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的雪之恋》寂雪夜

18、寒的自述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第一记忆会是谁，但我的第一记忆是我的娘亲。她有一头柔软而黑亮的长发，全身散发着淡淡的檀香，那是她每天在府中拜佛而特有的。每次我只要和娘在一起，我胖乎乎的小手都会抓住她的秀发把玩着。

　　她总是以慈母的微笑对我说，小寒，不许顽皮哦！

　　我童年的记忆只有娘亲，爹长得是什么样，在我四岁以后就记不清了。

　　我曾问过娘，我爹呢？娘轻轻的捏着我的鼻子说，你爹要忙着做生意，不过他很疼小寒的哦！每次都会送小寒许多小礼物，不是吗？

　　我抱住娘亲，头钻进娘亲的怀里，闻着娘亲特有的檀香。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爹了，我说。

　　娘没有说话，我感到她的身体却在颤抖，然后我的背上有冰冰的东西通过衣服浸湿到我的皮肤上，我不知道我的背后为何会有冰凉的感觉，我想起身看看，可是娘亲对我说，小寒别动，让娘好好抱抱你。

　　那一年我六岁，不知道那冰冰的东西是泪水，直到后来才知道。我又问过几次关于爹的事，可每次问的时候，娘微笑的脸都会变得很伤感，从此我不再过问关于爹的事，因为我喜欢娘的笑脸。

　　我发现没有爹的日子，我也过得很开心，因为有娘在我的身边，我的功课都是娘教的，我的外公是萧云庄的庄主，娘却不喜欢武刀弄枪，而是喜欢琴棋书画，所以娘懂的很多。

　　可是我所有的快乐都在八岁那年消失了，因为我爹终于回来了。当我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向我和娘走来时，我娘兴奋地把我推到那男人跟前说：小寒，快叫爹啊！

　　我生硬地叫，爹。这个就是我的爹吗？我抬起头想看清爹爹的样子，可是他太高了，我看不清，只能感觉他好威严。我终于见到爹了！这是我从四岁以后第一次见到爹，可是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无法相信。

　　他愤怒地对我说，我不是你爹，你别乱叫。我呆住了，那时，我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冷酷的爹，我恨他。娘亲的手用力地抓住我的肩膀，我痛苦的唤了一句，娘。

　　娘放开我的肩，和那个说不是我爹的男人进了书房，我被丫鬟带走，我不放心娘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怕他会伤害娘，我想去找娘，可是丫鬟死命的抓住我的手不让我去，和她在花园里拉扯的过程中，她脚下一滑，撞到了假山上，昏了过去。我死命的往书房方向跑，却看到听到了对我来说最残忍的事。

　　我娘跪在地上死死的拽住那人的脚，大声地哭喊着，景天你不要走，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什么都愿意做，只要你不要抛下我，是我鬼迷心窍把自己的亲生女儿调换……

　　这是我娘吗？那个总是笑容满面，雍容富贵，气质高雅的娘亲吗？不，她不是我娘，她只是为了保障她在冷家的地位而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人。那个男人一脚把娘揣倒在地上，走了。娘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不停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我没有进去安慰娘，只是一个人走出了冷府。我既然不是他们的孩子，那我就不应该呆在冷家。

　　我一个人在山林中走着，肚子空空的，虽然我吃树上的野果，可是还是感觉很饿，身上到处是被树枝划伤的血痕。我的脑子里全是娘的身影，可是我不能回去，因为我不是她的孩子！

　　冬天来临了，山上的气候越来越冷，我想冷府的温暖，我想娘亲，我想躺在娘亲的怀里酣睡……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到娘的身边去，我疯狂的跑着，无数次被石头拌倒，无数次被树枝划伤，可是那并不痛，我的心里有一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那就是娘的样子。

　　我在树林中放声地大喊着，娘，娘，小寒在这里，你快来啊！我不停的叫着喊着，脸上湿湿的，寒冷，饥饿使我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一股热流在身体里流动，我疲惫的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个比我大一两岁的男孩喊，师傅，师傅，他醒了。男孩眼里写满了兴奋。

