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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老九门 ...

  •   江风很凉,吹得张日山的身体是凉的,心也是凉的。黑夜里,他跟着楚墨终于走到了百溏楼下。他望了眼烛火闪耀的百溏楼,又望了眼身姿挺立的楚墨。

      “楚少爷,你知道摘花鼓是什么吗?”张日山的黑眼睛和黑夜融为一体,提起摘花鼓的时候,眼睛却黑得发亮,那亮光是恨意。

      “花鼓,人头吗?”楚墨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了弯下腰把插在军靴里的匕首拿了出来,手里拿块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着。

      “对,花鼓就是人头。这里的水匪有个规矩,每年摘花鼓的时候,就要拿新鲜的人头交差。”张日山握紧了枪,嘴里的字似乎是一个个嘣出来的。

      他也很痛恨这些水匪,这些无恶不作的凶徒,可是佛爷每次派兵出剿,这些水匪就跟长了翅膀的鸟儿,统统都飞没影了。

      佛爷也怀疑过军队里有他们的内线,可是长期的观察也无果,最后也只得放弃。他们是陆军,比不过水匪的水上作战能力,而且长沙的军队,是为了对抗侵略者的,如果都毁在这些渣宰手里,长沙的百姓会遭受更大劫难。

      “人渣哦。”楚墨轻轻吟哦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匕首在寒夜里,闪烁着寒意,刺入骨髓的寒意。

      “既然是人渣,那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楚墨手中执着匕首,轻轻的话飘在浓墨一样的黑夜里,却宛如罗网一样,罩住了百溏楼,和百溏楼里欢笑作乐的魔鬼。

      张日山听着楚墨幽冷的话,感觉有刀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过,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冷风呼呼地吹,楚墨歪头对张日山道:“副官,你要进去,和我一起宰了这群败类吗?”

      张日山点了点头,拔出了手中的枪,义愤填膺道:“这群畜生,不杀之难平我心头之恨。今日我便跟着楚爷任性一回,之后便是佛爷要军法处置我也认了。”

      “好,算我没看错你。”楚墨爽朗一笑,拍了拍张日山的肩膀,把他当作了并肩作战的兄弟。

      张日山脸有点红,还有点害羞,“能做你的兄弟,做佛爷的兄弟,是我这生最大的幸运。”

      百溏楼关着门,风重重地拍打着窗子。楼外宁静而寒冷,楼内热闹而疯狂。楚墨站在门前,可以清楚地听到男人的狂笑声和交谈声。

      “头儿,这回的货可真是好,尤其是那个学生模样的小丫头,长得白白嫩嫩的,胸大屁股圆,据说还是喝过洋墨水的。”

      “老黑,都把你手下那些兄弟都看好了,这个娘们儿可比别的都金贵多了,他爹是北平的大官儿,来信说花三万大洋来赎,可得给我看好了。”

      “大哥,您就放心吧,我手下的兄弟都贼老实。再说,那不是还有水香在那儿看着呢!”

      “屁!那帮人,一个个见了女人恨不得立刻脱了裤子扑上去,上回那个丫头不就给你们弄得投江了,害老子白白损失了五千大洋。”

      “大哥,那娘们儿,是个不识趣的。您……”

      楚墨没再听下去,一脚踹开了门。

      那木门刚刚修缮过,结实的很,可在楚墨愤怒的踹撞下,两扇门轰然倒地,发出巨大的声音,吸引了一楼人的目光,荡起了一地的尘土。

      “妈的,是谁敢欺负到爷的头上来?”一个脸上有条长刀疤的男人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隔着荡起的烟尘指着楚墨二人怒骂。

      “我,你楚爷!”楚墨迈着不慌不忙的步子,走到了刀疤男人面前,把匕首竖到了男人面前,漆黑锐利的目光对上了刀疤脸的眼。

      一个长得又瘦又黑的男人想要从后头偷袭楚墨,却被张日山锁住了胳膊。

      见刀疤脸想要反抗,楚墨抬起脚,拿军靴狠狠地踹了一脚他的膝盖。男人膝盖一软,跪在了楚墨的面前。楚墨唇角勾起邪魅的笑,“你,还认得我吗?”

