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空》元一连

5、第五章

　　“尊敬的乘客，您已到达T城国际机场，飞机正在滑行，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请先不要站起或打开行李架……Dear passengers……”元栾下了飞机，一个人略显茫然的跟着地图软件到了生物科学研究院大门口，在路人的帮忙下慢慢地找到了研究院的安排的酒店。
　　元栾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轻轻打开了门。奈何她一个人在外生活经验太少，而且刚刚进入一个新环境，多少有些拘谨。
　　酒店房间是两人式的，内饰简约，既不过于豪华也不显得单调。
　　元栾往里看去，里面的那个人也向她看来。那是一个很白的女生，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有一头黑色的齐肩的头发。
　　“请问你是住在这间房里吗？”那个女生明显比元栾大气不少，看到陌生人就十分开朗地打招呼。
　　“嗯，0325房2床元栾。”元栾看到一个人这么放得开，也逐渐卸下了包袱。她弯起嘴角笑：“你叫什么名字？”
　　经过几轮对话，元栾得知这个女生的名字叫做尹萏，来自T城本地，也是和她一样来做研究员的。她和尹萏挺聊得来的，尹萏挺喜欢元栾大气不做作的性格，她们俩不一会儿便成为了朋友。
　　“元栾，你怎么来得这么早？不是后天才要求到的吗？”尹萏问。
　　“哦，”元栾顿了一下，“在家没什么事我就来了。”不等尹萏说话，元栾又问：“你呢？你家不就在T市的吗？怎么还来和我们一起住？”
　　“害，爸爸妈妈嫌我整天在家太烦了，把我赶出来的。”尹萏吐吐舌头，半开玩笑地说。
　　研究院对这些志愿者的要求不算严格。具体安排是早上到达酒店进行修整，中午在研究院员工就餐区吃完午餐，午休完之后下午再报道，然后进行分组。由于尹萏的东西有点多，到了饭点还没收拾完，元栾便独自前往研究院去吃午餐。
　　这所研究院建设得挺标准的，就餐区明亮干净，员工使用饭卡排队就餐，志愿者研究员则凭借吊牌去特定队列取餐。
　　元栾排队取到一碟饭菜之后开始找座位吃饭。她扫视整个大厅，没注意到旁边有个人在接近。
　　然后元栾就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
　　“啊！”元栾小声的惊呼，自己被撞到没关系，但是盘子里的菜汤被溅出来了，好巧不巧，泛着油光的菜汤就这么被泼到另外一个男生的衣服上。
　　怎么一出来就遇到这样的事……
　　元栾觉得自己肯定是小时候狗屎踩少了，要不然怎么这么不走运？
　　元栾马上跟那个被泼到菜汤的人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元栾小心地看了眼男生的脸色，“我不是故意的……”
　　她马上把菜盘放到眼前的桌子上然后掏纸巾给男生。
　　对面的男生接过纸巾后擦了几下，无所谓地笑笑，开口说：“又不是你泼的，是刚才那个人撞……诶？人呢。”男生往她身后看去，发现“肇事者”好像早就跑了。
　　男生笑笑：“没事的，回去洗洗就好。”
　　元栾不好意思：“真的吗……”她觉得太对不起别人了，但是又说不出口自己帮别人洗衣服的话，毕竟自己应该洗不干净。
　　“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男生利落地擦干菜汤，消失在元栾的视野中。
　　元栾看了看面前餐桌上的菜盘，干脆就在这个地方坐下了。
　　——
　　吃完午饭午休之后，元栾便决定去报到。她觉得尹萏做事有点慢，但还好她也没有要求元栾等她什么的，元栾便自己去报到了。
　　上交完必要的证件，领了工号牌之后，元栾坐在了2组第一个，慢慢等待组员的到齐。
　　2组是一个靠窗的位置，彼时窗户正开着，略有微风吹过，携来樱花树上淡淡花香，天气还是很凉爽，元栾撑着脸面对着窗子，阖上眼睛，享受一个人的时光。
　　清风吹动了元栾的发尾，午后阴雨的天光洒在元栾立体的脸颊上，恬静的少女眯着眼睛，就像一只洁白的蝴蝶，不一会儿就会飞走。
　　朱灏收到管理员的指示一转头望向2组位置，看到的就是这一幅场景。
　　呼吸一滞。
　　元栾察觉到了别人的目光，转头看到朱灏一步步向她走来。
　　还没来得及说话，男生开口了：“又见面了。”
　　他已经换下了那件被汤泼脏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的是件衬衫。
　　“……”猝不及防地，元栾不知道说什么，“……嗯。”
　　元栾一直有个她自己不知道的称号——话题终结者——和她聊过天的同学都知道。
　　朱灏愣了一下，而后慢慢地坐到了元栾的旁边。
　　“你也是2组的？”一旁的男生问。
　　“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元栾，”元栾主动问道，“你呢？”
