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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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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苏安是因为后脑受到重击产生脑震荡导致的昏迷,除此之外,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出现了不同程度上的冻伤。
还好宋晏承他们及时赶到,才没有出现更严重的后果。
郎苏安在县医院简单接受过治疗后被连夜送到了市里的中心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
在回中心医院的路上,宋晏承就把找到郎苏安的消息告诉了覃瑛。
让宋晏承意外的是,覃瑛并没有第一时间赶来看郎苏安,只有唐佳乐来过一趟,确认郎苏安没事后就很快离开了。
直到郎苏安做完全部检查,转到普通病房,覃瑛才出现。
这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出现了一点朦胧的亮光。
覃瑛比宋晏承以往任何时候看到的状态都要差,脸上的妆已经卸掉,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大衣的衣摆下露出昨天演出服的裙边,可见她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来得及回家梳洗一番。
宋晏承让出床边的位置,从病房里出来,给他们母子俩留些空间。
在门外等了没多久,佟童就给宋晏承拿了外套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个十分不好的消息——
医生已经给郎明磊下了病危通知书。
“怎么会这样?”宋晏承蹙眉问道。
“昨天你们走后不久,郎明磊就知道了小郎总失踪的消息,当时就出现了咳血的状况,送去急救后,医生说已经多器官衰竭,还有消化道出血的症状,当时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书。”
“现在情况怎么样?”
佟童犹豫了一下,只说:“还活着。”
宋晏承看向病房里,覃瑛正趴在郎苏安的病床边,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我爸妈通知了没有。”
“董事长和夫人昨天已经启程回国了。”
“到时候你安排人去接他们,医院的事先不要外传,公司那边的事情能拖的先拖着,除了必要的安排,其他的让副总去处理。”
宋晏承一面跟佟童交代着事情,一面分着神盯着病房里的状况。
佟童点点头准备离开。
“去家里拿一些苏安换洗的衣服送到医院来。”宋晏承把别墅的钥匙交给佟童,“对了,舞团那边怎么样了?”
“白绍洋和冯焉在处理舞团那边的事情,关于朗夫人为什么没有按时上台的事他们也发了声明,说是覃女士身体不适,其他的事情都没有提及,后续舞团什么安排可能还要等小郎总醒来之后再说。”
宋晏承点点头,对佟童挥了挥手,“先去拿衣服吧。”
佟童走后没多久覃瑛就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您还好吧?”宋晏承扶住覃瑛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覃瑛搭着宋晏承的胳膊,好半天没有说话。
宋晏承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陪着。
过了许久,覃瑛才用力在宋晏承的小臂上捏了一下。
“晏承啊,还好有你在,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爸他……”
“随时都有可能,”覃瑛哑着嗓子说道,“不知道小安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能不能来得及看他爸爸最后一眼。”
“小安的伤势不算严重,医生说最晚中午之前就能醒过来。”宋晏承说道,“您别担心了。”
医生说的没错,郎苏安果然在中午之前醒了过来。
醒来时,宋晏承正趴在床边。
他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但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虽然累,却根本睡不着。
所以郎苏安只稍微动了一下手指,宋晏承就感受到了。
“安安?”宋晏承轻轻叫他。
郎苏安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宋晏承回手拉上窗帘,屋里的光线骤然暗了许多,郎苏安皱着的眉头逐渐放松,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模糊的咕哝。
“安安,听得到我说话吗?”宋晏承抓着郎苏安的手,声音轻柔到仿佛一片羽毛,落入了郎苏安的耳朵。
郎苏安听到了宋晏承的声音,对周围一切的感知也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后脑和胸腹的钝痛随着意识的清醒逐渐变得明显。
郎苏安慢慢睁开眼睛,宋晏承正满眼忧虑地看着他。
“醒了?”宋晏承语气里满满的喜悦。
郎苏安握着宋晏承的手动了动,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笑容,“让你担心了吧。”
宋晏承心疼地捧着郎苏安的脸,摇了摇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了。”
“不要骗我,有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宋晏承捏着郎苏安的手郑重道。
郎苏安的嘴唇还没有什么血色,脸色也有些苍白,还是微笑着说:“真的没有了。”
宋晏承看着他有些干燥的嘴唇,问道:“要不要喝点水?”
郎苏安点头,“要。”
宋晏承把病床摇起来,倒了一杯温水递给郎苏安,看着他慢慢喝完。
“还要吗?”
郎苏安摇摇头,问宋晏承:“我爸妈那边怎么样了,他们肯定担心坏了吧?”
