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东风》不闻天照

81、凤鸟寰羽

　　凤鸟寰羽？这不是？！！

　　逍遥不自觉上前了两步，靠近李震黎，一脸警惕。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震王暗示他不可轻举妄动。

　　可凤鸟寰羽何等有力量之物，当初烟花大会上不过一些蛛丝马迹，就让天徽帝坐立不安，连烟花大师落长安枉死一事都草草嫁祸给了妓|女，污了人一世清白，至此未曾洗刷冤屈。

　　天徽帝私下派出了大批兵力，暗访查探，可最后什么也没有查到，无功而返，平白无故多添了几十条人命，都是因为凤鸟寰羽。

　　日月楼也曾立过档案，派人去查探过，皆是如同石沉大海，什么也查不出来。

　　其实，李震黎当时对于这事一直有些怀疑，天徽帝似乎对凤鸟寰羽格外的害怕，让他寝食难安，甚至梦魇连连。

　　凤鸟寰羽出现的那段时间，天徽帝整个人眼瞧着瘦了一大圈儿，原本就精瘦的身子骨，更像是一副行走的骨架子。

　　关于杏林院的所有事，在上朝都是禁令，不让提，也不能提，轻则大牢里一月游，重则毁尸灭迹、家破人亡。

　　也正是如此，关于杏林院的一切反而被神魔化。

　　他知道，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有着护佑江山皇族之称的杏林院为何会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

　　饶是他不愿意往其它上面想，站在面前的风轻轻就像是在提醒他一样，或许当年密林相救一事，就带着某种算计，或许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在人家的筹谋中。

　　可问题是，为什么会找上他呢？

　　不过一枚凤鸟寰羽，李震黎的脑子里已经绕过千万遍算计。

　　仙乐没有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的，十分严肃的穿着一袭遮脚长袍，头上被整理过，带着一枚莲花芙蓉冠，整个人看起来精神又清爽，全然不似岛中相遇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李震黎原本以为凤鸟寰羽应当是一片某种珍贵鸟类的羽毛之类的，然而并不止是如此。

　　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冰种巫山石雕刻的信物，一只鸟的模样。周身浑圆通透、温润透亮，许是出自名家大手，雕刻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浑圆的眼睛，小巧、精光，恍惚之间，甚至有一种活灵活现的感觉。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啁啾声在大殿里响起，簋洞之下，被无限放大，声音空灵又底气十足，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某个调皮的小孩怕见大人一般，带着某种羞怯。

　　逍遥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那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过来的，还以为又是某种幻术，一回头，瞧见仙乐的肩膀处立着一只正左瞧右看，站立不稳的小东西。

　　“五哥，你看？”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被这小东西的颜值所吸引，逍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欢喜。

　　原来，凤鸟寰羽并非传闻。

　　传闻，凤鸟来自仙宫，是一种带着使命的仙鸟，一双赤眼炯炯有神，上可通天、下可知地，额上一抹青花印记，周身如火，两尾圆长七彩寰羽，传说，成年凤鸟展翅可遮天地光华，譬如凤凰。

　　始皇帝当年，为正杏林院的地位，特以凤鸟寰羽示为尊崇。说起来，哪怕是尊贵如二位王爷，见到杏林院院长也应低头拜见。

　　仙乐将这枚凤鸟寰羽呈到李震黎面前时，立在他肩头的小东西扑闪着翅膀，飞到了李震黎肩上，稳稳当当的落下后，又啁啾了两声，绕着李震黎的脖子来回亲昵了一番。

　　嘈杂声在这片地下宫殿里被放大，几乎每一个声音都清晰可辨的落入李震黎和逍遥的耳朵里。

　　众人脸上带着笑，看着李震黎。

　　“这，这是凤鸟认主啊。”

　　“是啊，这凤鸟多年不曾出现，今日一出现便落在震王肩头，天意，这是天意啊……”

　　“天意，不可测啊！”

　　李震黎没有伸手去接仙乐递来的凤鸟寰羽，哪知道，这立在他肩头的小东西，啁啾一声，用嘴贴着李震黎的脖子，那样子似乎在说：“你快接着吧。”

　　风轻轻一笑：”凤鸟，别闹了。“

　　凤鸟看了看她，又回头看了看李震黎，似乎在思考，最后安安静静的立在李震黎的肩头，似委屈的呜咽了一下，没再出声。

　　逍遥见着小东西颇有灵性，神不知鬼不觉得站在了李震黎的右侧，动作很快，伸手就抓住了这小东西，抱了个满手，凤鸟啁啾声起，在场的诸位师一阵倒吸声。

　　那可是凤鸟！！！

　　世间唯一的一只凤鸟啊！

　　他们院长和长老平日里爱护的像是护着小崽子似的，是打不得、骂不得，只能捧着、养着、照顾着，怎么到了逍遥王这里，画风就变样了呢。

　　可更令众人吃惊的是，这凤鸟竟然不怕他，两人玩儿不亦乐乎，就像是凤鸟找到了——同伴？

　　还是风轻轻先回过神来，只叫逍遥小心些，便没再去管，她看着李震黎说道：“此乃杏林院信物，凤鸟认主，王爷已经是杏林院的主人，还请收下这枚信物。”

