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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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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其实和老严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听上去怪强人所难的,但好在我本人恰巧不是那般愤世嫉俗的人。
说起来,就婚事而言,听到最多的教导反而是我爹我娘我哥一脸横行乡里的贪官模样说,咱家有权有钱,你即便是看上了个叫花子,家里人也能给扶成状元,尽管挑,想嫁给谁嫁给谁。
这样看来,父母对我婚事的选择近乎是放纵的态度,想不到反而使我对那些离经叛道的事儿没什么念头,安安逸逸的,和别家小姐那些事儿比起来,我最多也就是爱八卦爱字画,家里还刚好最不缺字画,到头来这俩爱好竟然还都没什么耗费成本,因此我常常作为乖巧懂事的别人家的小姐闻名于京城夫人圈,好些小姐妹说过我这安稳朴实的生活态度特别对娘亲们的胃口。
顺带一提,小姐妹们的偶像如下:
李家的那个姐姐,和书院先生为了爱情勇敢私奔了。只是奔了不到半月就回来了,原因是不会揉面吃不了小笼包,此事对我影响很大,后来厨艺精进多是为了以后和心上人私奔时可以吃的好些。
还有赵家的妹妹,喜欢听曲儿,自己组了戏班子,差点跟着大家去巡演了。等等此类伟大人物事迹常被小姐妹们口耳相传。
咳,扯远了。
总之,明明家中管的松散,反而造就了我稳稳妥妥地生长,这样的环境下,我遇见了老严。
那是我印象中和老严的初次见面。
有个少年人坐在我家喂鱼用的亭子里,时不时往金鱼池里看一眼,然后在纸上写写画画,出于好奇,我抬脚就凑过去了。
我在他旁边落座,少年人扭头看我一眼,我们对视,彼此眼中并没有戏本子常出现的天雷勾地火,我不晓得老严当时什么感受,但我只觉得外面太阳忒大了,这里好凉快。
互相点头致意后,我从零食包里掏出来糖块儿,而少年人继续画鱼。
俩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坐了一下午,后来我困了就趴在桌上看他画鱼却睡着了,再后来我醒来正好看见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再再后来我发现胳膊下垫着他的画,上面有活灵活现的鱼,好画,就是沾上了我的口水。
但我从来不曾问过老严的名字。
第二次见面就是在我爹的寿宴上。
第三次见面是兄长邀请他来家里吃饭,恰逢我心情好露一手糖醋鱼,席间我吃我的鱼,那少年人也吃我的鱼,共吃一盘菜,这是婚前最亲密的互动了。
随后来年开春就到了第四次见面,是老严带着家人提亲来了。
我二人适龄,年纪相仿,哥哥说我俩性格也有几分相似,身家也正好门当户对。
……于是我们就成亲了。
我毫无嫁人的感觉,毕竟这条街走几步就是娘家,不像许多小姐妹们,我并没有远嫁的忧虑,至今仍是闲着没事就溜达溜达回家喂鱼。
我娘亲说,你俩刚成亲,怎么一点激情都没有,比我和你爹还老夫老妻呢。
我觉得娘亲说的很有道理,然后回去就改口叫老严了,生生把这个少年人叫的老了二十岁。
我娘说,乖女儿是不是不喜欢严大人,是不是不该让父母给安排亲事?
可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娘,”出嫁第十五天,我有些迷茫,“您总说的,我不喜欢老严,或者老严不喜欢我,其实我一点儿都没这样的感觉。”
我又撒一把鱼食到池子里。
“娘,这个事很玄妙,但你听我跟你说结论,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碰不到比老严更合适的人了。”
虽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我娘亲酸倒牙的话,但是我老回去,又次次带着老严给安排的小环丫头,老严多多少少也听见了一些风声。
老严很淡定很从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或暴躁的情绪,只是每夜非要先用手把我折腾的浑身发软哭着求他才肯给我。
——惊,老严的老色鬼属性莫非就是这么觉醒的。
……虽然我倒也没觉得如何不妥。
我安稳地过了许多年,唯独老严给我许多许多的新奇,这不登大雅之堂的床笫间的新奇也好,还是别的方面的新奇也好。
比方说老严见多识广,他总能说出各地的故事来,总能说出各地的好吃的,总能做出我想不到的事情来。
与我而言,他不止是我的丈夫,更是我的朋友,我的老师,我最大的娱乐消遣。
而且喂老严可比喂鱼好玩多了,喂饱老严就能看到这位温润如玉的君子滋润慵懒的样子,喂饱鱼能获得什么?鱼摇摇尾巴扭头就走了,连“多谢娘子,娘子真好”都不会说。
于是老严晚上一回来我就和他讨论了这个问题。
“会不会,若哪天新奇感消失了,我们俩感情就淡了?”
老严吃着吃着饭一噎,开始捂着脖子猛喝汤,好不容易把米饭咽下去,开口就是:“好娘子,你说什么呢,要跟我和离吗?”
经他提醒,我恍然大悟:“是哦,还有和离这个选项。”
老严:“……”
到了睡觉时,老严突然又开口:“夫人,我又思索了一下,你莫不是在家待着烦了?不如下次出差我带上你吧。”
我翻个身不想理他:“批文都没有,如何带我,你快老老实实睡觉。”
老严凑过来搂住我的腰:“夫人放心,我会想办法的,是我疏忽了,为夫说这么多故事,到底不如亲自去见一眼为真,这个心愿定然满足你。”
我困得不行:“我的心愿是睡觉。”
“好好好,睡睡睡。”
08
直到十月底老严拎着一套男装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出差的时候,我才恍惚回忆起了这天夜里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