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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寻人 ...

  •   “说啊,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许流深上了叶锦的马车,不依不饶的仰头问。

      叶锦默然看她半晌,声音淡淡的,“说什么醉话,送你回去。”

      “可是我不想回去。”许流深低下脑袋,“一点都不想。”

      叶锦耐心的等着听她抱怨,他知道叶枢那几句话被她听了去,他也知道她知道自己知道她将那几句话听了去,羞愧伤心在所难免。

      其实许流深倒不是伤心,那男人讨厌她这件事早就不新鲜,扮丑也是她自己的小聪明。

      她只是有点受挫。
      寄人篱下,她不是没试过释放善意,不图取悦,只求二人能和和气气的把这塑料夫妻的身份经营好,不至于连表面平和都难以维系。
      叶枢一句“提鞋都不配”让她做的这些——尤其是昨晚还跑去贤惠了一晚上——看起来都蠢爆了。

      但最戳她心的,还是那句“七哥敢要,我直接连人带嫁妆打包一起给你送去。”

      许知守对叶枢一句“国库尚不充盈婚事一切从简”毫无怨言,而自己却掏出大半身家置下可观嫁妆,但凡是个长了心的,都能体会到他种种矛盾举动的来由,无非是忧国忠君,又护女心切。

      如此情义拳拳,换不来他星点垂怜。
      许流深是真的心疼,心疼她爹。

      但她也不知该怎么跟叶锦说。

      “很多人说,其实你本来更有希望做太子吧?”许流深揉揉眼,问叶锦。

      叶锦抿唇,普天之下,谁问这话他都该说——非也,太子自有过人之处。
      唯独看着眼前这双探询的招子,他没法说些虚的。

      “可能吧。”

      “果然,这就是命啊。”许流深叹气。

      其实她对婚姻本没有什么特别的期许,圈子里浮沉久了,见了太多表面夫妻,被太多狗血洗刷过三观,她早就不信有什么真爱是非谁不可的,一切能够长久的关系都是基于利益,婚姻也不出其右。

      一夫一妻的高道德准绳下尚且如此,更何况她穿来的是这样一个三妻四妾合情合理的时代,一个娶亲只凭父母媒妁的时代。

      她要嫁的是太子,无论这太子是谁,但就像叶眉说的那样,若是叶锦做了这太子,起码还能做到个最基本的“相敬如宾”,不至于连带着她爹都出钱费力还不讨好。

      这种挫败感就好像买水总是“谢谢惠顾”,就好像买彩票没中过比牙刷大的奖。

      就连嫁入皇家做太子妃这种小概率事件,也嫁到了最差劲的那个。
      这他妈真是踩到屎了。

      “要是嫁了你,你应该不至于这么讨厌我、轻视我爹吧?”她无心一问,要是嫁个懂点人事儿的,至少她这三年过的应该不会太憋屈。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锦想的就稍微多了些。
      他整晚喝的不比叶眉和许流深少,眼下有一丝念头借着酒意往外冒,可理智告诉他火候不够,借机说点什么还为时尚早,最终只憋出一句,

      “嗯,不会。”

      不会讨厌你,更不会轻视你爹。
      可能……还会对你比旁人好一点。

      许流深完全游离在状态之外,并没注意到他看过来的眼神有些压抑。
      “可惜没如果,送我回相府吧,七哥。”

      叶锦默了默,“不回东宫,不会有麻烦?”
      许流深无所谓,两手一摊:“也不会更糟了。”

      到了宰相府门口,要通报的侍卫被许流深拦着:“我直接回静园,不必通报。”

      她今天尤其不想看见许知守。
      怕会委屈的哭一鼻子。

      “阿深,”叶锦在马车上叫住她,“那些话别往心里去,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我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我、我和二姐都会。”