　　凤鸟的寿命很长，说起来可能眼前的这只小东西寿命比她和仙乐的寿命加起来还要长，这期间不是没有见过其他人，可唯独只在第一次见的李震黎身上落脚，凤鸟落脚，视为认主。

　　看起来小巧如麻雀，实则凶狠无比，尤其是成年后的凤鸟，换句话说，伺候了这鸟八十多年的仙乐也没能让它长大、展翅，许是机缘不够，如今凤鸟认主，想来，也到时候了。

　　李震黎还是没有伸手去接，他看了看和凤鸟玩儿很开心的逍遥，轻声质问道：“杏林院消失两百多年，四十多年前又曾出现过，被太上皇和当今皇上尽数诛杀，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风轻轻看着他，轻笑一声，道：“杏林院的存在与上朝的生死存亡息息相关，至于为何消失、为何被诛杀，这都是杏林院与两位皇帝之间的秘密，王爷如果想知道，不如接了它。”

　　这话，暗示的已经很明显了。

　　李震黎盯着她，久久没有开口，不知过了多久，他倏尔一笑，转身朝着洞口走去。

　　“逍遥，我们走了。”

　　风轻轻也没有想到，他的防备心还是如此之重，她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可此刻她没有时间去质疑些什么，时间紧迫，她不得不先下手了。

　　“李震黎!你真的甘心吗？你真的想一直被墨兰啦诅咒掌控而郁郁不得志吗？”风轻轻喊了一句，李震黎的脚步缓了缓却并没有停下来，见他要走，风轻轻着急着冲他怒吼道，“你真的不想知道你母妃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吗！！！”

　　原本坚定地脚步，忽然一滞，宽厚的背影恍惚一斜。

　　母妃啊，可是李震黎心底的一道疤，一道时时刻刻鲜血淋漓的疤，一道永不枯涸的疤。

　　“五哥。”逍遥静静的喊了李震黎一声，带着无奈和惋惜。

　　李震黎这段时间饱受折磨，整个人本就消瘦的很，此时听闻他母妃，整个人的精气神似乎都在一瞬间被抽干，看起来格外凄楚。

　　风轻轻哽咽了一下，十分心疼的朝他走去，伸手拉住他。

　　“五哥，我不会害你，我知道，你找了很多年的答案，杏林院也等了很多年，你能不能信我一次，你需要答案，杏林院需要清白，凤鸟多年不曾认主，至今还没成年，我们都在等这一天，你能不能……”

　　风轻轻的声音听起来很低沉、无奈又包含着不干，又像是在祈求。

　　李震黎望着不远处甬道里的羊角琉璃盏，烛火一闪一闪的。

　　良久，他终于开口。

　　“好，我答应你。”

　　李震黎低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阵疾驰而过的悲伤：“如果当年的事情你们说不清，我会让整个杏林院陪葬。”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可风轻轻看着他，却生出了一股寒意，说不上来为什么，她甚至有点嫉妒，嫉妒那个被他全心全意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纵使这个人是他的母妃，她也嫉妒的发狂。

　　风轻轻搭在李震黎胳膊上的手微微一阵痉挛，她不着痕迹的收了回去，低着头不再去看他，那一闪而过的失望也不知道落在了谁的眼里，带着刺痛。

　　“你放心，杏林院是为了保住上朝的江山社稷而存在的，我以整个杏林院的前途起誓，关于你母妃的事情，我们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公子！”

　　“院长！”

　　“院长！”

　　风轻轻看了看仙乐和五大家族的族长，扯出一抹笑，说道：”先祖和父亲当年没能完成的事，我一定要完成，杏林院不能败在我手里，相信有震王和逍遥王在，杏林院定能重现天日。当年先祖与父亲所背负的也定能大白于天下。”

　　仙乐疼惜的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既然决定了，就放心大胆地去做吧，我没意见。”

　　事关当年，谁也说不清个理儿，而他们几个老骨头如今还能聚在这里，谁心里不是存着一口气，最终，都只能默然同意。

　　风轻轻点了点头，看着李震黎，说道：“杏林院的档案中确实有一些关于当年凤徽宫起火出事的记载，只是，事关皇家，这些记载现不在此处，你要想知道，就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