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来枫叶清》骆尽野

6、第 6 章

　　日子过得很快，又是一次家宴。

　　因为上一回方裕清的鱼骨汤十分美味，方老夫人这一回特地请她再做一次，打算给家里人都尝一尝。

　　这一回，不光是那位三殿下，连小王爷都来府里蹭吃蹭喝了。方裕清才进门，就看到皇家那两位“贵客”正在同她的长辈们唠嗑，心中甚是嫌弃，怕不是有毛病吧，别人家的家宴上赶着来参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吐了。

　　“王爷万福，三殿下万福。”方裕清向他们行礼，盛枫离答道：“免礼”见自己免了礼，方裕清便起身坐到自己的位子，同方沧沂玩起了无聊的手指游戏。

　　宴席间，方裕清安静扒饭，听着席下其他人的谈话，这种陌生人居多的环境下，她不是很爱说话。

　　“这汤甚是鲜美啊！”盛枫离突然发话，“王爷不愧是祁国第一嘴。”方老夫人大笑。盛铭络听了盛枫离的话，也尝了一口，问：“不知这汤羹出自何人之手？”“此汤出自清清之手。”方老夫人的神情带着几分自豪，“前些日子，清清曾给老身做过一次，老身觉得甚是美味，今日便请清清给大伙尝一尝鲜。”

　　方征脸上洋溢着自豪，笑着夸赞：“这一次的汤可比上一次更为鲜美啊。”“可不是嘛”褚迎问道，“可这鱼骨如何食用？”

　　方裕清解释：“咬它的关节，关节掉的时候就能尝到这鱼骨的美味之处了”

　　方碌吃得起劲：“果真如此，味道甚好！”

　　“不是吧？表姐，你从前下厨可是差点把自己院子给烧没了。”方沿溪瞪大着眼睛，不太敢相信。方沿溪不到十岁，说话心直口快。方裕清知道她没有什么恶意，并不计较。“哈哈”她干笑两声，解释道：“这一次不是我掌火”“表妹从前不是厨艺不通吗？”方沿沁的话语间带着讽刺，似是提起方裕清从前不美妙的过往，她就很得意。方裕清没读懂她是什么意思，面无表情回应：“砸到脑袋时在梦里偷师，梦里学会了不少新鲜玩意儿。”

　　方昭惊叹：“想不到侄女儿你竟然还有此厨艺？妙哉妙哉”

　　她二婶附和：“这倒是头一回知道，鱼骨熬成汤能如此美味。”

　　“清清若是得空，不如教一教三婶？”她三婶罗榷的语气，不知道是在嘲讽一位千金居然去做下人做的事颇有心得，还是真的想学这汤。“三婶怕是学不到清表妹的手艺呢”方沿沁讪笑。

　　“觉得这汤不好喝，不喝便是。”她将嘴里那节鱼骨吐出来，扫了一眼方沿沁，家宴的气氛突然就冷下来了。

　　“表姐胡说！”突然就有人打破了这气氛，方裕清看向那个人，是她二叔那看起来才五六岁的小儿子方沧澜，她挑挑眉：“我说得有什么的不对吗？”“表姐的汤，可比姐姐做的绿豆羹美味多了！”方沿沁一听，脸都绿了，小声训斥自己的弟弟：“阿澜你说什么呢！”“我说得没错！清表姐的汤就是比你做的绿豆羹好喝！”方裕清心里觉得好笑，却没表现出来，她换了温柔的语气，同方沧澜道：“那小表弟多喝一点”那孩子也是可爱，冲她严肃的点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大口，方裕清被他逗笑了，心情缓和了不少。

　　“沁儿，平日里你可最知礼数，今儿个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方老夫人出言训斥。见祖母动怒了，方沿沁低下头，眼神里充满幽怨，瞪了一眼方裕清，却不敢再多言。方裕清看着她祖母如此护着她，心中十分感动，余光瞥见方沿沁的眼神，回应了一个白眼，再不往她那边投去一丝目光。

　　家宴结束以后，盛枫离死皮赖脸跟着方裕清和方沧沂去了南院。

　　“王爷不回府，是要跟着我去我的闺房吗？”方裕清有点无语，来家宴之前，她备下了些酸梅汤，打算同方沧沂在家宴结束以后，回去喝一些消消食，他俩对眼色之时，被眼尖的盛枫离看到了，死活要跟着他俩。

　　“是啊，来见识见识方大小姐的闺房。”