      男人盯着楚墨雪白|精致的脸庞,还没有意识到他所处的境地,嘿嘿一笑,“你这小白脸,爷只对女人有兴趣,不过你这么白,玩起来也会挺……。”

      “啊!”男人最后的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楚墨拿刀戳瞎了两只眼睛。

      “枪给我!”楚墨眼眸一眯,神色愈冷,从副官手里接过枪,一枪打在了他的□□,然后把男人踹到了一百边去。

      “大哥!”老黑看着刀疤脸被摔到了对面的墙上,下|体血流如注,命根子怎么看都废了。

      遭受了这样重大的挫折,男人还挣扎向前爬,口里污言秽语不断。楚墨的唇几乎不察地勾了勾,擦了擦枪,连看也不看刀疤脸,反手过去又是一枪,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舌头,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老黑不忍看大哥的惨状,别过脸去哭。楚墨却走到了他面前,老黑看着楚墨熟悉的脸庞,睁大了眼睛,里面满是难以置信和恐惧,“你,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是死了呀,但我是,从地狱归来的勾魂使者啊。”楚墨忽然开颜笑了,本是纯洁无暇的天使,落在老黑眼里却成了地狱的恶魔。

      楚墨带着这样的微笑拉开了老黑的衣裳,把匕首慢慢送进了他的胸膛。动作很慢很慢,老黑惨叫着,死的过程很痛苦很漫长。

      当初,那个年轻的楚姑娘,也是这样在痛苦中,慢慢地走向死亡的。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血债,就用痛苦的死亡来偿还吧。

      张日山虽然觉得楚墨的手段过于血腥,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乱世,没有政府的时代,正义和公平成了笑话,秩序成了一个空梦。唯有暴力,强权才能主持正义,保卫公平,维护秩序。

      楚墨看见了张日山担忧的眼神,对他道:“你放心,我非嗜杀之人,不过有些仇,是必须要亲自报的。”

      楚墨笑着说完,目光望向了将两人围坐一团的众人。方才她杀死刀疤男人和老黑时,是因为他们有利益上的冲突。可如今,最大的一个水匪死了,他们该调转枪头一致对外了。

      “嘘,不要急,一个一个来。”楚墨把食指贴在唇上,说出动听的话语。众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楚墨是什么意思。

      楚墨却慢慢向前走,举止淡然镇定。水匪们互相推搡着,谁都不肯当出头鸟,率先做刀下的亡魂。楚墨走到柜台面前,问在柜台上老板道:“黄三儿的女人在哪里儿?”

      “这位爷,我哪里知道?”方才见识了楚墨血腥手段的老板抖得跟筛糠一样,胆怯的眼下却掩藏着精光。

      “哦,”楚墨点了点头,转过身问了在场的众人,“我再问一遍,有谁知道吗?”

      没有人回答,百溏楼满是寂静。

      这些水匪,要么从属于黄三儿的庞大组织,遵守严格的规矩,要么是散兵游勇,行事狠辣。总之,这两类人,都死不足惜。

      别说他们不知道黄三儿的踪迹,就是知道,也不可能告诉楚墨这个杀他们同类的人。楚墨深知这一点儿,她之所以问了一遍,不过是想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他们不把握住,也怪不得她了。

      这些人,不为人,如何教他们做人?

      楚墨觉得,还是教动物做人更容易些。

      “呵,”楚墨冷笑一声,朝张日山伸出了手,张日山先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握住了楚墨的手,给他的感觉纤细而温暖。

      楚墨拉着张日山,轻盈地跳跃起来,和张日山一起蹲在了梁柱上。楚墨从嘴里发出一阵短促而尖锐的叫声,百溏楼外忽然星火点点,燃起了无数火把和踏步的声音。

      “在问江边那人后,我找了个小孩儿,让他把预先写好的信送给了你家佛爷。张启山歇了这么多日子,很想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呢。”楚墨即使半蹲着,姿态却很风流,看上去赏心悦目的。

      “哦,”张日山知道她鬼点子多,呆呆点了点头,开始仔细回忆楚墨到底是什么时候偷偷把信交给小孩的。结果,他别说回忆起来,连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今天晚上,可是你们的末日啊。”楚墨嘴角的弧度勾得更大了,她望着底下慌作一团的水匪,很是怡悦。为防耳目通风报信,她特地要张启山调用了他在长沙的张家兵。加上这段时间,不管是日本人,军队,还是九门,注意力都集中在矿山身上,根本没人在意这几个小喽啰。

      楼外,张启山手下的兵已摆好了步|枪,驾好了火|药,只等佛爷一声令下,就把这百溏楼轰成废墟。

      “里面的人听着,马上缴械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炮了。”

      大嗓门的兵把这句话中气十足地喊了三遍,里面的水匪已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几根土枪土炮,怎么可能抵挡了正规的军队?若是在江上,他们还可以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良好的水性逃跑,可这在百溏楼里,就是瓮中之鳖。

      楚墨和张日山在柱上作壁上观,笑看风云。在强大的火力压制下,负隅顽抗的水匪皆被击杀,而逃跑的,投降的,皆被捉了起来,连成一串,回头执行枪决。

      “活该呀。”楚墨拍了拍手,看着百溏楼一地的尸体,从柱上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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