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字回时》襟香spet

31、第31章 林雪

　　姜盛收回思绪，看向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陆簟秋。

　　陆家和姜家自他那一辈起就感情不错，陆父和陆簟秋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

　　父子二人都很优秀，他也有几分欣赏的意思，若不是姜锦书和他年龄相差太大，说不定还能结成一门姻亲。

　　他对着他笑了笑，“簟秋，什么时候来的啊？”

　　男人微微勾了勾嘴角，看向他进退有度，“今早。”

　　“来给爰爰过生日？”
　　“对，”他看向一旁的小姑娘，流出几分面对姜盛时所没有的真心的笑意，“不想错过她的每一次生日。”

　　姜盛先是一愣，随后了然般点点头，“你们兄妹俩从小感情好，挺好的，还谢谢你以前对这丫头多方照顾。”

　　陆簟秋笑意一僵，身旁的小姑娘倒是严肃的脸上多了丝笑意，略微有些无奈，但是能看到她松口气，也是好的，“没事，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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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的过程十分沉闷，只能听见姜盛和陆簟秋时不时的交谈，这场聚餐的主角，以及姜家父子，却全程都没有说过话。

　　晚饭后，姜盛交给姜锦书一个文件袋。

　　姜锦书没接，姜盛就直接将它放在了她面前。

　　姜立钧看了好几眼，问到：“爸，这是什么？”

　　“给爰爰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

　　“我在姜林集团所有的股份。”

　　话音一落，不仅是姜立钧和姜云震惊的看向这份牛皮纸装好的文件，连姜锦书都抬头望了姜盛一眼，眸底含着几分不解。

　　陆簟秋坐在一旁，挑了挑眉，倒是有点没想到。

　　姜老爷子的股份并不少，百分之20，姜锦书本来就有姜林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这百分之二十，一跃成了姜林集团的第二大股东，第一大是身为董事长的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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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锦书还是没有接这份文件，而是抬眼看着姜盛，“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了，生日礼物。”

　　“不用，没必要。”

　　姜盛看向他，叹了口气，“爰爰，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但是，爷爷也知道错了...”

　　“所以，你觉得一个股份就可以将你以前做的所有都弥补吗？”姜盛的话没有说完，就被姜锦书冷漠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打断了。

　　陆簟秋向身边望去，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小姑娘握紧泛白的手，他皱了皱眉，想将它握在自己的手里，但又想到现在的场景也不好有多余的动作。

　　姜锦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到：“你不用感到愧疚，你大可像以前一样固执己见。我也不需要你这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你真想弥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我姜锦书的母亲，还给我！”

　　说完，她也没有管桌上其他人是什么反应，头也不回的上楼了，关门的声音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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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盛走了，文件还是留下了。

　　陆簟秋走到在院子外抽烟的姜云身边，也点了一只烟，吐出的烟雾将两个人都笼罩得朦胧。他看向不远处随风摇曳的树木，想起小姑娘刚刚浑身发抖极力隐忍的样子，声音带着独有的沙哑开口问到：“方便给我说说吗，爰爰母亲的事情。”

　　姜云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望向同一棵树，目光深长悠远，在夜色下，一点点诉说着那段往事。

　　林雪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也很狗血。用父母的遗产孤注一掷帮助当年岌岌可危的姜氏集团重振，甚至将它拉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姜盛感激她，但却无法接受儿子娶她。

　　结婚后，处处为难她，也不允许她再去公司，因为他觉得林雪占了他们家的大便宜，是一个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的麻雀。
　　直至先后生下姜云和姜锦书，也没有改变他的看法。

　　奶奶在世时还有人劝得住他，可自从奶奶去世，姜盛反而越来越过分，每天想着方的折磨。

　　让她跑一座城市帮自己买一份绿豆糕，却一把倒进马桶；让她跨国给她拍卖一副名画，却转头就撕毁；没搬出老宅前，半夜叫她起来给他做饭，让她每天打扫三四遍屋子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林雪从未反抗过，因为她爱姜立钧，因为，姜立钧是真的对她好，甚至为了她在茗山公寓买了房子，搬出老宅。

