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到巨星的营销号》拾寸春

13、拍戏

　　躺在棺材里，眼睛看不见外面的情况，耳朵确是听得到的。
　　来来回回都是忙碌的脚步声，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就在他躺着快要睡着时，赫然被一阵喧闹惊醒了，紧接着传来熟悉的低沉男性嗓音
　　“杨导”
　　“憬陌，来啦”
　　“抱歉，路上遇到了些麻烦，晚了”
　　“理解，小刘跟我说了，这粉丝也太疯狂了敢追车......”
　　喻仅本能似地僵直了身子，听到那两个字整个人都变得异常警惕，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外面陆续传来谈话声传入耳中
　　“......待会你、乔春儿、杨婉从正门走过来，从这里停一下，你开始说第一句台词，等他们上来阻拦，你呵斥完杨婉后走到棺材这里，翻看尸体说台词，然后让人把尸体搬出来，等他们家属都上来闹，你拿出令牌镇住所有人，再分析尸体”
　　“嗯，明白”
　　“摄像机是这儿，这儿，这两个，还有油纸伞这个，你到时按星星的笔画顺序走位就行，需要让其他演员配合演示一遍吗？”
　　“不需要了，刚才和打戏师傅交过手了，就是令牌和佩剑我还没拿到手”
　　“棒，果然是小生中的老戏骨，那几个演示了好几遍不是这儿就是那儿有问题，真真牛皮灯笼......”
　　喻仅没听到回答，那导演就自顾自地继续道
　　“老赵向我推荐你说你特别聪明，果然是一点就明，不过你也是我在100多人中亲自相中的，外面传的资源置换裙带关系什么的实在是过分......”
　　“不过是营销手段，不必在意......”
　　后续的声音随着他们渐行渐远越来越小了，但此时喻仅后背泛起了一层薄汗，所幸这窄小的棺木成了他最好的保护屏障。
　　然而这种庆幸实在过早了，因为没过去多久，随着一声打板，开拍了
　　“各就位~action！”
　　现场的机器“噔”地一声全开了，喻仅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室内的亮光，躺在棺材里很想睡过去，但睡意都在刚才被吓没了，此时潜意识知道某个人存在，空气中漂浮着不安，而且彼时被一片尖锐而夸张的哭丧声围绕着
　　“哎呀呀~我苦命的儿啊~你让为娘往后该怎么办啊~我也不活啦~”
　　“啊啊啊~相公，你死得好惨啊~你让我怎么办~板儿和你未出生的孩儿怎么办啊~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们娘儿几个~好狠的心啊~”
　　“爹爹呜呜呜~”
　　“大哥~”
　　喻仅的耳膜在这哭天抢地中顽强抵抗着，要不是早见识过他们的鄙视眼神，他肯定忍不住建议他们去专业哭丧队。
　　一声推门声过后有一些人员走动推搡的声音，太远了他没听清，直到一声
　　“江东巡抚蒲少熠，恰逢路过此地，奉命查明本案，以慰藉死者，还生者一个水落石出”
　　接着是一阵脚步走动声和推搡拉扯声
　　“公主，此乃火灾之祸，尸体难辨，且先回避”
　　“少熠，我说过要跟你执剑天涯的，区区尸体不能直视，那我岂不就是一金枝玉叶的花瓶草包，何谈与你拯救苍生”
　　那是骆雯的声音，喻仅心想，这个角色传了大半年的苏晓，看来这女人背后也做了不少。
　　“碍手碍脚的，以为来花前月下把酒临风，这是查案啊，师兄真正需要的是一个能协助他的女人，而不是累......赘”
　　那是宋莼伊，传闻她演英姿飒爽的杨婉，反差也很大
　　“莽妇一个，女子惜得温柔似水，天天舞刀弄剑的像个男人婆”
　　“你......”
　　耳听着两人要来个唇枪舌战几百回合，一声呵斥响起
　　“婉儿，少说两句”
　　“哼~”
　　喻仅憋笑憋到内伤，什么狗血剧情，前面是躺着死尸的白事现场而两个女人在争风吃醋，播出后确定编剧不会收到刀片？
　　“卡！死尸为什么在笑，记住你是一条已经死了的咸鱼，OK？化妆师补妆”
　　喻仅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挺拔的古装绝色男人，一身藏青色长衫腰间系琉璃绿腰高束着马尾，眉宇之间不入凡尘，一张俊美绝伦的脸，虽与这人有仇，不得不承认一句“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从高中开始，只要他站在那里，不论穿得多么破烂落魄，不论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他仍然能轻轻松松成为人群最耀眼的那个。
　　正当他陷入自我情绪中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
　　“浪费别人的时间，现在连个死尸都这么大牌了”是骆雯，明显在煽风点火，果然导演又出声了
　　“拜托你有点职业精神好不好，这么多人全都等着你，跑龙套就该有跑龙套的自觉，他妈的这么不专业盒饭都没得你领......”
