门,抬脚就往外跑,离开了屋子。
免费看了一场家庭闹剧的阮唯:“……”
这对父女性格也是真的像,他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并不是反悔要拿回玉佩,而是想再看一下。
那件意外摔碎的瓷瓶,让他发现了一件事,同时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件瓷瓶的瓶口很小,因此在鉴别真伪的时候,就不会往瓶子深处去看,也不方便去看。往往只要看好瓷器造型,瓷器的胎、釉、彩绘特征,纹饰题材与装饰风格以及烧制方法就看出其年代和窑口,很少会有造假的古董能做到从这几个方面全方位的“仿真”。
然而,阮唯大力气拍下来的这件瓷瓶,正是水平极高的假货,完全躲过了专家的鉴定。但万万没想到,会有人摔碎了而看到瓶子里粗糙的瓷面。
粗糙到就连阮唯这种半门外汉,也一眼就看出是个假货。
于此同时,阮唯想到,快递没有送到的话多半有两种可能:
一个是送错人了,一个是送错货了。
因此,要不然就是此“梁梦曦”不是真正的收件人“梁梦曦”,要不然就是由于灵狐互联的假情报,玉佩就是件A货。
一想到这里,阮唯立刻给梁总打了电话,并开车前往梁梦曦家。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一来到梁家,正巧看到了俩道士,其中一个他还很眼熟。
……这不是在夏琪家招摇撞骗的道士么!
在道士和他打招呼的时候,阮唯一瞬间有点慌乱。这个道士还是有点东西的,万一看出他和董太师是同一拨灵魂,就很难解释了。
好在,这个道士似乎也没有太多东西,很快就被管家端上来的软饼干夺取了注意力,并没发现什么。
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道士看了他良久,欲言又止,但看出阮唯并不想多说话,也就只微微叹了口气。
不过,这两个道士居然也是冲着玉佩来的,倒是有点怪。
见梁梦曦跑开了,梁父叫不回来叛逆的孩子,只好打着哈哈道歉,“唉……这孩子脾气就是这样,都是我教育问题。阮总,二位,孩子教养不好,见笑了。”
通空道人道:“孩提性情,无妨。”
阮唯道:“是我的问题。本来是将玉佩送给贵千金的,现如今又讨要,确实不妥。”
他一抬头,注意到挂在对面墙上的一幅画。正是梁梦曦所提到的那幅小女孩看鱼的画。
画的笔法和风格看起来像是晚唐时期那般热逸健雅,女孩的神态和金鱼的刻画都惟妙惟肖,整个画面充满童趣。
只是两个女孩一模一样,金鱼也是对称两条,就连鱼缸上的花纹也成对称之形,整幅画的画面完全对称,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梁父顺着阮唯的视线看去,以为他喜欢,介绍道:“当时小女还没出生时,她妈妈怀孕起肚子就很大,去医院产检时医生说是怀的双胞胎女孩。我们把这件事告诉了亲朋好友,就有朋友淘来了这么一副晚唐的画赠予我,当是双胞胎的贺礼。”
“那怎么……?”
梁父摇摇头,“生产的时候不知怎么只有梦曦一个。可能是当时的医生看错了报告。”
阮唯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梁梦曦,其实本来应该有一个双生的姐妹?
阮唯隐隐觉得,梁梦曦的身上似乎总缠绕着另一个存在的影子。
一个和她完全一样的,仿佛复刻的影子。
“多问一嘴,您家最近请道士是为何?”
梁父轻揽身边女子的肩膀,“婉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她本来就身体不好,怀孕之后更是睡不安稳,觉得有人在看她。产检又看出腹中胎儿养的不太好,可能是孕期有些神经衰弱,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女子的手轻轻放在肚子上,垂眸尽是柔情。
“梁家,确实有不干净的东西。”
昆阳道人忽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