　　后来，我知道那男孩是圣天王朝的十四皇子，叫龙曜楠，比我大两岁。但他一点皇子的架子也没有，他央求着他师傅收我为徒，起初他师傅不答应，后来受不了曜楠的纠缠，最后终于点头答应收我为徒。

　　我的天分很好，学东西很快，师傅也开始认真的教我武功。我和曜楠只相处了两个月，他便离开了，因为他父王病的很严重。在他返家的途中却被人暗杀，他受了重伤，从受伤之后再也没有和谁说过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当师傅把我带到曜楠的住处时，我看到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神呆滞，空洞。他真的是那个我认识的曜楠吗？

　　但他看到我后，突然抓住我的双肩，喊着：天寒，你知道暗杀我的人是谁吗？是我亲哥哥，我亲哥哥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他用力地摇晃着我的肩膀，我深深了解他此时的感受，因为我也有过被自几亲人伤害的事，但他的比我更加残酷。我看到他强忍着泪水不让它流出眼眶。

　　我抱住他说，你哭吧！没有人会看到。他无声的哭了，泪滴在我的衣服上，冰冰的，像娘那时的一样。

　　从此之后，我和他都变了，变的冷酷无情，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不会被别人伤害。

　　我回到了冷家，娘一看到我回来，哭着抱着我说，是娘对不起你，但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儿子看待。我没有说话，只是任她抱着，就算我对所有人都无情，但对她我不会，因为是她给了我一个美丽的童年，给了我一个充满温心与幸福的童年。

　　为了更好的保护曜楠，我拼命的练习武功，在我十岁时，我问师傅，我有能力杀冷景天吗？师傅拍拍我的头，拿了一包药给我说，你是想一剑杀了他，还是慢慢折磨他。我选择了后者。

　　我亲眼看到他喝了那杯放了药的茶，痛苦的在地上呻吟着，我打开房门，蹲在他身边对他说，你求我啊！像我娘求你一样求我，也许我会良心发现让你减轻痛苦。

　　他没有求我，只是强忍着身上像万只蚂蚁恳咬的痛楚，我缓慢的朝他走去，把他的样子深深的记在脑海里，毕竟他将是我杀的第一个人，本想再折磨一下他，可是看到他那痛苦的样子，我的心软了。

　　我快速的用剑刺穿了他的心脏，让他不会再受痛苦的煎熬，他的眼睛在我刺他的那一刻，闭上了，嘴角隐约可以看到一丝微笑。我不解，为什么他的脸上会有一种安详的表情呢！我就那样看着他的脸，直到师傅把我带走。

　　杀了冷景天之后，我曾无数次问自己，我为什么要杀他？他做错了什么？是因为他让娘流泪吗？他只是很爱他的表妹，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啊！直到他知道我不是他的孩子后，他也没有休掉娘，也没有把我不是他孩子的事情告诉其他人，我为什么要杀他？

　　他是一个好人，是一个重情重意的男人，我想他死时的心里应该想到的是，他可以解脱了，可以在地府见到他的表妹了，因为他的最后一个表情是微笑。从此我便有了每日去佛堂的嗜好。

　　娘听到冷景天的死讯时并没有说什么，她依旧每日呆在佛堂，只是她的身体在日渐憔悴，求遍所有名医，都不见起色，在我十五岁时她仔细的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

　　冷景天和娘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才成亲的，那时冷景天有喜欢的人，是他的表妹，他和娘结婚的时候，冷景天的表妹便走了。娘在日后的相处中，爱上了冷景天，后来她怀孕了，因为冷老太爷希望是个孙子，而娘生下的却是女儿，娘为了保住自己在冷家的地位，她便偷偷叫产婆去外面寻访一个男婴回来。

