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瞳》斯文

2、第二章 厉尘霜

　　这是什么？这算什么？妖怪？魔鬼？

　　为什么她会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为什么她的左眼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

　　林缘的脑子慌乱成一团，诅咒一样的预言，倒霉却又奇迹一般的境遇，可怕的变化，突如其来的事件纷纷涌至，一切都不可思议，一切又都真实的让人无法怀疑是梦，那偈语一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俯下身，轻轻将冰凉的溪水撒在脸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就在林缘弯下腰时，一道劲风擦着她的背部刮过，一个庞然大物从身上飞过，直直地撞在了林缘身后的粗树上，她抬起身，呆呆的看着直径有一米的大树就那么被拦腰撞倒，而那个庞然大物斜飞上空中。天哪！如果，如果刚才她没有低头的话……

　　没等林缘后怕完，那怪物在空中转了个弯，又向她飞来！它的目标是自己！林缘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开什么玩笑！她可不认为自己的脑袋比那大树结实！她就地打了一个滚儿，躲过了这怪物的第二次袭击。

　　林缘爬起身来，用仅剩一只完好的右眼看清了这怪物的模样：它长得有点像秃鹫，但个头明显大了不只一两个圈，尖尖的嘴怎么看怎么像磨得锋利的匕首，不！那个头不叫匕首，叫斧子！头顶一样是秃的，但尾巴上竟长着孔雀一样的尾羽；脖子上没有毛，只有一堆堆恶心的红疙瘩，灰色的双翅像机翼一样展开，准备着下一次进攻。妈呀！这哪是秃鹫啊！这整个儿一小型战斗机！林缘哆嗦着又滚了一圈儿，躲过了第三次攻击。

　　这秃鹫型战斗机怎么好像不会扇动翅膀，只会滑翔呢？她看着那怪物滑向远远的空中，再转个弯儿，以俯冲的姿态再一次袭来。

　　我滚，我骨碌，我转圈儿，我是一只可爱的小皮球。林缘牌皮球利用同一招已经躲开了十几次秃鹫型战斗机的攻击，而周围也被破坏的一团糟。一棵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树现在都跟狗啃了似的，刚才的小溪连水带溪底的小石子都给卷起化作暴风雨，铺天盖地的砸在了她身上，就算能逃离着怪物的魔掌，林缘也从一名清秀的高中女生变成一只从沼泽里逃出来的泥猴儿了。

　　战斗机多次攻不下皮球这块领地，愤怒异常，它浮在空中，羽毛都竖立起来，然后，那孔雀一般的尾羽从它身上脱离，直向林缘射去！

　　感情这战斗机还带导弹的！还能批量发射！林缘左躲右躲，到底是被一根尾羽射伤了小腿，跌倒在地上，无力爬起，被俯冲过来的战斗机用黑色的爪子抓起，向高空滑翔。

　　看来这厮是要把自己带回老窝享用了，林缘无力地想着，果然自己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要跟世界说拜拜了。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银光闪过，秃鹫型战斗机的利爪从身上脱落下来，林缘被重重地摔在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前。

　　这是林缘第一次见到厉尘霜，入眼的就只有一片银光：银色的长袍，银色的长发被银色的发带松散的绑着，银色的剑和剑鞘，以及刚刚救了自己的银色光芒。

　　厉尘霜像他那把出了鞘的剑，周身散发着凛冽的剑气，刺得人眼睛生疼；俊俏的脸庞像人用刀一点一点刻出来一样，棱角分明。一米八五左右的身子站得笔直，像冰峰一样耸立在林缘身前，寒冷、危险，却又让人安心，总觉得只要躲在这个人的身后，所有的风雨就不会再来。这种安心使林缘犹如溺水中的人，死死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于是她下意识地忽略了厉尘霜身上危险的气息。

　　直到后来林缘才明白，当时的厉尘霜，并不仅仅只是救了她的命，还有她那因连日来的遭遇而几乎崩溃的内心。

　　被斩去利爪的战斗机，发出了犹如空袭警报一样的长鸣，尖锐的声音冲击着林缘的耳膜，感情它还会音攻！听到声音的厉尘霜剑眉紧皱，飞身将秃鹫型战斗机的头斩下，回身一手抄起林缘跑向丛林深处。

　　林缘刚想问怪物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跑时，感觉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抬头一看，妈呀！黑压压的一片战斗机！感情它还带求助系统！就目测来看，天空中少说也又几千只它的同类，而且刚才那只的个头也就是中等，还有成百只大个的给空中转圈呢！

