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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卫子夫 ...


  •   楚墨醒来,只见身上盖了一身花纹暗沉的被子,朝左边一看,竟是个大通铺。楚墨嫌恶地皱皱眉,但随即又舒展,眸子里的嫌弃也沉寂下去。

      楚墨从床上下来,自穿上鞋,又一边环顾整个房间。房间大却简陋,土黄色的墙角堆着几口红木箱子,门口方桌上放着陶壶和茶杯。

      看来,卫子夫仍是宫人。

      没多久,楚墨就接收到了卫子夫的记忆,她猜得果然不错。卫子夫刚刚被陈皇后贬为宫人不久。卫子夫在平阳公主府原本就是个柔弱歌姬,整日只是练歌习舞,侍候茶水,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结果一入永巷便劳作辛苦病倒,永巷令怜悯她体弱,特允她在房内休息一日。

      楚墨揉了揉发肿的手腕,在识海里和猫七对话,让它做出一道代替程序,有什么不便,就由代替程序出手。

      楚墨坐了会儿准备出去走走时,外边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嘴里咒骂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咒骂的对象自然是楚墨的许愿人,卫子夫。

      那掉漆的红木门被人一把推开,迎面走进来一个鲜妍美丽,穿成宫人模样的女子来。那女子见卫子夫比之前大不相同,相貌还是那副相貌,却减了柔弱之姿,竟显出华贵清冷、威逼压迫的气势来。

      “你当真以为受了陛下宠幸,便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又装腔作势地逃过活计,如今被我逮着了,还不干活去!”那女子并不在意,只当自己是一时慌神,才从卫子夫一小小歌姬身上看到了陛下的气势,莲步轻移,走至卫子夫跟前趾高气扬。

      楚墨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一副教训自己的模样,同时从脑中快速调出了该女子的信息,略略了解一番。方抬眼,嘴角勾起讽刺的笑容,照她如此说,可不是将她自己也骂进去了。

      那长相出挑的女子叫鱼萍,初时受了武帝宠幸,不过几日,便被吃醋恼怒的陈阿娇撵去了永巷。鱼萍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可若论艳丽娇媚,陈后阿娇胜她十倍百倍,有阿娇珠玉在前,武帝记念了不多时便忘到脑后去了。偏她家里有些钱财,上下打点一番,即人被贬去了永巷,也混得如鱼得水,干得也是极轻松的差事。

      卫子夫近日入宫,宫里是沸沸扬扬,说是陛下从平阳长公主府带来一个美人,夸得是天上有的,地下无的。这鱼萍本就自恃美貌,如今见一个歌姬深受帝宠,未见面便已嫉恨上了。卫子夫被陈后贬至永巷,见她果真柔弱清丽之姿,别有一番韵味,更是嫉妒,闲来无事,就来日日欺辱她。

      鱼萍见卫子夫不如往日怯弱胆小,又要再教训一番,上前就要打人。

      楚墨目光沉静,看着鱼萍的手径直打过来,只在她的手快要打到脸上时,一把握住了手腕,用力捏住了,又沉声道:“你最好别再招惹我!”

      言罢,一把松开手,鱼萍正拼命挣着,冷不防失了支撑,便跌倒在地,弄得鲜亮干净的衣裙一身灰尘。

      楚墨冷冷瞥鱼萍一眼,不顾她愤恨的眼神,径直走了出去,她若是识好歹不再来纠缠,自然放她一马,若是没眼色,楚墨也不介意她成为问鼎尊位的垫脚石。

      鱼萍在楚墨背后恨恨咬牙,可碍于方才的威慑,半个字都不敢放一个。

      走出房门,灿烂如烟霞的阳光便迎面撒来,弄得楚墨睁不开眼,方缓缓才好。楚墨拾阶而下,便见正在做事的宫人们偏头望她一眼,又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遥望狭窄而又甬长的巷道,楚墨看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缓缓行来,所至有人处,宫人皆躬身行礼。楚墨眼眸随着她移动,一瞬就已确定这女子乃永巷令殷苌。

      那女子渐渐走近,只见是个四旬左右的女子,面貌再寻常不过,看上去也十分和蔼容易相处。可殷苌已经六旬上下,生于深宫,长于深宫,历经吕后、文帝、景帝和武帝四朝,是宫内实实在在的老人。

      殷苌长得眉目秀丽,多年的深宫经历,让她身上感染了华贵威严的气质,即便她不说话,可受过她手段教训的人都畏惧于她。凭她眼界资历与手段,足能震慑教管永巷里的宫人与有罪宫嫔。

      “卫子夫,”殷苌走到楚墨面前,唤她一声,又问:“你可大好了?”