　　但是所有的刁难并没有因此而终止。

　　姜锦书初一那年，姜盛生病住了院，每天早中晚不停歇的让她给他送饭，还不断的将饭菜打翻让她重做。就在一次重做送饭的路上，林雪出了车祸，当场去世。

　　死前手里还抱着保温桶。

　　可，真正让姜锦书无法接受的是，大概是林雪在车祸后还有一口气，给当时正在学校的姜锦书打了个电话，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听到，接起电话的那一刻，林雪就断气了。

　　姜云叹了口气，“那段时间，我妹妹情绪很不好，夜夜都做噩梦，我和爸担心了很久，后来有一次她发了高烧，醒来后，就开始不要命的学习，报了数十个兴趣班，后来就直接跳了级，进了附中后，又直接读了住校。”

　　“你是不是很好奇，锦书为什么进娱乐圈，我们都很好奇，她大学是在国外读的金融管理，可是回国就进了娱乐圈。”

　　“最开始我和爸都很抗拒，不是不喜欢她抛头露面，而是不想让她这么幸苦，娱乐圈那是什么地方啊，我们都不能保证能护好她的地方。”

　　“直到有一次，我们俩因为这件事情吵架，她告诉我，她很享受那种感觉，那种被人喜欢的感觉。”

　　“高三她突然出国，我们都觉得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没有人知道怎么了，只能感觉出她的情绪仿佛回到了初中时，那种什么也抓不住的无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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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簟秋推开门的时候，小姑娘正关着灯坐在地上，背靠着窗沿，望着窗外，她的身子本来就单薄，混着这瑟瑟的夜色和悲伤的氛围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陆簟秋心抽了一下，将门轻轻的关上，默默拉了一张垫子在她身边坐下。

　　“你说，我妈她会原谅他吗？”
　　小姑娘没有转头，语气淡淡的问着他。

　　陆簟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他也望向窗外，“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但我想，她一定不愿意看你深陷在其中。”

　　“可我真的忘不掉，忘不掉他对她做的那些，你知道吗，那天我妈已经给他送过一次午饭了，可是他嫌弃难吃，才让她回去重做的，这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固执己见，肆意刁难，我妈就不会遇上车祸去世，她还那么年轻，还有那么多岁月可以陪我慢慢长大。”

　　小姑娘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起来，“她去世后，我总能想起那一通无声的电话，我无法想象，去世前她得有多不舍，多不舍得离开我，离开我们，离开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并没有善待她。我尝试过的，尝试过原谅他，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陆簟秋站起身来，走到小姑娘的面前，将她从地上拉起，轻轻的用手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将她抱在怀里，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做不到，就做不到吧，无法原谅，就不原谅，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的。”

　　他叹出口气，略带祈求，“只是能不能答应陆哥哥，放过自己，好吗？我想你妈妈也不愿意看你这样的。”

　　小姑娘没有回答他，而是渐渐收紧放在他腰上的双手，眼泪一滴滴从她的眼睛流到他的衬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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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响，她大概是哭完了，陆簟秋，拉起一旁的抽纸，将她拉到床上坐下，用纸巾擦着她脸上的泪痕，也许是怕弄疼她，动作克制又轻柔。

　　姜锦书看着他，两人的距离很近，她能看清他长而卷密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木质香夹杂着淡淡的烟味，让人沉迷，余光不小心扫到他的胸膛处，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又把你的衬衫打湿了。”

　　男人往下看了看，笑了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事，爰爰想打湿几件就几件。”

　　姜锦书红了脸，将他放在脑袋上的手打开，“我哪有那么爱哭。”

　　“是，我们爰爰，最不爱哭了。”

　　她转过头，避开他宠溺又深情的视线，情绪松了不少。

　　男人将刚刚就放在一旁的四个盒子拿给她。

　　姜锦书接过，略带疑惑的问，“这是什么？”
　　“生日礼物。”

　　“祝我们的锦书小公主，二十岁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