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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惋惜 ...

  •   隔天早上。
      叫醒许流深的,不是尽早穿越回去的梦想,不是助推爹娘破镜重圆的责任,甚至也不是宝莲。

      而是弹性系数无限趋于临界、水满将溢的膀胱。

      放空归来身轻如燕,被大清早的清寒一激,许流深耳聪目明,睡意全无。不禁盛赞古人货真价实的粮食酒是真不错,喝完不上头,睡一觉血槽就满了。

      而且一夜无梦,睡着如昏倒,这夜睡眠质量很不错。

      宝莲端了淡盐水过来,见她破天荒的醒了,长舒一口气。
      自打上回大小姐被她叫醒给弄哭了,她就特别有压力,每天去叫早时都怀揣着点炮仗的谨小慎微,生怕影响到这贴身大丫鬟的地位和在其他丫鬟心中的形象。

      许流深后来知道以后笑到脸酸,小丫头人不大,偶像包袱还挺重。

      “所以,昨儿我怎么回来的?”许流深想起来,好像吐完上马车就断片儿了。

      问出口的这一刻,她才有点后怕。

      自发问到宝莲回答之间这短暂的三两秒时间里,她已经在脑内小剧场编排了一出“皇室宗亲合谋设局构陷,准太子妃失贞满门抄斩”的绝美场面了。

      也不怪她被害妄想症结有点严重,还不都是前世被人恶意捆绑炒作给操练出来的。
      这边她胡吃海喝满面红光,那边过来个名字都叫不上的十八线精神小伙求合影,手一搭头一凑,妥了,转天准能靠绯闻喜提热搜。
      又或者是塑料姐妹吞云吐雾的靠过来,“阿深帮我拿下烟,我鞋带开了”,许流深一接手,得嘞,当晚就得凭抽烟掉一波路人粉。

      你只能道歉解释,但凡有人质疑一句,
      ——洗,就硬洗。

      什么?路人?
      ——滴,致富宝到账,五毛。

      你钦羡她名利双收风光无两,她便说不出这一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还是在前世,最多糊穿地心。
      若是现在,真在大婚前闹出什么丑闻,怕是这颗聪明漂亮的小脑袋都不保。

      “回大小姐,是二公主的马车送您回来的。”宝莲答得果断干脆。
      “什么时辰?”
      “子时……子时三刻前后吧。”

      哦,算算散席时间,没问题。
      许流深这才踏实下来,觉得自己有点小心过头了。
      这毕竟不是天黑路滑鱼龙混杂的娱乐圈。

      一个公主一个王爷,说制造偶遇有可能,可要说为了设局现学现卖,尤其是叶眉,打牌喝酒划拳样样精通,这可不是能够速成的。
      要算计一个权谋之下的联姻工具人,应该还犯不上这么兴师动众的阵容。

      “哦对,锦王府的马车也在后面跟着,七王爷还亲自拿了桂花蜜来,说等醒了给您解酒呢。”

      宝莲说起叶锦,有点兴奋,于是话多。
      “以前没见过七王爷,昨夜近距离一打量,天啊,我以为过往传言有点浮夸,原来真人竟比传言还要俊美……”

      许流深喝了淡盐水,客观分析道:“嗯,确实,眉清目秀的,轮廓清晰流畅,没有攻击性,永远一身白衣看着干净通透,还挺仙的……哎宝莲你脸怎么红了?”

      宝莲听得津津有味,越听越有画面感,眼里都快冒出小心心了。

      “大小姐别取笑我了,”宝莲羞的捂住脸,从指缝里偷看许流深。
      “我是替小姐可惜,要是七王爷做太子,跟小姐那可是男才女貌,太登对了。”

      “可我不喜欢这款啊。”许流深说得真诚,一点不像怀春少女的口是心非。

      “七王爷那样的,大小姐都不喜欢?”宝莲怀疑大小姐其实没醒,是在梦游。

      “喜欢有很多种,像七王爷,我承认他五官标致气质出尘,但这是从欣赏的角度,就像这房中的……呃宫灯啊、屏风啊一样,的那种喜欢。”许流深尽量用宝莲容易理解的话来解释,“但若是选夫君,我更喜欢那种硬朗的、凌厉的,一眼看上去就野心勃勃的那种,狼狗你知道是什么吧?”

