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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终许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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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车行两月。
和亲的车队来到了北方边境的驿馆休整。
“前面不远就是雁门关了。”
孛日扈特从另一辆马车里面下来,来到夏兰心的马车旁边,隔着车帘对她如是说着。
一袭轻装的夏兰心撩开车帘,从马车上施施然地侧身下来:“嗯。”
早在出了帝京之时,她就不需要一袭盛装地装模作样给夹道欢送的老百姓们看了,所以她早早地就换上了一席轻便的天青色深衣长袍。
“恩人,你……其实不必勉强的……”
“你嫌弃我?”
“我……我只是觉得对你不起……”
孛日扈特局促地搓着手掌:“恩人,你……你若真心愿意屈就于我,待我还归国都,我便遣散我那十四位阏氏,此生……只许你一人……”
“却不想、你这人倒是挺有意思。”夏兰心忍俊不禁。
“那你是愿意,还是……”孛日扈特小心询问。
“我若是不愿意,我岂不是早早地就不声不响地遁地而走了么?”说罢,温然一笑,转身向驿馆走去。
两天后,车队启程出关。
出关以后,车队又在戈壁荒滩之上缓缓行了半月时间。
这天中午,一匹雪白的快马奋蹄追上了车队。
马背上放了一只虎皮马鞍,马鞍上稳稳当当地坐了一个妙龄女子。
那妙龄女子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姓夏的你不是人!你这混账王八蛋!你别躲在马车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呢!你给我滚出来!”
“放肆!哪里来的野丫头,竟敢对我们阏氏出言不逊?!”
一名扈从打马调头,横刀拦住了那妙龄女子。
那妙龄女子勒马停下,横眉怒目地将那扈从瞪着。
她看上去不过才将将双十年华,玲珑曼妙、凹凸有致,确是一个天生尤物。
唯一与她的美丽格格不入的,就是她是一个独眼龙——
她的左眼前面遮了一只不透光的眼罩,使她更添了几丝难以名状的痞气,也不知是身有残疾、还是故作姿态地冒充大尾巴狼吓唬人的。
“哈?!你这两脚羊竟敢在本姑奶奶面前嚣张?!你信不信我能把你给活吞了?!简直岂有此理!——赶紧给我让开!”
“何人喧哗?”倏然,一个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马背上那妙龄女子身躯一震,慌忙将视线越过那扈从,向他身后看去。
“兰姐姐——”
她狠狠地一夹马肚子,撞开那名扈从,来到了夏兰心的面前,一个翻身跳下马来,指尖颤抖地握住了那人的手掌。
“兰心,这位是?”孛日扈特也策马迎上前来。
那妙龄女子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虎牙:“住口!哪个允许你叫得这般亲切了?!”
“她是……”夏兰心笑得颇有一些为难。
她实在是没有印象,她何时竟认识了这样一位女侠。
“我是兰姐姐的救命恩人!我要带她回家!”
那妙龄女子秀眉一拧,顺势转面对孛日扈特说,“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兰姐姐的性命是我给救回来的,她合该是我的人!
你若不将她还归于我,我就……我就咬断你们的喉咙!”
夏兰心身躯一震,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只不过,这个“意识”太过让人难以置信,一时间,她还是不太敢肯定。
半晌,她才喉头微动,强作平静地轻唤了那妙龄女子一声:“大白?”
“嗯!”
那妙龄女子大嘴一咧,粲然一笑,又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虎牙。
“可是……你不是……”夏兰心又迟疑着问。
“唔……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你先跟我回家,咱们回家再说。”
言及此处,那妙龄女子又委屈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哼哼唧唧地说,“兰姐姐,你也真是的。
从来都是被救的人以身相许,咱可没听说过哪家竟然是救人的上赶着跑过去倒贴的,你简直……岂有此理……”
夏兰心忍俊不禁地点了点头,转面对孛日扈特说:“孛日扈特,陪嫁的丫鬟这么多,你随便挑一个假装成我吧。抱歉,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的这个好妹妹呢。”
孛日扈特低眉将那妙龄女子打量了片刻,稍事沉默,到底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那……你保重。”
孛日扈特为她们留下了一辆马车和足够的粮食,就带着车队继续向着北漠国都城的方向行进。
那妙龄女子潇洒地背倚着白马,神色睥睨地目送着车队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中以后,这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换作了一副委顿发蔫的模样,
她可怜巴巴地挣着夏兰心的衣角,瘪着嘴向她抱怨:“兰姐姐……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
夏兰心温然一笑,将那妙龄女子轻揽入怀,不住地摩挲着她的长发,“大白,你还没有告诉我呢,你是怎么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了?你原本不是一只雪狼么?”