　　“朱灏，灏是三点水加一个景一个页。”
　　“哦。”元栾点头。
　　“你是哪个地方来的？”
　　“C城。”
　　“哦，我来自M城。”
　　“……”
　　“……”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话说。
　　朱灏：快点啊，想点什么东西交流交流！好尴尬！朱灏假装玩手机。
　　……元栾继续看外面的花。
　　这时又有一个人来到了元栾和朱灏的面前，是个文质彬彬的男生，他选择坐在了他们的后面。然后是姗姗来迟的尹萏，居然也和元栾一起分到了2组。
　　元栾如释重负，默默地离朱灏远了一点。
　　时间差不多也到了，老师点了名，说明了具体情况，来当志愿研究员的人总共有30个，每组5个人，一共六组。元栾通过观察，知道刚刚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人的名字叫张倜，组里没来的叫何鑫。
　　管理员简单的告诉了他们研究院的具体设施，告诉了他们到哪个区域是实验采样处，带他们熟悉了化学实验室、生物实验室，让他们今晚就把必要的工作物品带到办公楼。
　　元栾和尹萏一起走回了酒店。尹萏和元栾说了好多元栾平时不去在意的事情，听起来倒也新鲜。
　　“元栾，今天星座占卜那个公众号上说我有血光之灾呢。”尹萏随口说道。
　　“哈？你也看星座占卜？”
　　“嗯，这东西也太真实了,也不怕用户被气走。哈哈哈哈……”
　　元栾也不太在意，这种占卜什么的她也不太信。
　　“我们是先吃饭还是先收拾东西？”元栾问。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爸妈想和我一起吃晚饭，我要到外面吃，”尹萏笑，“看来他们一中午没见我就想我了。”
　　“啊…”元栾有点恍惚，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原来尹萏是本地的。“那你去找你爸爸妈妈吧，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啊。”
　　在和尹萏告别之后，元栾去了餐厅。
　　餐厅里人不多，在排队的过程中元栾看到了大伯前一天发的朋友圈，说猪圈里的猪最近可闹腾了，又是打架又是乱叫的。
　　吃完饭后，元栾回到了酒店，尹萏还没回来，估计是还在和家里人吃饭。
　　今天晚上没有什么安排，元栾径直回到了酒店，对着窗外的景象发呆。
　　一位年轻妈妈牵着自己的小孩，在路边卖糖葫芦处驻足，小孩摇了摇妈妈的手，他们之间说了什么，之后妈妈掏出钱买了一串糖葫芦，交给了小孩。
　　小孩开心地吃着糖葫芦，走着走着，却一不小心摔倒了。妈妈伸手去扶小孩，但她自己好像也站不稳似的，也摔在了地上。
　　元栾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思考，便看到越来越多的行人都倒在了地上，那些倒在地上的人仿佛还是接受着什么东西的摇晃。渐渐的，元栾自己也感受到了——床头的台灯开始摇晃，窗户玻璃也开始震动，自己也站不稳了。
　　是地震。
　　元栾扶着墙，跌跌撞撞地跑出了自己所处的房间。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了，元栾一不小心跪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整个酒店混乱不堪，人们相继跑出自己的房间，跑的跑，摔的摔。走廊里充满了人。“快走楼梯下去！别坐电梯！”有服务员大喊。
　　那是一个男服务员，一些额前的发丝在奔跑中风的吹拂下飘到头顶。他看着年纪也不大，但在慌乱之中，他也没有表现出慌乱，一个人在慌乱的人群中尽显沉稳与冷静。
　　走廊的吊灯在摇晃，一些水晶吊坠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被吞没在嘈杂中。
　　他向一个个客人指引安全出口，扭头时看到了摔在地上却还在发呆的元栾。
　　“没事吧？”他跑过来半蹲在地上问元栾。
　　“哎……没事，就是脚崴了。”元栾说完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刚站起来又倒下去。
　　服务员扶着元栾，二话不说就把她背了起来。
　　“诶……”元栾大吃一惊。
　　服务员调整了姿势，把元栾背得更稳了一点：“别乱动，我带你出去。”
　　没走几步，大楼开始倾斜。他小声骂了一句，加快了脚步。
　　服务员有些清瘦，元栾趴在他背上，此刻，她听到的不再是嘈杂的叫喊声，而是自己的心跳。血液一泵一泵的运输到全身，撞击着她的耳膜。
　　应该是很强的心跳。
　　他正在下楼，元栾抬头看到了正在往他们方向倒塌的建筑体。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