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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莫名其妙的缘分 ...

  •   赵瑾,猛地将碗拿起来,飞速的将面扒进嘴里,把面吃了个干净。然后将面的钱压在桌子上,把在地上的书包往肩上一抡,以最快的速度冲出面馆,一溜烟的跑了。钱小程愣了愣,回过神来,迅速追出去,此时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跑了?就这么跑了!怎么就跑了呢?真是个有趣的人。钱小程望着街道,轻笑一声,转身走回店里拿她的书包。而另一边,赵瑾在十字路口停下来,双手半蹲,抓住膝盖骨,大口地喘着气。冷汗大滴大滴地打在路面上。
      受不了了,太可怕了。这才刚认识,就这么开玩笑?果然还是不能和陌生同龄人好好相处么。太难了,真的难了。为什么她要那么多话啊?人家好像也没说什么。啊啊啊啊好烦啊!
      赵瑾烦躁地擩了把自己的短毛,翻出手机,点开何炀的聊天页面。昨晚的那条消息映入眼帘:“小瑾,你要学会接受别人的热情,不要太冰冷了。学会接受他人的善意。别害怕,勇敢点。”她叹了口气,在轻触电话键之前,脑内有一个声音一闪而过。
      “赵小姐,很遗憾地告诉您,您的女儿,有中度的自闭症。”
      怎么又想起这个了?
      怎么又走进这个死胡同了?
      赵瑾摁熄屏幕,把手机扔进口袋,有些无力地走向学校。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散在路上,铺出一条路,斑驳的黄色映着艳阳,泛起一层金色。
      赵瑾愣了愣,不由地低下头,嘲弄了自己一番。
      有些事总得去做的,有些人也总要去面对的。好坏与否,每个人都是要经历的。更不是一句我害怕就能逃避的。总要学会走出去。所以别害怕。路就在前方。她踩着一路的落叶,跑向了阳光。
      廖远桐和林晓晴拼命地幻想着,校园新生活的美好种种。钱小程失神地跟在后边儿。她不断回想起今早的情景。榕树下的女生很高,头发齐耳,黑色的球鞋映衬着两条白哲的腿。薄薄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节骨分明的手指握着手机。风拂过,吹起她的碎发。她将碎发往耳后一挽,顺势将耳机扣在耳上。她在店的门口踱来踱去,微微蹙起眉间倒是增添了一丝清冷。
      若是还能见到她,一定要她成为朋友呢。
      “1721……1721…在哪儿呢?”钱小程喃喃道。铁三角根据校园里的指示牌走,一会儿走到东门,一会儿走到实验楼,兜兜转转怎么都找不到教室1721。
      钱小程眼尖地撇见那排教学楼。 “嘿!这儿,这儿,这儿上去应该就是1721了。”钱小程呼喊着,向楼跑去。
      “傻么你,1721不是1楼么。”林晓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但也跟了上去。留下廖远桐一个人在原地扶额。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两个小孩儿似的东奔西跑。
      “同学,打扰一下。”
      “嗯?”
      “请问你知道教室1721怎么走么?”
      廖远桐的肩膀被轻轻一拍,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入耳。男生长得干净,一点也不秀气。剑眉鹰目,眸中间杂着光,眨眼间长长的眼睫微微翘起,像是一把宝剑初露锋芒,诠释了什么叫做“恰似少年,风华正茂”。
      “同学?嗨?有在听我说话吗?”钟子轩见这姑娘没了反应,便凑上前去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廖远桐回过神来,往后倒退了一步,脸微微一红,两手拘谨地握在一起。
      这距离,太近了吧?