大白极是舒服地呼噜了几声,身子一矮,在夏兰心的怀里找到了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窝着。
“我啊……之前在山里乱窜的时候在山洞里看见了一个修道之人的尸体,他是因为走火入魔死掉的。
我就从他的丹田里面把他的内丹给抠出来吃了,一下子增加了好几千年的道行。
对了,我是在大概一个月之前渡劫成功的。
因为没用正经修行的法门,别的动物成精只需挨上九道天雷就够了,结果我却挨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险些把我给劈成外焦里嫩八分熟的烤全狼……我也险些就见不到你了……”
“对不起……”
“你可不是对不起我么……总是不辞而别……
我以前只是不会说话,表达不出来而已。其实你不见了以后,我可担心了,生怕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兰姐姐,你以后别再离开我了……除了你以外,我什么都没有了……”
“嗯。”
夏兰心哽咽着点了点头,将大白在怀中收得更紧了些。
大白靠在她的怀里,声音慵懒地说:“喏,兰姐姐,咱们回去以后就成亲吧?我以身许你,给你当媳妇好不好?
我会暖床,还会捉兔子、捉山鸡、捉野猪、捉野牛什么的……”
夏兰心瞳孔一缩,似有意外:“诶?可是——”
“哪有什么可是?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许不答应,不然我就咬你!嗷呜——”
如此说着,大白又露出了两只尖尖的虎牙向那人示威。
夏兰心忍俊不禁地将食指的指腹向大白的鼻尖儿上点了一指头:“对呀,正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难道不该是我以身相许的么?
你方才刚说过,救人的上赶着倒贴是岂有此理,那你这不是也‘岂有此理’了么?”
“这个嘛、其实……呒嗯,没什么……”
大白含羞带怯地抬起眼眸,睫毛颤抖地小心问道,“喏,兰姐姐,你……是真的愿意把我娶回家么?……”
夏兰心点了点头,微笑作答:“嗯,千真万确。”
“我原当你会嫌弃我呢……”大白缩了缩脖子,小声嗫嚅。
“我怎会嫌弃你呢?”夏兰心轻轻地摩挲着大白的长发。
“因为……咱们两厢都是女儿家……两个女儿家按理说都是不能成亲的……”大白继续小声嗫嚅。
夏兰心忍俊不禁:“你是理法之外的状况,不碍得。
更何况,按理说狼崽子都是不能成精的,你不也还是成了精了么?”
“唔……这倒是……嘿嘿,那我就放心了……”
大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于是喜笑颜开:“兰姐姐,回去以后我们一起修仙吧?听说当了神仙以后,就可以生生世世地在一起了。”
“好。”夏兰心声音温软地点了点头,姑且将她哄下。
06
数月之后,两人回到山里的住处。
置办好了一应物事以后,两人就挑了个黄道吉日成了亲。
新婚之夜。
便在两人刚拜过了天地,尚未喝下交杯酒的当口,忽然,耳朵尖的大白听到了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瞬间化身为狼,脱出吉服,蹿将出去。
稍时,一匹灰头土脸的雪狼便衔着一只腿儿乱蹬、半死不活的肥硕野兔蹲在了高脚屋的门口,不住地冲着屋里那人摇着尾巴。
夏兰心哭笑不得地与那大尾巴狼对视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扶额叹息一声,以示无奈。
“兰姐姐,咱们明天炖兔子肉吃呗?这只兔子肥,吃着可香。”
那只大尾巴狼一爪子揪住野兔的耳朵,倏然变作人形。
只不过是一身赤…裸的。
“把它放了,变回去。”
夏兰心凝着大白的眼睛,阴沉着脸命令道。
“为什么啊……人家好不容易捉到的……”浑身赤…裸的那人鼓着腮帮子以示不满。
“把它放了,变回去。”
夏兰心又重复了一遍。
大白悻悻然地吐了吐舌头,到底还是放掉了手中那只惊魂未定的兔子,又变回了雪狼的模样。
夏兰心叹息一声,从漱屋里面拖来浴桶,从水缸里舀了半盆凉水出来,又兑上了炉子上坐着的热水,捉狗似的把大白给捉起来按进了浴桶,取来一块香胰子给她清洗毛发。
“你这不识趣的……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
听见声儿就给我蹿出去逮兔子,还弄得这么灰头土脸的,简直岂有此理……”夏兰心没好气儿地数落。
“狼抓兔子狗撵鸡,天经地义。”
变作雪狼模样的大白梗了脖子用人话与她回嘴。
“你现在是人。”
夏兰心屈起食指,照着大白的脑袋上小施力道地敲了一记。