宋晏承把水杯放到一边,决定还是跟郎苏安说实话:“昨天你被绑架事发突然,妈吓坏了,不过我找到你的第一时间就给她打了电话。”
“爸爸呢?”郎苏安察觉到宋晏承语气里的一丝异样,按理说他醒来覃瑛是一定会在身边的才对,或者会很快赶过来看望他,他醒了这么久身边只有宋晏承一个人。
“爸他……情况不太好。”
“我去看看。”郎苏安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还没等站稳,就晕得跌回了床上。
“没事吧?”宋晏承急忙揽住他。
“别急,我陪你一块过去。”宋晏承拿过衣服披在郎苏安身上,让他整个都靠在自己身上,“你头上还有伤,医生说是脑震荡,肯定会有点晕,要过几天才能完全恢复。”
“爸爸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郎苏安穿好衣服,搭着宋晏承的手臂,跟他一起往郎明磊的病房走去。
郎苏安心里明白,宋晏承这样的含糊其辞就是因为郎明磊的状况可能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或者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郎苏安头晕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一头栽倒在地上,只是越是靠近郎明磊的病房,他心里的不安就越强烈,好像冥冥之中会有什么发生一样。
他突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隔壁病房的病人在深夜里突然离世,家属的那一声痛哭至今还在他耳边回荡。
郎苏安从来没有这么不安过,原本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可是走廊里浓烈的消毒水味还是让他觉得有些刺鼻。
“我醒来之前,表哥他们有来找你吗?”郎苏安问宋晏承,希望从他的回答里推测出一些可能的结果。
宋晏承摇摇头,“早上的时候,妈有过来看你。”
郎苏安加快了脚步,宋晏承拗不过他,只好同他一起快步走向郎明磊的病房。
走过转角的时候,正看到其中一间病房里医生和护士往外走,同时还有设备从病房里推出来。
看位置,似乎就是郎明磊的病房。
这一点动静在安静的VIP病区格外引人注目。
恍惚间郎苏安似乎听到了哭声。
他推开宋晏承,冲到病房门口。
心电监护仪上,郎明磊的心跳正变成一条直线。
“爸——”
郎苏安扑到病床边,却只看到床单遮盖下的郎明磊的遗体。
“爸爸,你看看我!我回来了……”郎苏安趴在郎明磊的床边,泪如雨下。
覃瑛已经在商小妤的怀里泣不成声,唐佳乐在一边偷偷抹泪,郎明艳不在,或许还没有人通知她这个不幸的消息。
宋晏承立在门边,感觉喉咙好像堵住了一块木头,让他发不出声音。
一个房间也是一个世界。
生老病死,大概是每个人躲不过逃不掉的劫难。
看着郎苏安痛哭的模样,宋晏承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无能为力。
郎明磊的葬礼并没有公开进行,到场的只有宋晏承一家和唐佳乐一家。
十二月的初冬本该下雪的季节竟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郎苏安一身黑衣跪在郎明磊的墓前,盯着墓碑上的照片愣神,他的发丝上是细密的雨珠,外套也已经潮湿。
宋晏承撑着伞站在郎苏安身后,静静地注视着墓碑上的人。
似乎是冥冥之中就注定了一切。
郎明磊等到了郎苏安结婚,撑到了舞团的公演,就连最后生命体征的消失也是在郎苏安醒来之后。
宋晏承想,他走的时候大概是没有遗憾的吧。
接连两天,郎苏安跪在两个不同的墓前。
一个是让他内疚自责了五年的娄斯蓝,一个是没来的及见他最后一眼的父亲。
郎苏安不知道这两个人哪个会恨他多一点。
他不是故意的。
他怎么会知道舞台上装饰的钢架会突然倒下?他怎么会知道倒下的钢架正好砸到替他彩排的娄斯蓝?
如果可以,他宁可砸到的是他自己。
他不是故意的……
他每天都守在郎明磊的病床前,为了让父亲放心,不惜用自己的婚姻做交易,却怎么会想到连父亲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郎苏安忽然觉得娄定志对他的控诉都是对的。
“我是不是很没用?”郎苏安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面前的酒瓶已经见了底。
“怎么会。”宋晏承心疼地抱住他,希望能把怀里的人暖热,希望能把他唤回一点人气儿。
自从郎明磊去世后,郎苏安越来越难以面对覃瑛。
他下意识地觉得,父亲的离世是因为自己突然被绑架,而这场无妄之灾说到底也是他五年前埋下的灾果。
“如果我当时不迟到就好了。”郎苏安说。
宋晏承听过覃瑛的讲述,知道郎苏安说的是什么意思。
五年前身为同学的郎苏安和娄斯蓝要共同准备毕业汇演,在那次意外发生前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彼时同为华人,郎苏安扮演的是男主角,而娄斯蓝只是个小角色。
因为前一晚排练的太晚,第二天郎苏安没能按时出现。
舞蹈老师临时决定让娄斯蓝顶上去,代替郎苏安。
也就是这次排练,舞台侧边的钢架突然倒下,而因为灯光太暗的缘故,谁都没能及时发现这一变故。
钢架砸到娄斯蓝,导致娄斯蓝高位截瘫,最终在五年后不幸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