      “已好,多谢永巷令关心。”楚墨温和有礼,略一拱手对殷苌道。

      殷苌眼中抹过一丝诧异,道:“既大好了,便开始浣衣吧。”

      殷苌吩咐后便转身离去,楚墨幽深的目光却一直追随着她,这个永巷令,看来可以利用一下。

      楚墨正出神,不知何时爬起来的鱼萍怒气冲冲,一瘸一拐走到楚墨面前,虽惧于楚墨刚才的教训,仍强撑着怒道:“卫子夫,你等着!”

      楚墨粲然一笑,一副淡然模样,眼中丝毫没有对方的存在,气得鱼萍七窍生烟,拂袖而去。

      自楚墨惩治了鱼萍,永巷中的人便无不称好的,素日里鱼萍仗着颇有姿色,将永巷中的开罪不少,如今有人出头来将她惩治,自是都拍手叫好称快。

      鱼萍这几日倒也安安分分,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楚墨也没将她放在心上。

      这日黄昏时分,楚墨照例浣了衣,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大通铺房舍,除了几个还未干完活的宫人未回来,余者宽衣的宽衣,解带的解带,洗脸的洗脸,整个房舍里热闹闹的。

      楚墨方坐在床上,正欲打盆热水来,泡泡脚以消除一天的疲惫,却有一个宫人已将水打来,将木盆置于楚墨脚下。

      楚墨将脚深入热水中,舒服地敞了口气,只见那面容清秀且柔弱的宫人搓着手,坐在楚墨身边,呐呐道:“子夫,谢谢你教训了那鱼萍。”

      呵,楚墨笑而不语,眸中含着清泠泠的光芒,盯得宫人瑟瑟发抖。那宫人本就怯弱,见她又不言语,只得回去睡了。

      次日,那宫人偷偷跑去找鱼萍,将昨夜之事一一告诉她,鱼萍怒骂她真是没用的东西,便将她头上的银钗夺过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那宫人抹着眼泪回来时,被楚墨瞧了个正着,用袖子擦干眼泪后忙埋身整理床被去了。自此,她见了楚墨就如老鼠见了猫般躲开,再也不敢往楚墨眼前凑。

      如此,楚墨过了半个月平静的宫人生活,期间鱼萍虽不间断地找茬,可有殷苌镇着她,鱼萍也只敢小打小闹,暗地里地讽刺绊子,楚墨一个眼神过去,她便讷讷不敢多言。

      一日,武帝下旨择吉日宫中年迈体弱等宫人释放出宫,楚墨摸摸因连日浣洗而变得有些粗糙的手,舒了口气,机会终于来了。

      楚墨去找永巷令殷苌,将心中计较说与她,又承诺说:“若得永巷令之助,来日必已千金相报。”

      楚墨的确捉摸到了永巷令的几分心思,无非是看她心性纯良为人宽容而已,谁料殷苌却还道:“宫闱深深,阴谋诡计刀枪剑影不胜枚数,你可应对得来?”

      楚墨望着她,然后点头。

      殷苌又语重心长道:“我愿助你,只望你荣登至极之位时,仍能有宽厚仁慈之心,不胡乱害人性命。你也要知,后宫妃子光依赖于帝王宠爱,终不得长久。”

      殷苌说完,便起身站立,以缓慢沉稳的步伐离开了素日与各宫宫人议事的大殿。她脑中又想起那个美貌冠绝天下深得帝宠又差点登上后宫至尊之位的女子,她方六岁,听过那个女子日夜舂米的哀歌,甚至见过那个美丽的女子被做成人`彘,扔至厕中受尽屈辱的样子,最后连其子如意,也被毒死。想她在高祖在世之时何其风光得意,高祖驾崩,她母子便落得那样凄惨的下场。

