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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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约翰有记忆起，他便一个人在街上流浪着，居无定所，吃着残羹冷炙，与流浪狗争夺食物，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也从未有过玩伴，不论是谁，看到自己一副衣衫褴褛，瘦弱骨柴的模样纷纷嫌弃不已，生怕沾上什么晦气的东西一般躲远？
后来他被迫加入组织，日复一日的训练加训练，他的身上没有哪一处没有受过伤，淤青骨折流血更是他的家常便饭。
他深知弱者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优胜劣汰，物竞天择，他只有废寝忘食的拼命学习一切知识和杀人之道，将同期的孩子甩在身后才能在这残忍无情的组织之中苟活。
他第一次任务是在15岁，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记忆却伴随了他至今，匕首滑过那人的皮下组织，鲜血喷涌而出，那人惊恐绝望的眼神他脑海里仍记忆犹新，一个两个数个…
一路走来，他数不清杀了多少人，完成了多少次任务，族长曾对他说，他是天生的杀手，他的天赋与生俱来，万里挑一，走上这条路这条路注定会孑然一身，死神也将如影随形，就算穷极一生也不得解脱。
他从不信命，只信自己，当他麻木的游走于这黑暗世界之中，当他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总有一天，他会死在某个目标的手上，或是敌人之手，又或者是某个角落，可他遇到了一生挚爱，如同上天恩赐给他一般，他费劲心力，经历常人所不能，做了很多自己不愿之事，也牺牲了太多太多，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这才终于抛弃了杀手的身份金盆洗手。
那五年，整整五年，仿佛偷来的五年，又也许正是偷来的五年，上帝发现了，将她夺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
原来这就是后果。
他犯下错误，后果出现，只有偿还。
重重血债，恩怨难消。
当选择以命抵命的那一刻，他并没有犹豫，以自己的性命换取一条鲜活还未绽放的花朵的生命他认为是他做过最正确无悔的选择。
世人皆薄幸，利己主义，他曾见过太多例子，为了利益，六亲不认，哪怕是亲父子，在生死面前，也会将儿子推出来保全自己的性命…
她很聪明，一条生路和一条死路自应该是知道如何选择，可女孩的选择却一如她每一次做出的选择一样从未变化。
甘愿共死。
“维克先生？”
查隆出现打断二人，他礼貌道，“如果你愿意的话，请跟我来。”
两人回头后又再次对视，眼中泛着同样的光采，瞳孔中倒映出彼此，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没人描述的出来，如果非要用单薄匮乏的语言描述的话——无关性别年龄身份，是生命乃至灵魂的契合，无与伦比。
约翰站起身，微微屈身，伸出右手，摊开，他眼中的光芒珍贵而纯净，耀眼到足够照亮身边的黑夜，
“走吧。”
黛西没有犹豫的立刻将自己的手放进男人厚重布满茧子的大手，回握。
温暖修长的手包裹住女孩细腻柔软的小手，握在掌心，一股热流同时流淌进两人心房。
那一刻，生与死在他们眼里都不再重要了，世间万物都失去颜色气味与声音，茫茫苦海，只剩下彼此。
如油灯里的两颗灯芯，相互成就，如人体内的左右肺，相辅相成，如星似月，相生相伴，如鱼得水，浑然天成。
有幸与你。
两人一狗坐上车，空调开得很足，腾腾热气很快烘干了两人身上的水汽，狗狗乖乖趴在女孩身上。
她看向车窗外，宽阔繁华的商业大街两边，分枝出许多宁静住宅区的小街小巷，房屋式样多彩多姿，除了一些不超过六层的公寓楼，一般住家多是两层楼房，有绿荫丛中独立的大洋房、童话风味的尖顶小宅院等等。
赏着家家户户前院各显个性匠心的红花绿草，以及看似无意散落在那里的装饰小品，实在赏心悦目，美不胜收。这些风格迥异、色彩缤纷、整洁美观的老宅子，有百年上下的历史，是纽约这所老城市最具标志性的建筑之一了。
或许以后没机会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吧。
黛西有些遗憾。
纽约中央公园。
“下来，伙计。”
车子停下，黛西将狗狗唤下。
查隆下车，来到两人面前，此刻的他挺直了脊背，表情严肃道，
“很荣幸认识你，维克先生。不知你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查隆饱含深意的看了看他身边的女孩，言下之意，他可以为女孩找个好去处。
“谢谢你查隆先生，有时候，人总会做出看起来很‘愚蠢’的行为。”
查隆显然很吃惊，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伸出手，“再见，二位。”
两人握了握手道别，男人为两人指出一条方向，约翰点点头。
沿着延绵数里的步行长廊，连线一排排乔灌木为衬托，雨后的树木与道路，焕然一新，鸽子自由地穿梭着，景物如画。