      宝莲点头:“宫里见过,护院的。”

      “就那种气质,你明白我说的了没?”许流深满怀期待的问。

      中译中就是——小奶狗很可爱,但她喜欢的是大狼狗。

      宝莲努力挖掘了一下大小姐话里的深意,茅塞顿开的点点头:“我明白了大小姐,您是在惋惜。”

      许流深美人问号:“哈?”

      宝莲笃定道:“您要是生为男儿身,就可以三妻四妾,不论白净的、内敛的、妖艳的、奔放的,各种各样都可以纳入后宫……所以大小姐,您在惋惜。”说完她还点点头,自己为自己应援。

      许流深一口气卡在胸腔,粮食酒也上头啊,不然她怎么有点缺氧呢。
      “那什么,这个阅读理解我给满分,”许流深把喝完盐水的空碗递给宝莲,“我惋惜,你洗碗吧宝宝。”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
      现代人诚不欺我。

      许知守最近的日子不好过。
      养了十八年才发现,家里有个小白眼狼,母的。

      内务府、太常寺以及东宫管事都前前后后与他碰了几次面,将二月初二的大婚事宜安排的妥妥贴贴。

      越是妥帖,他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就像是精心侍弄的蝴蝶兰,被人连根刨了,又像是浇灌施肥养大的白菜,被那什么……

      算了,不能想。
      一动脑子,意识就撒丫子跑出去八百里,从记忆深处把什么心不甘意难平都给你翻腾出来。

      许知守喝了满满一杯太雕。

      几年前听高太尉说,他大女儿出嫁前那半个月,太尉夫人与小姐在府中就不能见面,只要一对上眼神,娘俩就嘴唇微颤眼眶渐红,哭成一团。

      高太尉七个女儿,许知守一时分不清,便宽慰道:“嫁的远,妇道人家,难免伤感了些。”

      高太尉吸吸鼻子:“也还行,就两条街外,兵部李尚书家。”

      许知守又喝了一杯。

      人家高大小姐才嫁出去两条街,走路也不过是两盏茶的时间。

      小白眼母狼呢,可是实打实的从他这城西嫁到城东,骑马都得一柱香的工夫。

      许知守尝试了几次放下身段,像别家娘亲一样,与待嫁的女儿说几句体己话,毕竟这十八年都是他一个人当爹又当娘过来的。

      可许大小姐这几日见了他却不甚热络,循规蹈矩礼节性十足,有几分含蓄内敛的大家闺秀那样子。

      这让许知守很别扭。

      从前若是他说一句许流深的不是,她要么梗着脖子无理搅三分,要么就撒个娇装泼皮耍无赖。而这几日,不论说她什么,好话坏话,她都照单全收。

      一点儿都不活泼了。

      跟听叔这个无儿无女的老头儿闭门造车探讨了一个时辰之后,两人深以为大小姐是出阁之前心情复杂,对东宫生活既不向往也不看好,许知守捋了一盏茶的胡子,决定月底这天在府中给许流深办个“出阁宴”。

      许知守怕她劳累,就只叫人安排了他们三人的晚膳,许流深知道后,主动提出来既然是出阁宴,就把看着她长大的听叔、陪她嫁入东宫的宝莲还有几个贴身丫头都算上,许知守也无所谓什么身份有别,欣喜的准了。

      许光尘吊儿郎当的最晚才到,把五福赶到许流深身边去,自己在她对面坐下。

      许知守觉得尴尬,但骂儿子两句可能气氛更遭,只好提起话头转移视线:“大小姐初二出阁,可都把上妆的家伙备齐了?”
      宝莲:“回老爷,胭脂水粉都是顶好的,挽面也安排了从前伺候过老夫人的李婶。”
      许知守听到李婶,表情僵了一下,“李婶应该……年纪挺大了吧,手艺还行吗?”
      宝莲笑着说:“没问题的,现在城中不少姑娘都专程上门请她,手法轻,又去的干净。”