      楚墨以赞许的目光看着殷苌苍老的背影,她真没想到殷苌会主动告诫自己。不过,她自不必说,楚墨深知权势舆论方是保命保家族之根本。

      至于什么帝王宠爱,不过尔尔。它能于盛宠时将你捧上巅峰,也能于失宠时将你摔落低谷。

      依附帝宠而生者,不过如菟丝子攀藤之流。

      十月廿一日,各宫宫人并永巷宫人符合条件者得武帝恩旨,得以出宫,均感恩戴德,叩谢陛下天恩,皆呼天子圣德。

      “陛下,永巷令有要事求见。”武帝处理政事毕,正游览御花园飒爽秋景,忽听身边的内侍禀告道。

      “何事?”武帝心情大好,也就比平时多了几分耐心和气。

      “有一宫人,系长公主府歌姬,她因不符条件,不得遂出宫之愿,永巷令不敢擅自做主,故来求见陛下,请陛下定夺。”内侍躬身,头深深埋下去,将事情细细道来。

      “且宣那歌姬来!”武帝听内侍此言,脑中浮现出那日歌姬承宠的清丽柔弱模样,心中莫名痒了痒,挥手与内侍道。

      “诺,”内侍得了命令,快步下去宣那歌姬。

      “陛下长乐无极!”楚墨素手纤纤,肌肤白嫩,双掌合拢,微微躬身低头,向武帝行了一个福礼。

      武帝见是那日宠幸的佳人,几月不见,倒更添貌美,更有我见犹怜的气质,心下悸动,回念起那日千般万般好滋味,暗恼自己竟忘了这等美人。

      武帝上前扶住卫子夫,手中触感比藩国进贡的美玉还要好。低头一看,却见卫子夫手上的伤痕累累,卫子夫肤白,那伤更显可怕。武帝问道:“这是为何?”

      楚墨低下头,把手缩到身后,故作怯怯道;“奴婢不求陛下雨露之恩,求陛下恩准奴婢出宫。奴婢在平阳公主府上,得一个自在,也好过在宫中受此磋磨。”

      武帝见她胆怯,更心疼了。忙唤人取了上好的金疮药来,轻轻抹在卫子夫的患处。

      武帝又见卫子夫清减了不少,一头如云的鬓发挽成宫人发髻,朴素的宫人制服也难掩其清丽绝人之姿,心中瘙痒难耐,就遣退宫人,又同卫子夫行那云雨欢好之事。

      楚墨暗自嗤了一声,让猫七放出了代替程序,还特地把各项指数调到魅惑妖姬的水准。容貌还是那副容貌,身体还是那副身体,可感觉享受,是极致愉悦的。

      武帝云雨方毕,觉着卫子夫更甚陈阿娇娇软,比之第一次宠幸她时,更添了几分娇媚与风情。

      激情过后的男人更易心软与大意,因美色误事的男人可不少。

      “子夫,是朕冷落了你。”武帝也是如此,搂着卫子夫,心中自是千般钟爱万般怜惜,更觉他使佳人受此磨难,当真不该。

      “陛下,子夫身份微贱,自知不能伴于帝王身侧,只愿陛下放子夫出宫,子夫仍愿于平阳公主府做一歌姬。”女人半依偎在武帝精壮的腰腹上,白皙的面庞染上三月桃花色,嗓音娇软如鹂音声声,又添埋怨哀戚之声,真真醉人酥骨。

      平阳公主府素来交接名臣贵胄,说不定哪日卫子夫就被讨了去。武帝思及此,本是五分的不舍之心,已变作九分。

      武帝搂住卫子夫道:“你既承了恩宠,自然就是朕的女人,汉家的皇妃,怎能出宫再做歌姬?”

      “可是……”美人盈出两汪泪,欲落不落,将哭未哭,十分动人,委委屈屈道:“子夫无名无分,皇后娘娘又视子夫为大敌,怎能再容子夫在宫中?陛下恐要再与皇后……”

      武帝听卫子夫提起皇后,心下有些恼,他宠幸的女人,都被她发配至永巷或赶出宫中。如今在心爱女子面前,再保不住她,帝王颜面岂不扫地?

      “子夫,朕即刻下旨加封你为美人,看皇后怎么动你?”武帝欲展雄风,欲挽回帝王之权,被卫子夫一击,心中不再受制于陈皇后、馆陶大长公主和太皇太后的欲望更加强烈,便决定从此刻起,从后宫起,开始一场斗争。

      待武帝走后,宫人把身体清洁干净,换上崭新的衣服,楚墨才关了代替程序,回到了卫子夫的身体上。

      未多久,武帝就亲自下旨册封卫氏子夫为美人,赐居掖庭宫漪澜殿。

      这次册封,比命定轨迹中提早了两年。

      接到圣旨后,楚墨嘴角勾起狡猾的弧度,眸中却起了满意的暗芒,既要干,便让这场皇权与后权的斗争早日开始吧。

      她可是等不及,搅起这汉宫风云了呀。

      武帝亲自下旨册封美人还是第一次,一时之间,漪澜殿风光无限,卫子夫惹得后宫美人羡慕嫉妒。宫中皆叹卫氏风姿出众,实不可小觑,竟再得陛下恩宠,可见未来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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