　　方沧沂突然拦住了盛枫离：“王爷若是去了阿姐的闺房，阿姐的名声该如何？”方裕清停下脚步，没想到这个弟弟竟替她想着这些，看着方沧沂稍稍愣神，又将目光转向盛枫离。

　　“怕什么，别人不要，我便娶了你阿姐，反正本王爷又帅又有钱，还闲。”盛枫离双手垫在自己的脑袋后面，慵懒地回答。

　　“……”真是个不要脸的，“小沂别管他，爱跟就跟吧”方裕清拉着方沧沂的手臂，将盛枫离丢在原地，走了。

　　今日去家宴，她没有让山林和碧落跟着，今日在学堂里，她听到有人议论夜市的繁华，忽然发现自己来这儿这么久，还没有去逛过夜市，便吩咐了碧落山林替她准备一套男性的衣着，等她和方沧沂回去喝了酸梅汤，哄方沧沂回他自己的院里以后，她们悄悄出府看看。

　　碧落正在她房里收好已经晾干的衣服，转头便见方裕清回来了：“阿清，你回来了？酸梅汤可要现在给你和小少爷端上来？”

　　“酸梅汤？”盛枫离跟上来了。碧落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王…王爷万福。”

　　“免礼，你方才说什么酸梅汤？”

　　“是早些时候小姐备下用来消食的酸梅汤。”碧落唯唯诺诺地回答。

　　“那正好，本王现在也感觉胃十分难受，将本王那份一齐上了。”

　　方裕清感觉自己的额头挂着三条黑线：“你是不是有毛病？”盛枫离故作严肃：“出言不逊。”一旁的方沧沂好像想通了什么：“王爷是不是为了这汤才跟着我和阿姐的！”盛枫离向方沧沂解释道：“本王不会未扑先知，只是我三侄要同你二哥叙旧，本王在这儿便只同你阿姐和你关系好点。奈何今日本王是乘了他的马车来，本王走不了，便只能跟着你们了。”

　　“……”方裕清着实无语，“王爷可以考虑步行回府。”

　　“哪有主人赶人的。”

　　碧落才将酸梅汤端上来，方裕清院里就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三殿下盛铭络和她二哥。方裕清实在不想起身行礼，不爽地瞧了一眼：“真烦人”这么多人，她今夜怎么和碧落山林偷溜出府逛逛夜市？现在脱不开身，又轰不了人。她仰头饮尽酸梅汤，看着走近的那两位人，抱怨道：“今儿个怎么各位都上赶着来我这？”盛铭络一愣：“方姑娘不喜欢？”见方裕清的语气并不友好，方沧源出口训斥：“方裕清，怎么说话呢你。”

　　“我不说滚已经很给面子了啊？”方裕清不耐烦地回答，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不喜欢的人在面前晃荡，眼见心烦。

　　“几个月前，方姑娘还对在下十分青睐，怎么如今却不待见在下？”盛铭络不解，他今儿个来，本是打算试探方裕清，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前几个月，方裕清几乎每一天一下学堂便去军营里烦他，自从那次落水以后，方裕清便不再痴缠他，甚至再未出现，盛铭络是有一点不习惯，上一次家宴，也是心中好奇她为何不再缠着他，才来的。但那次家宴方裕清对他的态度十分恶劣，他以为只是方裕清换了一个方式吸引他的休息，所以他故意每日来方府拜访方沧源，但在那回在大门口撞见才下学堂的方裕清以后，再也不曾见过，后来听方沧源说才知道，自那一次以后，她便换后门走了。

　　“噢，那是我脑子不好使的时候眼瞎。”

　　“方裕清！这是三殿下，你怎么说话呢！”

　　方裕清施舍给方沧源一个眼神：“爱谁谁，受不了我就出门右拐直通府门，慢走不送，若是不走，在我这里坐着也行，各位随意，886。”她丢下众人，狠狠地把房门关上。

　　方裕清将早就准备好的男子的衣服换上，又换了个男性发型，她从门缝里观察院里那几个人，小声嘀咕“真是迷幻了，这群人怎么还不走？”没办法了，她从窗户那边翻出去，偷偷去了碧落山林的房间，一进门就把碧落和山林吓到了，山林问道：“阿清？王爷可走了？”“放屁，没走也就算了，还把方沧源和盛铭络那俩倒霉玩意招来了，你俩快把衣服换了，我们走窗户，从后院小门出去！”方裕清一边把风一边催促碧落和山林，“阿清，我们换好了”山林小声说道。“快快快，从靠近后门的窗户跳出去。”
　　三个人一齐偷溜出了府。

　　“哇！你们这儿晚上这么嗨的吗？”方裕清被眼前繁华的夜景吸引，像是一个好奇宝宝一样，街上所有贩卖的东西都必须要看一看，问一问，尝一尝。

　　“山林，你快看这面具可好看了！”
　　“碧落！我想尝尝那个糖人儿，诶？那个糕点看起来色泽也不错啊，吃一点吃一点！”
　　“哇！烤串？老板，给我来个二十串，噢加些辣椒！”
　　……

　　方裕清一路上买了很多小吃，但都一一被她和碧落山林解决了，逛到街道末尾，方裕清看到了一家专卖豆腐花的小店，“居然有豆腐花？碧落山林，快快快，我们一同去吃一碗！”
　　“阿清，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了。”
　　“急什么！吃碗豆腐花再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