　　“快看！仔细看！那只蛊鹫不一样？”厉尘霜的声音像刀剑相交时发出的，虽然有些凌厉，但叮叮当当的十分悦耳。

　　可是？他说的话咋就让人听不懂呢？除了个头，那只战斗机都差不多，他也不像是看不见的样子，相反双目完好，怎么着也轮不到她这个半瞎来看吧？

　　厉尘霜看见林缘茫然地望着自己的双眼，低声指示：“闭上右眼，用左眼看！”左眼？这黑乎乎的一片能看见什么？

　　正在林缘疑惑时，天空中的蛊鹫开始行动了，上千只战斗机的孔雀尾巴都竖起来，准备集体发射。厉尘霜伸出手挡住林缘的右眼，喝道：“看！”

　　什么也看不见，只有黑茫茫的一片，就像在电梯里一样。到底让她看什么呢？这种叫做蛊鹫的怪兽吗？从来也没有见过啊！连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在莫名其妙的攻击她，还用尾羽射伤了她。想到这儿，受伤的小腿剧烈地疼痛起来，从腿部一直延伸到右脑，然后左眼也跟着疼了起来。

　　好痛，痛得让人想把左眼刓下来，痛得想把眼前的黑暗挥去，想要张开眼睛……

　　看到了！右眼已经被挡住，那么，看到东西的是——

　　左眼！

　　完全不一样，同右眼看见的完全不一样！巨大的蛊鹫全都变成黄豆大小，在天空中一动不动。只有一只，只有一只同刚才看见的一样大小，尾羽竖起，就要攻击。

　　“那一只！我手指的方向上尾巴最小的一只！”林缘指着一只中等大小的蛊鹫喊道。

　　厉尘霜顺着她指的方向，提气跃到空中，挥剑将那只蛊鹫的头斩下。就那一瞬间，所有的蛊鹫仿佛失去了脊椎，成了软体动物，蔫嗒嗒的滑走，还有几只大个的时不时就掉下来，片刻间失去了踪影。

　　厉尘霜放下林缘，抓起她的下巴，仔细的凝视着那墨色的左眼，嘴角一柔，轻声说：“你果然是玄瞳。”

　　这个，面对这种十分不礼貌的抓人下巴的行为，她其实应该生气的，还有在这种可怕的地方，她应该害怕的，以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听到这样的话，她应该疑惑的。可是，林缘全都忘了，因为她刚刚仿佛看见这个刀锋一样的男子，唇边绽开一朵笑容，只有那么一瞬间，也许是她眼花了，但是那样柔软的唇线，融化冰雪的春日，暖暖地照在她的心上。

　　“那个，我叫林缘，树林的林，缘分的缘，你呢！”

　　“厉尘霜。”

　　花痴啊！白痴啊！笨蛋啊！色女啊！林缘心中哀嚎着。就因为那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的笑容，她差点把祖宗八辈都卖出去了。那个叫厉尘霜的男人趁她发愣的时候好像问几句话，例如你是哪国人之类的，她就噼里啪啦地把自己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超生小弟，奶奶只疼小弟不疼她，最初起名就随便起了个林圆圆，还是她自己在上初中时感觉不对劲儿，缠着在民政局工作的爸爸改成林缘，最后连那几个宿舍里的损友和家里养的帅气的大狼狗黑背都给说了出去，然后还屁颠屁颠地回问：“你呢？”

　　“和你不一样。”

　　完了？这也叫回答？她当然知道不一样，首先性别就不一样？这人用美男计套话！不过好像也不对，人家就问了几句，是自己上赶着把详细履历都交代了。这要是八年抗战时，自己要作为情报人员被捕，不用敌人严刑拷打，直接把厉尘霜的照片往她面前一摆，自个估计不仅全招了，还得主动给人当间谍！

　　“那个，请问这里是哪里？蛊鹫就是刚才那种怪物吗？玄瞳又是什么？我的左眼明明失明了，为什么又能看见了？还跟右眼看见的不一样？现在又为什么看不见了？还有，这样颜色的眼睛你不会觉得可怕吗？虽然你的眼睛是银色的，但一样有眼白，不像我的只剩下黑色。还有……”

　　“你话真多，”厉尘霜停住前行的脚步，回头看着跟在后面的林缘：“玄瞳是你的左眼，现在开始属于我。”

　　他什么也没有说明，但却让林缘明白了自己所有离奇事件发生的根源就在于这只莫名变黑的眼睛，她甚至有一种预感，恐怕不只是厉尘霜想要玄瞳，它将会成为这个世界纷乱的导火索。

　　林缘默默地跟着厉尘霜，因为除了跟着他，自己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尤其是在她看见刚才由于激战而折断的树木，以奇快的速度再次生长，丛林恢复原状后，她彻底清楚了这并不是自己所处的世界，这里充满危险，随时有可能丧命。

　　而此时，遥远的北方，一个恼怒的声音说道：“明明马上就要将玄瞳从异世引过来，究竟是谁破开了结界，让玄瞳落入魔域！”

　　“国主息怒，属下这就待人前往魔域寻找玄瞳。”

　　“带上空音，随时联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