      “谢谢七哥。”许流深笑着作别,叶锦看着她轻巧的男装身影进了宰相府,才放下布帘,驶进夜色。

      话分两头。

      叶枢回东宫的路上眉心狂跳不止。
      回了麒麟殿,他不由放轻了脚步,说不准是有些期待还是什么。

      麒麟殿内空无一人,只有惯常的几个宫人侍奉在大殿门口。
      周嬷嬷问他要不要温一壶酒再叫膳房煮点什么,他环顾一周扬手道,“不用了。”

      同辛留下来与他密谈了几句,道是岑小将军在边关打了胜仗,已经传回密报,打算借机上奏回京恭贺太子大喜,大约下月就能抵京。

      叶枢放心道:“好,岑西平果然不负众望,动作干脆利落,他回朝了,周边能消停一些。”

      同辛苦笑:“最高兴的还是刑部岑尚书。”

      “关他鸟事,西平是他远房侄子,这也要跟着沾光?”叶枢十分嫌弃,上阵打仗他不行,借光贴金第一名。

      “可不么。听说指着大摆宴席为小将军接风呢,说是想请小将军帮着美言几句,将他那小女儿送进宫给您做个侧妃什么的。”

      “噗——”叶枢茶水都喷出来了,“他倒是想的美。”

      “其实卑职觉得也不是不行,据说那岑家小姐也很刁蛮,不行您就娶了来,与垚园那位主子也能互相牵制一下不是。”同辛觉得自己想到的这个主意简直完美。
      “以后您再娶心仪的姑娘,这二位也就没有那么多心力去专心对付谁了,互相制衡着,多好。”

      叶枢看他说得眉飞色舞,一盆冷水浇灭他:“本王娶这么多毒妇回来,是要养蛊吗?”
      “我明日会在早朝宣布,水患刚过,百废待兴不宜铺张,岑西平将军回朝,不准各处大肆宴请,回头休整好了,本王自会设下宫宴接风,犒劳军士。”

      转而眉峰一扬,又问:“垚园那边,取消禁足的事,你可知会过了?”

      同辛颔首,“知会了,属下去的时候,太子妃已经进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去了。”

      “哦?看来是真闲不住了。”叶枢勾唇嗤笑道。

      同辛犹豫:“只不过……”
      “痛快说。”

      同辛一咬牙:“只不过太子妃现在还没回来。”

      叶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下来。

      “不不,属下问了宫人,太子妃是得了皇后娘娘的懿旨,与二公主和七王爷一道出宫玩耍去了,并不知我通传的戌时之前回来。”同辛赶紧解释,难得东宫太平几日。

      叶枢纳闷,二皇姐那个脾性,是瞧上她什么了。
      转念一想,不对!
      “你说太子妃、二皇姐,还和谁一起出宫去的?”

      “回殿下,还有七王爷。”

      不好。
      叶枢脑子里“嗡”了一声。
      回来时眉心跳了一路,好像找着原因了。

      夜幕四合,宵禁的京城陷入沉寂。
      一群黑衣人兵分几路快速穿梭在暗处。
      宰相府,合欢楼,还有叶眉的烟柳绿苑,都有人暗暗潜了去。

      锦王府是同辛亲自去的,他轻功了得,在树枝间辗转,片叶不擦身,把锦王府里里外外都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悄无声息的没身暗夜之中。

      麒麟殿内掌着灯,叶枢一袭灰绿丝袍及地,靠卧软塌上,修长的指尖摆弄着羊脂玉牌,手边搁着的茶还是满的,但早凉了。

      叶枢始终拧着眉头。
      桌上那个,到底是不是?
      像,又不像。

      遇到锦王,当时他顾着说大话,就只随意扫了一眼,这当下也真是想不起来。

      他知道叶眉素爱以男装出门。
      但看身量,那人伸在桌边的腿好像又比叶眉长不少。

      其他就没什么印象了。

      不过若真的是许流深,那七哥当时那态度就有点奇怪。
      叶枢流连花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何故今日才当众提醒他已经娶亲?