　　听完导演的数落后，喻仅暗暗骂活该，这种轻易撩动的情绪时他所深恶痛绝的，所以接下来他决定做一条合格的“咸鱼”
　　但接下来的事真的十分考验他的忍耐力，因为他感觉到一只手在抚摸自己的脸，甚至修长的手指捏着自己的脸颊，这该死的熟悉触感，多少个日日夜夜，也是这样逼着自己求饶。
　　不是要遗忘吗？
　　喻仅，你要恨他，想想你的家，你生死未卜的母亲，和尚在牢笼不见天日的年迈父亲，再想想你这些年所遭遇的一切拜谁所赐，是这双手的主人，要恨他，要忍住。
　　喻仅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忍住了那种身体战栗感，接下来即便对方摸他的脖子，拉开他的上衣一路半按半摸地到了腹部，他都没做任何反应，但当他想到自己左胸下有颗痣时有一瞬间惊慌，但随即想到身上黑漆漆的染料发现自己真的想多了，这一刻不禁感激Danny的敬业。
　　况且，你真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那是个冷血的人，喻仅唾弃。
　　“王武，李虎，把尸体搬到地上”
　　“不能动啊，官爷，你就算再大的官也不能坏了俺们老家的规矩呀，入棺再出要倒霉三代的啊，要动俺儿子，你先拿了俺的老命去吧”
　　“放下，官字两个口欺负老百姓，兄弟们护住大哥的尸身，他在生带领咱们金帮兄弟出生入死，死也死得不得安宁，我们要护好他，他在天之灵也安息”
　　喻仅吃痛，有随着那老妇人大哭大闹，有几个人过来抢夺尸体，十分用力拉扯着喻仅的手和脚。
　　之后是一阵打斗声、尖叫声和小孩的哭闹声充斥着整个场室，直到
　　“金牌在此，拦者格杀勿论，谁敢轻举妄动，必砍于凌霄剑下，本官怀疑金洪是被人毒害后再抛尸火中的，方才查看他的喉咙有两个银针孔，五脏皆有硬物，且肚脐呈青紫，这与林氏所言他是吃过晚膳外出嗜酒而亡相悖，死者分明是空腹饮酒中毒而亡”
　　“你撒谎，净胡说八道，自知天底下只蚀魂散才能致五脏发硬，好端端的谁肯喝那臭东西”
　　“不错，中原确实没有，而不代表世上没有，西域就有一种青绿毒物，和中原的砒霜混合有此效果，而林氏的姨母便是......西域之人”
　　“你乱说，我怎么会杀害我相公，哎呀呀我不活啦，有人诬陷我~我这一尸两命的去见相公得了”那妇女大吼大叫，还捶着自己的肚子，被老妇人拉着了
　　“大人，这可不能乱说，我儿媳这孕身子可惊动不得”
　　“证据就在她手上，那西域毒物有一味天竺草，拿过他的人需拿冰雪水清洗方能褪去，若大热天没冰雪水那指甲就残留颜色可察，大家且看尸体的舌苔，再查看林氏的指甲”
　　此时喻仅感觉一群人涌了上来围住自己，接着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手指上传来，有人踩住了自己的手指，五指连心，疼痛难忍，他忍耐了几秒，奈何对方越发猖狂加大力度甚至还揉捻着。平生最怕痛的他终于还是没忍住，皱起了脸，导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卡！卡！卡！死尸表情这么痛苦是真死了吗？这么多机器stand by着，妈的这么多演员都因为你一个人NG重来，拜托你有点职业道德O不OK”
　　“就是啊，又是他......”
　　“太讨厌了，拖时间呢......”
　　“躺着什么都不用做也NG，无语了”
　　“这种人谁请的，简直烂透了，随便街边一条流浪猫流浪狗都带回剧组，降低整个剧组的level”骆雯松开了脚，走到导演面前，指指点点道
　　旁边一群群众演员在吱吱喳喳地议论着，喻仅看到骆雯脸上那个刺眼的得逞的笑，导演在一旁拿起了扇子给她扇风
　　“不好意思骆姐，我这不教训他么，这是齐导那边找的，绝对没有下一次了，您消消气”
　　喻仅紧握拳头，双眼迸发出怒火，似乎下一刻就要把周围的一切都燃烧殆尽，无意转到旁边一柔一刚的两个人，那个人一言不发冷着脸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过了，宋莼伊也顺着目光看过来，用嘴型对着他说了两个字，是加油。
　　第二遍他很快进入状态了，这一次想着自己真的在那场大火丧生了，想起了那场大火，母亲的呼喊和自己感受到的绝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了，任手上再次传来钻心的痛，即使痛得满头大汗都死撑着，从剧痛到麻木，就在他以为手也许会就这样断了吧时，一声低沉的男性嗓音自耳边传来
　　“够了！”
　　那拼命踩着自己的手的脚猝然移开，导演惊讶得连卡都忘记喊了，喻仅颤抖着举起被黑漆漆的染料覆盖着仍然能看出红肿发紫大了一号的手指，痛感几乎麻木，因这次NG不是自己，导演也没说什么再度开拍。
　　最后总算完完整整拍完这一场，喻仅在所有人走后卸了妆准备去换衣服，此时一个人叫住了他
　　“等一下，那个，等一下”
　　他回头，看见了一个穿着短裙的短发女生正往这边小跑过来，他皱起眉头，并不记得和这人有何瓜葛，对方伸手递给他一只白色的药膏，说道
　　“你好，我是言憬陌的生活助理，这是他让我交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