      “我……我也是1721的,要不一起去?”廖远桐有些许窘迫,尴尬地朝钟子轩笑了笑,挽了挽头发,努力营造一个得体大方的形象。不过钟子轩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钱小程坐个子不矮,坐最后一排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根本不存在被前面的人挡着看不到黑板的问题,而且位置靠窗空气清新,倒是个风水宝地。于是大长公主心情甚好,百般无聊地一手卷着自己的头发把玩,另一只手转着笔。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她初中的翘凳子的坏习惯也跟着走进高中的校园,一脚抵着桌退上的横杆,另一脚往后一蹬,身体向前一倾,整个人一晃一晃的。班里陆陆续续有新生报道,眼看着前后左右都坐满了,唯独她旁边空无一人。平时周围人声鼎沸的她仿佛成了这班里最孤寂落寞的人。她依旧晃着凳子,盯着门口。只要是进入教室的新生,她都盯着人家看。无比期盼下一个进入教室的人是她的同桌。但事与愿违,进门的新生往往都绕着她坐到了其他人的身边。前排两位坐在一起的闺蜜聊的热火朝天。而右手边那位和廖远桐一起进来的男生看《马克思主义哲学》看的入迷,着实不忍前去打扰。环顾四周,大家都扎着堆儿,实在是实在是不太方便横插进去。
      “怎么还不来啊……”钱小程忍不住嘟囔,脸上有了些许愠色。当她想起身去找林晓晴她们的时候,一位看上去有点年纪的老人家走进了教室。老人家眯着眼睛,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钱小程不自觉地坐正。老人家扫视了一圈,一句话也没说。整个班迅速安静了下来。然而,一声报告打破了班里的沉寂。
      赵瑾跑到门口,半弯着腰,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全班学生向赵瑾投向了目光,大家都细细地打量着这位迟到的新生。赵瑾登时觉着胸口上压了块儿很沉重的石头,让她呼吸更加困难。她无法忍受那像聚光灯般审视的目光。她一直告诉自己,要给大家留下一个好印象,以便后日的相处仍能愉快。在教学楼门口纠结半天,但还是迟了。老人家没有说一句话,向赵瑾徐徐前去,还顺了顺赵瑾的后背。
      “三中大,多走走,总能熟悉的。”
      赵瑾抹了把脸点了点头,双目有些无神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她脸色很不好,嘴唇也有些泛白,冷汗不停地再出,后背都有些浸湿了,心脏一直在怦怦直跳,久久无法平息。
      很多年后,钱小程偶然问起赵瑾为什么会愿意承担老人家治疗的所有费用。赵瑾都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告诉她。没有一个普通人能知道,一句能缓解尴尬的话对一位社恐人士来说有多么重要。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况且察言观色,善解人意,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具备的能力。虽然这并不难,没人愿意罢了。当然这也都是后话了。
      钱小程贴心地给她同桌拉开椅子,赵瑾似乎在神游,她甚至连同桌是谁都没怎么注意,机械地说了声谢谢就坐下了。
      过了会儿,神志恢复的赵瑾,松开刚才紧紧攥着背包肩带的手。两手合在一起,松了松手骨。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在向她放射,猛地向左一看。钱小程正向她挑着眉,转着笔,伸出了一只手。
      “嗨,空调哥。咱们又见面啦!想不到吧?”
      当然想不到。怎么又是你?世界这么小的吗?我其实并不是很想见到你。
      赵瑾面无表情,但内心却十分抽搐地看着那只悬空着的手。
      她从小就自我封闭,不与人亲近,更害怕与人有任何亲密接触。小时候,赵清晏为了治疗女儿的自闭症,曾多次带着何炀和赵瑾出去玩儿。何炀怕丢了赵瑾,于是一路牵着赵瑾的手。赵瑾有无数次想挣脱,但何炀就是死死攥着。她从小就很听话,也很懂事,知道此时大力甩开何炀闹的不愉快是在驳母亲的面子。她的内敛,克制让她一直忍住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情绪。但事后,那只被何炀牵着的手瘙痒无比,很难受。像是过敏,赵瑾为了止住这种痒意常常抓它。庆幸当时还小,半大的孩子也没什么力。但是皮肤稚嫩,没抓几下便红了。后来大了一点,就换了一种方式,用大量的冷水冲洗被旁人长时间触碰过的地方。天气冷的时候,常被冻得发紫。何炀也是观察了很久才发现的,从那以后,不知道是大了知道男女有别还是善解人意,何炀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赵瑾。然而上了初中之后干脆装个哑巴,不必交什么朋友。反正过了一个学期又要换一座城市。一切都是陌生的,从头开始并无差别。
      赵瑾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反复挣扎,总算下定决心迈出那一步。正当她要回握的那一刻,钱小程甩了甩手收回去了,留下她的悬在半空。场面又一度陷入僵局,赵瑾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你这是玩儿哪出?
      “噗。”钱小程看着她发红的耳尖,忍不住轻笑一声。她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捂着嘴笑。
      赵瑾面露菜色,正想把手收回去,却被钱小程一把握住。
      “你好,我是钱小程,交个朋友吗?”
      少女眉眼弯弯,带着明媚的笑意,很是好看。赵瑾一下愣住了,没有一个人主动提出和她成为朋友,更没有人任何人愿意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
      朋友么?没有过。会搞砸的。一定会的。
      赵瑾用力抽离出自己的手,眼眸微垂,看上去又拽,又不耐烦。踌躇了半天,纳纳地吐出几个字:“我不会。”
      “不会什么?”钱小程有些奇怪,眼前这个人似乎十分抗拒她的主动,而且这个高贵冷艳的表情,真的让人很想打她。
      “交朋友。”赵瑾努力想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来。她觉得用长句解释会显得人特别婆妈啰嗦,所以直接三个字回复,简明扼要。但想法总与现实背道而驰。弄巧成拙地让人以为她是在敷衍。直到后来两人回母校探望师长的时候,回忆初见时的过往,钱小程才知道当初赵瑾居然是在认真的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钱小程有点懵逼,交朋友还有什么会不会的吗?