      许知守转向听叔:“头面首饰呢?”
      听叔颔首:“金钗步摇、钿花珠翠,所有头面还有金镯、胸牌都在库里专人保管着,明晚就给大小姐送去。”

      许知守:“礼制的吃穿用度呢?”
      听叔:“都有宫中排了人来打点,明日一早,宫中还会抽一支御林军来府里,有备无患。”

      许知守:“好,多备些喜银赏钱,有来帮忙操持的别落下,哦还有……”

      “爹,”许流深就着他的喋喋不休都吃七成饱了,“您冷静一点,多吃饭。”

      许知守抿唇欲言又止,最后沉声说了句:“今年国库不充盈,太子殿下身先士卒以身作则,要求尽量不要太过铺张,爹这不是怕委屈了你吗。”

      “哧,”许光尘笑了,咽下口中食物说道:“以身作则?我看咱太子可不像那么胸怀天下的样子,八成还是在耍小孩儿脾气不满呢。”

      “乱说!”许知守瞪了一眼许光尘。
      就你话多。

      “不论太子殿下目的是什么,爹对这喜事不奢办,还是赞成的,今年国库确实不充裕,只是委屈了阿深了。”

      许流深抬头,“对了爹,当年你娶娘的时候,阵仗有多大?”

      听叔手里的白瓷勺“当啷”掉进碗里,许光尘默默撂下筷子,丫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怎么了你们,我听说当年爹娶亲时轰动京城,这不是该我了吗,就想起来了问问。”许流深拿起手帕拭干嘴角。
      “娘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晚上我去给她上个香,也知会一声。”

      许知守嗓子眼咕哝一下,当着下人的面不好问起,明知道萧南烟根本就不是亲娘,这丫头提起来什么意思。
      “想去就去吧,阿深有这份孝心,你娘若是知道,也是受用的。”

      “那你还没说呢爹,那时候娶亲,是个什么流程啊?之前听街头巷尾有人说起过,说爹甚是风光呢。”
      “连贺三天三夜,啧啧,也不怕吃得上火了。”

      许知守哑然,几次张嘴,碍着人多,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说要去上香?”许光尘站起来绕了半圈,一手拉住许流深胳膊将她拉起来。
      “走,哥陪你去。”

      “你提起她做什么?”许光尘关上佛堂门,问许流深,“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从上次答应结盟就觉得奇怪,只不过不信妹妹真能找到杳无音讯十八年的人。

      “我抓紧时间跟你说,但你要保证相信我。”许流深从门缝看外面,确认没人。
      “别废话,快说。”

      “我知道我们的娘在哪里,也知道当年爹娘的事,呃,知道一部分吧,但我暂时没法跟你说——主要是有点乱,你别翻白眼儿,我们还没听到爹那的说法,兼听则明,对吧?”
      “我跟爹打了赌,我设计的衣服能卖掉十件,他就会答应我一个条件。”

      “所以你想用这个条件,套出当年的事情?”许光尘半信半疑。

      “对,到时候还是需要你配合,所以现在开始,”许流深叹气,“我们也算是有了相同追求的盟友了,你能不能别总对我拉着个脸,我又不欠你钱。”

      “你欠我个娘子就不作数了?”许光尘哼了声,“你倒是不记仇。”

      许流深气笑了,拉开门,一弯月牙照出银亮的光华投在地上,她回身,整个人笼在月色中,神色坦荡而笃定。
      “许光尘,你的娘子,我的嫂子,会是个精明强干、刚柔兼济、雷厉风行的洒脱姑娘,不可能是那种绿茶。”

      说完她大步流星的走远了,留下许光尘细细琢磨。

      还洒脱姑娘,是找巷口刘瞎子算的?
      绿茶什么玩意?
      我娶个茶叶干嘛,生茶花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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