      可要不是许流深,能让老七陪着豪饮的,就只能是叶眉了。小二谄媚着提醒他那位公子也醉倒了时,分明是想帮忙搭把手把人扶出去,叶锦却冷面回绝了。

      也……醉倒了?

      就是说,不管桌上那个是不是叶眉,那个许流深,是确确实实的,又,喝多了。

      叶枢心里升腾起几分火气。

      逢酒必喝,逢喝必醉。
      这是什么人家的姑娘?
      说是宰相嫡女怕是没人会信,山寨头子小姐还差不多。

      万一被人认出来,且不说有损皇家形象,就说这太子妃与锦王爷畅饮整夜,不知能叫坊间编排出几百个版本的野史来,让他当朝太子的颜面往哪放!

      他晚上偏又逞个口舌之快,说些什么连人带嫁妆都送给锦王的话,这不是自己把自己绿帽子给戴正了吗?

      枉他吃人嘴短念她些好处,取消了她的禁足,还惦着回门之时全了她的面子!

      叶枢越想越气,不知是气他那八字不合五行相克的太子妃,还是在气自己。

      同辛回禀时,叶枢的脸黑得快要夜色融为一体了。

      “……殿下,去合欢楼查实过了,晚上锦王确实是与另外两位公子一同饮酒,那两位公子相谈甚欢,锦王倒是听得多说的少,后来一位喝多了,先上了马车走了,另一位本是没醉倒,您一下楼,那位就趴下了……”

      “没多大会儿锦王就带人走了,去宰相府的也回报,说太子妃已经在静园歇下了,殿下、殿下就放心吧。”

      “放什么心?谁担心了?”叶枢听罢冷笑。“给我派人盯着,若那丫头再跑去与锦王饮酒作乐,速来回报。”

      “是……是,”同辛头皮发麻,“可殿下,您说太子妃今日,是不是也瞧见您从红绣姑娘房中出来了?”

      叶枢一时语滞,同辛识相的抱拳:“属下告退,殿下早些歇息。”

      同辛躬身带上门,脚步声很快就远了。

      叶枢对着门轻哧:“她嫁的这么不情不愿,还在乎外面那些莺莺燕燕?”

      翌日。

      许流深醒来时看见四喜进来伺候,还恍惚了一下,骤然反应过来,昨夜是回来了静园,难怪睡觉都香。

      去了趟曦和园,许光尘见到她像见了鬼一样,“你怎么又回来了?这嫁人之后总往娘家跑,对夫家可是不吉利!”

      许流深才不管那个,“堂堂大乾国运昌隆,我回家住几天就能给败了?”

      有那神通我还用受东宫那孙子的气?

      “怎的?太子殿下懒得搭理你?谁让你把自己画那么丑。”许光尘那天之后一细想,就知道她在捣什么鬼。

      “不理我才好啊,不然窝在东宫天天给他生猴子吗?人老色衰了再去跟新人斗智斗勇,想起来都觉得会短命。”许流深得意道。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久了一直没动静,宫里你就扛不过去。”许光尘指指她那平坦的肚子。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说不定……”她得意忘形差点把实话说出来。

      说不定一切顺利,三年以后的除夕夜我们又回到江滨小别墅了呢。

      “嗐,别说我了,我和太子这样挺好的,各过各的,倒是你,有没有找听叔问清楚?”许流深急着来找他就是为了这个。

      许光尘关上门,压低声音答:“问清楚了,我也亲自去找过了,当年伺候过你娘的婆子……”

      “是咱娘。”许流深纠正道。

      许光尘白她一眼:“反正当年那两个婆子,一个姓张,前几年就病故了。”

      许流深挑眉冷笑,“另一个,是不是姓李?是不是给我挽面的那个,李婶?”

      “你怎么知道?”许光尘惊讶的问,“可知道也没用了,李婶家半月前已经人去屋空,李婶也不知去向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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