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月湾》声声慢矣

14、第 14 章

　　洪水退去，梅雨季结束，惜月湾很快恢复了正常，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
　　只是一些被洪水冲坏的建筑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时间去重建。
　　码头复工了，乔家姐妹又开始去上班了。
　　这天，乔以晚装模作样看了会账本，又溜到霍醒灼办公室去玩了。
　　她坐在沙发上，悠哉地吃着红薯干。
　　霍醒灼埋头做自己的事，没有理她。
　　“喂，问你个事啊。”乔以晚开口。
　　“说。”霍醒灼并没有抬头，继续自己手里的事。
　　“为什么要找个地方新建学堂呀，以前的地方不是很好吗？”她问道。
　　霍醒灼放下手里的钢笔，看向她：“上次镇长来的时候你不也在吗？他怎么说的你不记得了？惜月湾这么大，孩子们都在一个学堂上学，我们要顾及到各个方向孩子的脚程，之前有的孩子要走一个多小时来上学，你又不是不知道。等新学堂建了，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上学的孩子最远也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的路程。”
　　其实乔以晚也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小声嘀咕着：“可是换个地方很麻烦啊，所有的东西都要搬过去。”
　　“一个学堂，里面能有啥？不就是一些桌椅要搬过去吗，湾子里随便叫几个人，不到半天就能全部处理妥当。”霍醒灼随意说道。
　　乔以晚想想也是，一时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她有些苦恼，觉得让霍醒灼放弃搬学堂的可能性不太大。不过，真的让她劝成功了，不搬学堂了，她又会觉得对不起那些家住得远的孩子，会心生愧疚。心里纠结着，表情上就带了出来。
　　霍醒灼看着她，一步步走到她旁边坐下，靠过去，问道：“你平时不关心这些问题的呀。老实说，是谁在背后撺掇你过来找我的？”
　　不得不说，乔以晚真的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乎乎的小姑娘，有什么心思都直接写在脸上。霍醒灼一眼就能看出来，猜都不用猜。
　　乔以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昨天，芬姨来到了家里，说学堂在她家旁边挺好的，这么久都有感情了，不想让学堂搬走。”
　　芬姨就是叶庭轩的娘，叶先生的妻子。学堂就建在她家旁，跟她家一墙之隔。
　　说着，她偷瞄了一眼霍醒灼：“她还说，我跟你关系好，让我来劝劝你。”
　　她好像也知道了自己这样做不太好，说完低下了头，还偷偷瞄他。
　　“你呀。”霍醒灼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傻你还不乐意。”
　　“我哪里傻了。”她当然不乐意了。
　　“你的芬姨为什么不愿意学堂搬走？因为她完全把学堂当成了自家后院。天天在里面晒衣服晒稻谷晒被子，这些你又不是不知道。”霍醒灼没好气道。
　　乔以晚当然知道，她也在学堂待过两年，亲眼看到芬姨把被子床单什么的晒了一院子，让学生们课间休息的时候都不能在外面玩。有时候还晒那种腌的菜，坐在课堂里都能闻到那浓郁冲鼻的酸味。
　　因为叶先生是学堂里唯一的先生，学堂里平时也不会来其他大人，他家又住在隔壁。所以芬姨做这些事也就只是学堂里的小孩子知道，小孩子们只会玩，又不会关心这些事，其他人还不知道她的这些行为。
　　不过，乔以晚也不认为这有什么问题，芬姨也就是爱占点便宜，用一下学堂的空地也没什么，学堂又不会损失什么。
　　霍醒灼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说：“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年你那芬姨把她家和学堂之间的院墙打通了，在那里装了扇门，还把学堂里一间杂物间腾出来，支了张床，让他侄子直接住那里了。”
　　“什么？那不是把学堂的房子当自己家的了。”乔以晚还真不知道这事，毕竟她也好几年没去过学堂了。她觉得芬姨是有些过分了，占便宜也不能这样啊。
　　想到这里，她觉得自己为这事来找霍醒灼还真挺不好意思，站起身来，尴尬地笑笑：“我回去看账本了。”灰溜溜地跑出去了。

　　新学堂的选址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就是修建了。
　　在正式修建前，镇长选定了一个日子，让有意见的人可以过来提。
　　但是大部分人都没注意这事，大家田地里的活都忙不完呢，哪有空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所以镇长说的时候，大家也就随意听了一耳朵，过后就忘了，连哪一天过来都不记得。
　　只有少数家里有孩子在上学而且又重视读书的人家，才派了一个人过来提意见。
　　为了给自己撑场面，镇长特意把霍醒灼也叫过来了。
　　乔以晚听说叶庭轩要来，刚好这天休息，就拉着乔以惜也跑来凑热闹了。
　　镇长问大家对于修建新学堂有没有什么想法，都是老实巴交大字不识的农民，大家都一致摇摇头，表示没啥可说的，只是来听结果的。
　　见大家都不说话，霍醒灼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说是既然要修建，就一次到位，建成海市那种新式学堂。对学生进行分科教学，国文、英文、数学、音乐、美术等，这些都可以设立起来。
　　其他人听后心里一喜，觉得自家娃儿以后有福了，可以学这么多课，那不是跟海市的学生一样了？
　　在所有面露喜色的人之中，只有一个人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开设这么多科目成本肯定要增加，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预算？”这是叶庭轩的声音。
　　不过，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惜月湾还没被外面的割据势力占据，现在是自成一派，也就没人在这里收税。在霍三爷的支持下，大家把税收交给了镇长，这些钱用来花在大家的头上。
　　因为霍三爷照顾乡亲们，定的税收特别低，而且收来的钱用在什么地方，都是公开透明的，每一笔开销都会征得大部分人的同意。目前，惜月湾的税收主要用作公共设施的修建，比如镇上平整宽阔的马路，来往河两岸的公用的船只等。
　　现在，大坝被毁了，今年的税收主要部分就要用来修大坝了，留给修建学堂的费用很少。毕竟，大多户人家里没有需要上学堂的孩子，有孩子的也普遍没有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只把孩子送过去学会认字就够了。所以要花大价钱在学堂里，湾子里大部分人都不会同意，这个意见没法通过。
　　不过，这对霍醒灼来说却不是问题，他轻描淡写道：“这个很好解决，不需要动用大家的钱，这个学堂我们码头承包了。作为惜月湾的码头，当然要为惜月湾做些事，也算是对大家关照我们这些兄弟们的感谢。”
　　大家议论开了，主要是表达对霍醒灼的称赞。
　　“霍少爷厚道啊，我们哪里关照到你们了，分明是你们在关照我们。”
　　“是啊，农闲时码头给我们提供了活儿干，我们才能安稳待在家里。”
　　“现在还要给镇子建学堂，和霍三爷一样心善，以后定是个有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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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众多的夸赞声中，叶庭轩还是鼓起勇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这么多科目都需要先生来教，我们镇上可没有合适的先生。”
　　“放心吧，我从海市聘请过来，只要给高薪，不愁找不到人。”霍醒灼答道。
　　这下，叶庭轩没话说了，他脸色有些难看，站起来走了出去。
　　乔以晚看他走了，急得在后面喊：“轩哥！”也跟着跑了出去。
　　这下，轮到霍醒灼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