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爵》余有长青

8、第 8 章

　　长安城的夜，房门禁闭，鲜有人在。此刻灯笼满街，车水马龙，一辆辆马车踏过长安城的青石板，往宫门去。皇帝宴客，多数臣子都是早早就到，唯独这镇国公总是爱准点去。

　　容飞鹏本不愿容隽前去，觥筹交错中总是夹杂着明枪暗箭，容隽年岁太小，即使天资聪颖也难免会被算计，何况，不该回来的人回来了，还送了他一份大礼，徐州刺史的刻印，局势越发紧张。小皇帝背地里做了不少手脚，当了十载的皇帝，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少，他心中忧虑甚多。可容隽哪里能放过这个回击周岩的机会，马车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一箭三雕，何乐不为？

　　容飞鹏坐在铺满软毛毯的马车内，靠着马车，闭目养神，听着后面沉重的马蹄声。“容隽，你这马车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容隽捧着书坐在左侧，回答道：“蜀州锦，龙王玉，乌金矿。”

　　饶是权倾天下的容飞鹏也瞪大了眼睛，咬着牙呵斥道：“容隽！你疯了，乌金矿你要送给周鸿鹄？！”

　　容隽依旧镇定自若地翻着书，“陈州的乌金矿已经让人挖得差不多了，我让容三带人修整了一番，县令也打了招呼。留了一点送给周鸿鹄，皇帝一定会很高兴的。而且，舅舅和祖父也是同意的。”

　　五年前，大夏和东蛮夷族交战，为的就是乌金矿，乌金矿被提炼后能做燃料，用于冷炮，威力极大。偶然被上山采药的药农发现，恰好这药农懂一些提炼之术，不曾想在铜炉中爆炸，引得边境蛮人注意，或许是懂得炼丹之术的中原术士游山玩水到东蛮，又或许是被大夏禁止炼丹的律令给驱逐出境，总之，东蛮也发现了这陈州的乌金矿，想要私吞，不知道用了方法避开了守卫偷摸摸地到了这山，后因为开采不当炸了山，引起了当地县令的注意，好在这挨着东蛮之地的陈州本就地势险峻、人口稀少，百姓更是因为挨着东蛮，常年忍受战乱骚扰迁至他地，倒是无多大伤亡。可这引起的山火和地动引起了恐慌，好在当时正值梅雨季节，天佑大夏，一连下了十几天的暴雨，灭了山火。县令一路上报，到长安，不过是交给镇国公府。陈州也是容家的底盘，陈州刺史吕东，是容隽之母的吕英的亲哥哥。故而，上报给皇帝的是地动，而到容家手里的却是罕见的乌金矿。东蛮自不会放过这样的武器，开始偷袭陈州，战报最先到达大夏朝上，容飞鹏领兵出战，大获全胜。乌金矿一事也暗地里进行，县令被容飞鹏招安，五年过去，这乌金矿也被挖得所剩无几。

　　前不久容隽接手容家一些核心事件，恰好看见了来信说明乌金矿被挖干净的情况，又问了身边的容二，来龙去脉了解清楚之后，又快马加鞭询问陈州。这乌金矿的事情，不只有容家知道，东蛮那群野人可也知道，这几年大夏和东蛮交好，两国互通工商，陈州作为大夏和东蛮相同之地，一时间随着来往商货和商贸交易逐渐繁华，虽然关卡盘问细密严谨，可保不齐哪天就被人混了进来，东蛮和他们容家关系不好，可和皇帝可是亲密。日防夜防总有疏漏的一天，倒不如把事情光明正大地丢出来。乌金矿，就算是周鸿鹄这人也会动心，至于交不交给皇帝，那就不是他们容家的事情了。

　　容飞鹏欣慰地看着容隽，是他考虑不周了。“以我的名义送给周鸿鹄。”容飞鹏不想让容隽暴露，这不适合容隽搅进来。前几日和周岩那小子的纠纷他也听说了，都是孩子之间的事情，容隽既然不找他，周家那小子也没找周鸿鹄那憨子，想必是要自己解决。但乌金矿太过危险。

　　“嗯”容隽点头。

　　“那你为何还送蜀锦？”容飞鹏确实不解，仅仅乌金矿就能让周家喝一壶了。龙王玉是各家各户都备上的贺礼，专门庆贺周鸿鹄的升官之喜，不过是成色不同而已。这朝中哪位大臣出身蜀州？

　　容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偏暗的蜀锦，质地上层，袖口绣有云流纹，而正面绣有狮狼纹。“父亲，蜀锦质地坚韧、厚重，织纹精细匀实，图案含蓄，色彩绚烂，浓淡协调，我穿的这一身是市坊间有钱就能买到的。可我送的那一匹蜀锦，却是贡品。我没记错的话，周岩的母亲是蜀州刺史之女吧。现在的蜀州刺史是她的兄长，刘明。刘明吞下贡品还敢往长安城倒卖，我昨晚买下抓了人，全都说了出来。为了贺喜妹夫的升官而不小心送了一匹蜀锦和私扣贡品倒卖的罪名，哪一个更大？”混迹官场的都是老油条，自然不信前一个，周家既不能包庇，查明了还得来求他们，如此好的买卖，不做岂不可惜了？

　　容飞鹏却眼神一暗，“这走货倒卖的不都在烟花之地，容隽！你昨晚竟然敢去那种地方！”

　　容隽一愣，糟了，他忘了，容家家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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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对于蜀锦的描写，借用了王明泽老师的《中国古代服饰》一书里的一段。“蜀锦质地坚韧、厚重，织纹精细匀实，图案含蓄，色彩绚烂，浓淡协调，对比强烈。”
还有，提前祝我乖宝的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