      赵瑾有些着急了,眉头紧锁,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儿都吐不出来。那表情,感情像是在压着火气,快到爆发边缘了。钱小程倒是第一次在交友上碰壁,这成功激起了钱小程的挑战欲。还拿不下你了!还不信交不成朋友了?真是的,高岭之花怎能孤芳自赏呢?
      “我想和你交朋友,你愿意点个头,不愿意当我放屁。清楚了吗?”
      “清楚。”
      赵瑾想都没想就说了清楚,点了个头,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完全未经大脑思考,哦不,她的大脑早就停止思考了,傻傻地被钱小程牵着鼻子走。
      你清楚个屁啊……钱小程有点纳闷,这人怎么这么费劲儿啊……
      “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你是不是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钱·大长公主·小程第一次收敛了公主脾气,如此耐心地引导着高冷美女跟自己交朋友。
      “是朋友了?”赵瑾眉间一挑略带点儿不可思议,微微勾起嘴角,瞬间又压了一下去,抿成一条平线。
      “头你也点了,手你也握了,你还想抵赖?”钱小程故意逗她,流氓似的搭在人家椅子上。
      赵瑾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涨红了脸,毛躁地揉了把头发,很是不知所措,十分含糊地应了一句:“哦。”
      噗,真像只被人莫名其妙擩了一把毛的惊鸟。
      “咳咳!”
      老人家半眯着眼睛,清了清嗓子,成功完美的打断了钱大长公主勾搭同桌。
      “我姓傅,叫傅仁礼。声明一点我不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现在坐在这儿的这个班级也不是你们最终所在的班级。下周就是分班考了,我想说的是,诚信乃人安身立命之本,人无信不立。想要做学问之前,你首先得知道人怎么做。我不希望到时候在这个考场上看到作弊现象。作弊者一律校级处分,作弊科目零分处理。当然你也不需要紧张,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希望各位全力以赴。”傅仁礼虽两鬓微霜,但中气十足,句句字正腔圆。
      “现在按照你们的学号上来领资料,然后自习。讨论问题小点儿声!”
      按照三中传统,所有新生会在正式开学前两个星期回校报道,准备分班考。但分班考的实质是划分等级,初次预判学生平均水平从而分配师资。国防AB两个军事化管理的竞赛班为全年级的前一百名,50人一个班。而第二档次的鸿志班为全年级的101到200名,剩下的12个班均为普通班。但一次考试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所以三中历年执行的是轮班制。每个学期会有一次四校联考以及一次全县期末考,每次大考重新排名,重新排班,从而达到筛选最优异的尖子生,保障升学率高的目的。这也就是三中迄今为止经历90年风雨仍是平城第一重点中学的主要原因。每年只要是进了三中A班的学生,哪怕是A班的最后一名,都绝对可以高过重本线,三中学生皆以考进A班为荣。每次大考都将是一次分水岭的划分,竞争愈来愈激烈。
      钱小程脑子一嗡,整个人倒在桌子上了。完蛋了,浪了一个暑假,语文古诗鉴赏,英语单词,政治性质意义全都忘得云霄九外了。三中高手如云,紧靠理科估计前200名都撑不到。因为平时被人宠上天,一个人占一大张桌子,此刻的钱小程一只手直接搭在赵瑾桌上,如大字上一半似的,贴在桌子上。赵瑾想写东西,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纠结半天,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无语地看着八爪鱼似的钱小程。钱小程猛地弹起来,着实地吓了赵瑾一跳。她好像回想起什么似的:“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赵瑾眼皮也不抬一下,低头下去捡起方才被钱小程吓得脱手的笔,沉声道:“赵瑾。”
      “哪个瑾?前程似锦的锦吗?”
      “……”赵瑾随手扯了张草稿纸,将自己的名儿写上。
      “啊,这个瑾啊。你字儿挺不错的蛤。好看,有力度。”钱小程把名儿凑到眼前,看了又看,想研究书法家真迹似的。
      赵瑾深吸了口气,捂了捂眼睛。这人怎么这样?有什么好看的。有这么把别人的名字看来看去的嘛。靠。
      “噗哈哈哈,你好害羞啊。”
      “……”
      这人什么毛病啊……
      “赵瑾是吧,我记住了!”钱小程云淡风轻地撕下赵瑾的名字,当着赵瑾的面儿,放进笔袋里。
      钱小程是吧,我也记住你了!我记住了,你就是朵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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