“那你也不能剥夺我出去抓兔子的权力,这是我身为捕猎者的尊严。”大白说得煞有介事。
“从明天开始,吃素。”
夏兰心的声音冷冷的,不带有丝毫感情的波动。
“不……”
大白呜呜两声以示不满,怏怏地说:“我的好娘子诶……你见哪家狼是吃素的?……”
“可我却也未曾瞧见别家的狼打扮得一副人模狗样的与人成亲。”
夏兰心说得极是不以为然。
“一码归一码。我成精了,它们没成精。”大白继续抬杠。
夏兰心语声冷冷地说:“你再犟嘴就给我滚去山洞里睡。别人家的狼也没有在人家屋子里头睡觉的。”
“哼……吃素就吃素……”
大白还是很会算账的。
她可犯不着为了一逞口舌之快而被她家好娘子撵去睡山洞。
本来嘛,新婚之夜就该着是在被窝里头搂着温香软玉睡的,而不是在山洞里头搂着石头坷垃睡。
夏兰心把大白从浴桶里捞出来放在地上,又新换了一盆温水,把它又捉拿了进去:
“等明天咱们就去山上捡些石头回来,拌点灰浆砌个猪圈,再去集市上买些猪崽、羊羔和鸡仔之类的回来养着。
往后你要好是把野性收一收,既然修炼成了人,那就该有人的样子。野味不干净,容易吃出毛病,若要吃,你也得吃家养的。”
“嘿嘿……我就知道我家好娘子不舍得亏待我。”
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蹲坐在浴桶里的大白倏地一下变成了人类的模样。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给我变回去……”
夏兰心腾地一下涨红了脸,目光闪动地别过头去。
“兰姐姐,怪道你总是让我变成狼的模样才愿意帮我洗澡呢,原来是因为你害羞啊。”
腿臂修长,皓腕如玉的大白斜斜地靠着浴桶的桶壁,不咸不淡地说着,似乎并没有变回去的打算。
“闭嘴……”夏兰心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你害羞。”大白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后背。
“没有!”
夏兰心紫涨着一张脸,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那你的脸怎这般红?”大白将下颌磕着桶壁,神色无辜地说。
“我……我嫌热……先回房去了。”夏兰心足下流风,逃也似的飘出了漱屋。
大白扬声招呼:“兰姐姐,你还没给我洗完澡呢——”
“自己洗!”
门外传来了夏兰心恶狠狠的声音。
“兰姐姐……”
大白软了声音与她卖乖。
“闭嘴!”
夏兰心的语声硬得都能砸得死人,听上去似乎并不吃她的这一套。
“呜呜……”
大白耸了耸肩,到底还是就此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洗起了澡。
洗完了澡以后,大白就胡乱地裹着浴袍溜溜达达地回了屋。
夏兰心正在卧房里的桌前闲闲地坐着。
桌上放了一个小酒壶,酒壶的旁边放了两只小酒盅。
“头发也不擦干就跑出来了,你也不怕夜来冻坏了。”
说着,夏兰心起身去屋角的脸盆那里从架上取下了一条毛巾,折了两折,坐回来轻轻地为大白搌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人家急着回来喝交杯酒嘛,喝完了交杯酒好与你行周公之礼。”大白涎皮赖脸地说。
“你……怎地这般没羞没臊……”
夏兰心又腾地一下涨红了脸,目光闪动地别过头去。
“我再没羞没臊,我也没偷着□□。宫。图看,还藏在褥子的最底下。”大白轻描淡写地说。
夏兰心娇躯一震:“你?!”
“狼鼻子可比狗鼻子尖呢,一丁点儿多余的味道我都能闻出来。”
大白咧嘴一笑,施施然地站起身来,抄着夏兰心的腋下和腿窝把她给打横抱了起来,向着床榻那里走去。
“你……放我下来……”
夏兰心紫涨着一张脸,目光游离地逃避着大白那不掩揶揄的勾人视线,“刚才不还嚷嚷着说要喝交杯酒的么……”
“不喝了。我怕我再学白蛇娘娘似的藏不住尾巴。”
大白施施然地把夏兰心放在柔软的床上,伸手去拆她束腰的丝带,“其实我之前是抱着咬死那个可汗储君的心思去追你的,
后来是看在你的身上没有他的味道的份儿上,这才放过他的。唔……如此说来,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君子。”
说话间,大白已是手脚麻利地拆去了夏兰心束腰的丝带。
半遮半掩,春光乍泄。
“你呀……”夏兰心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以示无奈。
“兰姐姐,若是我没半路把你给截下来,你真的会随他去北漠国都,与他成婚,当他的阏氏么?”