　　产婆正好路过一片竹林时，听到草丛中有婴儿的哭声，便走了过去，一看，竟然是个刚出生的男婴，而婴儿的身旁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穿着一身黑衣，像刺客一样。产婆赶紧抱着男婴跑了，而那个男婴便是我。

　　后来娘把女孩交给产婆叫她把女孩送给别人，然后在女婴的身上放了一块白色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媛”字。产婆把那个女婴带到芙蓉镇上的一个大户人家门口，她一直等到那府里的下人把女婴抱进府才走，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

　　在我四岁以前，我们一家人都过得很开心，可是冷景天的表妹又回来了，她来找冷景天，她说受不了没有冷景天的日子。我娘却不同意冷景天纳她为妾，所以冷景天从此搬离冷府，和他表妹一起生活。在我六岁时，他表妹被一场伤寒夺去了生命，没有留下孩子，冷景天也没有回到冷府。只是每次我过生日时，会打发下人送一些小礼物给我。

　　娘在我八岁时，在梦中总出现一个小女孩模糊的影子，她想那个梦里的女孩便是她的女儿，所以派人去芙蓉镇打听女儿的消息，可是回来的人却说，那户人家已搬走了。

　　娘当时吓坏了，便找到了那个产婆，产婆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搬哪儿去了，娘气急说话的语气太重。那产婆就怀恨在心，便把“狸猫换太子”的事，告诉了冷景天，也就发生了冷景天和娘吵架的那一幕，而那个产婆也逃走了。

　　娘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帮她找到她的女儿，然后娶她为妻。我点头，因为无论她提什么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后来我纳了两位妾，不光是因为要借她们家族的力量，而是因为她们某些地方很像娘。

　　也许是娘每天念佛的缘故吧！她的女儿找到了，她叫柳月如，爹娘都已死，她无路可走，只好变卖家中的财产，其中就有那块玉，以为那块玉上刻着娘的名字，所以很容易辨认。

　　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为了让她早日看到我和她女儿成亲，所以并没有让柳月如守孝。可也就在我成亲的当晚，娘死了。她是笑着离去的，她叫我好好的照顾柳月如，我抱住她，说出了我一直很想说的话，我没有叫她娘，而是叫她紫媛，我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紫媛，我爱你。虽然我知道她已经听不见。

　　后来我叫月如搬到了紫媛生前住的竹苑，每天我都会在远处看她，希望从她身上找出一点像紫媛的地方，可惜没有。

　　我能感觉到她自从山林里回来后，变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我并没有多加注意。后来她离开了，我为她高兴，因为我给不了她要的东西。她走后，我并没有纳凤儿为妾，只是为她赎了身，让她嫁给了一个对她很好的书生。

　　我以为我会就此过一生，可是她出现了，和紫媛一模一样的女子。那天我正好巡视完冷家在外地的分店，路过树林，我看到她躺在地上，一匹白马在她的身边。是天意吗？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是紫媛吗？我不停的在心里问自己。

　　我来到她的身边，发现她中了迷香暂时昏迷，我把她带到冷府修养，后来我知道她是慕容清身边的人，叫月如，我一听这个名字，我惊呆了，她竟然也叫月如！

　　她再次醒来时，她告诉我她失意了，我想可能是她摔下马撞伤了头，当时我很高兴，我希望她的记忆里只有我的存在。

　　我唤她紫媛，她没有拒绝，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她有时会唱些我没听过的曲子给我听，旋律很美妙。她的气质，她的笑容，她的一切都是那么像紫媛，我真怀疑她是一缕幽魂，会突然飞走。

　　我喜欢抱着她的腰看天上的星星，她会讲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给我听，比如关于星座的故事，她的发上没有檀香味，是一股淡淡的花香，很清甜的味道，这是她和紫媛唯一的不同处。

　　我此刻感到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我想就这样和她一起慢慢变老，就像她唱的那首歌。

　　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

　　听听音乐聊聊愿望

　　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

　　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

　　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