混合着泥土清香的空气弥漫，游客们在此散步、交谈、垂钓、憩坐、看书、养神、骑脚踏车等等。
一派欣欣向荣，美满和谐的风貌。
一大一小的身影牵着手，走下数条台阶到达地下广场，穿过拱门，不远处是一片湖泊，鸽子们正悠闲地休憩在雕塑之上或是地砖上。
尽管刚下过一场暴雨，却似乎仍不减路人们的游玩之心，卖气球的小贩，表演的小丑，骑着单车玩着滑板的少年，戴着耳机奔跑的女人等等。
这是黛西第一次看到查隆先生和约翰口中的大陆酒店管理者——
一位精神矍铄风度翩翩的老人。
老人正孤零零地坐在干涸的喷泉边，可他的气势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具有压迫性，有种老派贵族的冷漠与孤高，看样子已等候多时了。
见到与手牵手的二人，他也只是短暂惊讶了一瞬，而后神色如常的打招呼，
“乔纳森。”
“温斯顿。”
“克莫拉把桑提诺的开放悬赏翻了一番，已传遍全球。”
“高台桌？”
老人无奈颔首。
“还有大陆酒店？”
“你在酒店里杀了一个人，乔纳森，你让我别无选择，只能宣告将你处以绝罚。
跟大陆酒店有关的任何服务和供应商现在都对你关闭，不再为你提供服务。”
老人站起身，双手插进大衣口袋，提高了嗓音，一字一句的宣判道，
“我很抱歉，你的生命现在被没收了。”
“那我为什么还没死？”约翰很疑惑。
“因为我还没宣告。”说罢，老人朝着身后的手下点点头。
“就现在。”手下立刻拿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语气平板道。
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除了他们三人，广场上的所有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倏然安静，停住了脚步与动作，甚至连呼吸声都不可闻，无数条视线冰冷无情地凝视着约翰，目不转睛，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一动不动，只听号令。
这个场景诡异又疯狂，可事实上却真实发生了。
黛西毫不怀疑，只要老人一声令下，他们的身上瞬间就会被四面八方的子弹射出无数个窟窿眼儿，如同蜂窝网一般，死的不能再透了。
她瞳孔一缩，警铃大作，心中涌现出一股难言的感觉，浑身下意识绷紧，难掩震惊。
约翰握紧她的手，下一秒，老人眉间与眼梢微微上挑，复又缓缓点头。
人群立刻又如平静的水面被投下一枚石子一般，恢复了各自行走的状态，好像刚刚的那几秒只是一个幻觉。
老人看了看腕表，16:50，目光慢慢移向震愣住的女孩，表情温和挑了挑眉，又看向约翰，用低沉和缓的嗓音道，
“你有一个小时，我可拖不了更久，你可能需要这个，将来用。”
他拿出一枚全新的徽记递给约翰，眼藏暗示，男人接过，下一秒，
“温斯顿，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所有人，无论谁来，无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们，我会杀光他们所有人。”
男人的声线浑厚暗哑，极富磁性，他的身后无数鸽子挥舞着翅膀起飞。
虽然仅仅只有那短短的一个小时，但他明白生还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必须牢牢把握住，不惜一切代价，为了黛西，也为自己。
“你当然会了。”
老人历经岁月的沉淀，如一壶悠久的老酒醇香飘逸，他露出慈祥温柔的笑容，肯定道。
“再见，乔纳森。”
“再见，温斯顿。”
老人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举起手机拨号，靠近耳边，
“赏金中心—11111，一个小时后，约翰·维克，处以绝罚。”
未知名地点。
建筑内人员熟悉且繁忙地处理着各项事务，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只见一名女人扎着光洁的丸子头，戴着黑框眼镜，身着粉色无袖衬衫，两臂刺着纹身，黑色过膝短裙，七八厘米高跟，从一排排两米多高的文件架中取出一份文件，圆形耳环随着女人妖娆的步姿左右晃动，她将厚厚的黑色文件夹地递给坐着的卷发中年女人，戴着眼镜的女人翻开文件夹，拿起一旁印章在男人照片下利落地印下一圈钢印——绝罚。
“订单11111，已确认。”
与此同时，厚重的台式电脑屏幕随着女人不断敲击的键盘声闪着绿光，一则全新的悬赏令诞生，发往全球。
下一秒，在工作的车行老板奥雷利奥，身处意大利的大陆酒店管理者，被约翰屠尽大半个□□的维果弟弟，身处卡萨布兰卡大陆酒店的老朋友，以及黑暗社会下的所有人手机都响了…
远处乞讨的老人突然转过头，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坐在长椅上的路人，笑着交谈的情侣，公园里的小贩，老熟人大胡子，手机铃声四起，黑暗中一双又一双窥伺的眼睛跟随着两人所到之处，虎视眈眈，寸草不生，就如同进入了楚门的世界当中，诡异渗人，细思极恐。
城市华灯初上，轰隆隆几阵雷声，黑云如同一群奔腾咆哮的野马，一层层漫过头顶，越聚越深，越压越低，天空中又下起雨点，如石子般无情地砸在脸上，黛西拿出怀表。
……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