大白跪坐在床上,撑着双臂向夏兰心凑近了些。
“嗯。”夏兰心微笑着点了点头。
“你……难道对他动了情?……”大白的声音中瞬时揉进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哽咽。
“没有,我便只是不讨厌他而已。”
夏兰心微微低眉,不掩宠溺地将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大白的脑袋,“看你,这小心眼儿的,端地却在这里白白吃味。”
“呜呜……”大白脑袋一低,委委屈屈地哼唧了两声。
“好啦,大白,你乖乖的,莫要再胡思乱想了。”夏兰心手臂一勾,将她轻揽入怀。
大白顺从地在她的怀中窝了一会儿,想了想,又撑直手臂坐了起来:“不行,交杯酒还是要喝。
同甘共苦、永不分离的这个彩头还是要讨的,不然我安不下心来……”
“你若实在不胜酒力——”
话未说完,大白就弹身而起,一阵风儿似的飘到桌边斟了两盅酒回来,把其中的一盅递给了夏兰心。
“你现下倒是不担心像白蛇娘娘似的现了原形了?”夏兰心微微低眉,直在那里拿眼梢勾她。
“我不管……”大白捏着酒盅,放赖似的鼓了鼓腮帮子。
“好好好,你不管。——我可先与你说好了,若你现了原形、丑态百出,我可是要将你从床上踹下去的。”
“呜呜……”大白微蹙着眉头,可怜巴巴地觑她。
夏兰心轻叹一声,软了声音哄她:“好啦,我说笑的。——喏,好媳妇,便算是你丑态百出,为妻也是不会将你给踢下床去的。”
说完,拈着酒盅轻轻地挽过了她的手臂。
“嘿嘿……兰姐姐最好了……”大白瞬间喜笑颜开。
于是两人交杯饮下,又将酒盅一正一反地放在了床角。
“兰姐姐,以后……你不许再离开我了……”
“嗯,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嗯?”
“有一个秘密,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呢……”
大白施施然地坐正了身体,将小指一勾,挑开了自己腰间那条素色丝带。
而后,将浴袍褪去,丢在一旁。
夏兰心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人左边大腿上的一圈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微微倾身,指尖颤抖地触摸上去,将指腹在那些紫红色的丑陋疤痕上面轻轻地摩挲着。
大白目光温润地将对面那人望着,语声柔柔地说:“兰姐姐,我还是喜欢‘小黑’这个名字,你以后还这样叫我,好不好?”
“嗯,好……”
夏兰心哽咽着点了点头,两行清泪滚滚而出。
小黑低着脑袋眨了眨眼睛,忍俊不禁地揶揄她:“兰姐姐,‘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意思,似乎不是说让你掉一千个大金豆子吧?”
“我这是喜极而泣,你别管我,我再哭会儿……”
夏兰心一把捞过小黑,将额头抵着她的颈窝,直不住簌簌然地颤栗着。
“兰姐姐……你再哭会儿天都要亮了……”
小黑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模样,“算了算了,你且在这里一向偎人颤便是。反正我先前也偷着瞧过春宫图,想是也能把你给服侍熨帖了。”
说着,轻轻地扣着夏兰心的肩膀,将她送到了身子底下。
忽然,夏兰心瞳孔一缩,似有意外地将小黑望着。
稍时,她才木然地抬起手背,胡乱地蹭了两把脸上的泪水,讷讷说道:“小黑,你的耳朵,还有尾巴……”
“耳朵……尾巴……”
小黑歪着脑袋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起手掌想要往后脑勺上摸。
然而,她却在脑袋角上摸到了一只支棱起来的毛茸茸的耳朵。
她大惊失色地弹坐起来:“哎呀!不得了啦!”
紧接着,她又哆哆嗦嗦地向着自己的尾巴骨上摸了一把。
然后,那只花枝招展的大尾巴腾地一下炸了毛。
小黑呆若木狼地跪坐在床榻上。
她越是怕什么,结果却越是来什么。
而且还来得是这样的不合时宜。
“噗……大尾巴狼……”夏兰心破涕为笑。
“兰……姐姐,快……快把镜子给我照照,我现在的模样一定丑屎了……”
小黑吓得舌头都不会打弯儿了。
“呒嗯,一点儿都不丑。”夏兰心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骗人……”小黑蹙眉觑她。
“没有。——喏,不信你自己来看。”夏兰心将双臂轻轻地勾上了小黑的后颈,把她向自己拉近了一些。
透过油灯的照映,她在那人的瞳孔里面看清了自己的模样——除了一双耳朵支棱了起来,变成了狼耳朵以外,其他的地方,的确与常人无异。
“喏,看清了吧?”夏兰心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眉眼盈盈地将那人勾着。
“呒嗯,没有……”那人语声含混地摇了摇头,又倾身凑近了些。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变得靠近,气氛也愈发变得旖旎。夏兰心甚至都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人睫毛的颤动了。
她温然一笑:“你骗人。”
“嗯,我骗人……”小黑凑唇上去,轻轻地捉住了身下那人同样柔软的唇。
一室缱绻,艳溢香融。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