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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进山 ...

  •   那日几人就长安来信商榷进山事宜,信中只说尽早采矿。容隽提议三日后就进山,吕东和周岩都不同意,坚持让容隽养好伤再说。就这样,约莫过了小半个月,容隽的身子好的七七八八了。进山的时间才彻底定下来。

      这期间恰逢采茶时节,吕东为着采茶和进山的事宜忙的不可开交,每日早出晚归。周岩尽心尽力伺候容隽,时不时和人摸上两把,经常和容二打得不可开交。朱启星倒是嫌冷,很少出去,多时都在看书,偶尔也会被疯兔子一般的秦飞拉出去消遣。秦飞那叫过的一个滋润,每日裹着裘衣,带着侍卫和银两,逛遍了这周围的戏坊青楼,现和一个戏子打得火热,一宿一宿的待在戏楼。

      三月二十三日,卯时,天拂晓,还有些雾蒙蒙的,湿冷的雾气铺天盖地朝上山的几十号人席卷而来,倒有些下毛毛细雨的感觉。常年接受训练的士兵和护卫岿然不动,整齐的步伐和保持戒备的身体不曾有一丝变化。

      长安来的公子哥儿们都忍不住瑟瑟缩缩。秦飞用锦帕一边吸鼻子一边用胳膊肘顶了顶旁边强装镇定的朱启星道:“耀阳,你不冷吗?我真是没想到都快季春了,陈州还是如此寒冷,都快冻到骨子里了。”说完,还把披风裹紧了些。他是被周岩的侍卫从戏子床上扯起来的,衣服都还来不及多裹两件,但碍于他耽误了时间,也不好开口求人,只得受着。

      朱启星睨了一眼冻的五官紧皱的秦飞,道:“秦退易,吕大人健步如飞,穿着布衣却也丝毫不惧寒冷,你裹着狐裘,内着棉衣,还说冷,你羞不羞?”手里却动了动,像是调整什么贴身物品的位置。

      秦飞想说些什么,眼角撇到精神抖擞的吕东,也只好垂头,不与朱启星争辩。却没瞧见朱启星袖子下藏着的捧炉。

      幽幽寒风驻心底,绵绵细雨不断。大抵说的现下的场景。

      容隽身体是有些怕冷的。从前跟着老国公到陈州舅舅家生活时,不小心落水,至此落了病根,被容飞鹏知晓后立刻接回长安国公府精养了几年,倒也好转了些,只是如今回到陈州,不久前被行刺又受了伤,吃穿用度都不如长安的舒心,加上近日应付周岩,属实身心疲惫。此刻被冷风一吹,容隽右手忍不住握拳抵在唇上,努力抑制从胸腔喷涌而出的咳嗽声。

      周岩眼睛时时刻刻都是黏在容隽身上的,眼见容隽不舒服,马不停蹄地往容隽身边赶,猛地抓起容隽的左手,“怎地如此冰凉?你没带手炉子?”一边说,一边运着内力帮人暖手。

      容隽一惊,慌乱地往四周看,还好天暗没人注意,他们隔得都比较远,不仔细听,是听不见的。容隽试图把手抽出来,岂料周岩抓得紧紧地,没有挣开的余地,容隽也就放弃了。

      “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手炉子给耀阳了,我看他......”

      “嗯,下次我给你备着。你的伤没好全,回长安,我帮你调理调理。”说完,松手从袖子里摸出一瓶药递给容隽,“驱寒用的,不苦。”

      容隽心中有些疑惑,面上不显,接过药瓶,“谢了”。

      “你我之间何须言谢。”等人把药吃了,周岩又理所当然的牵着容隽的手,往前慢慢走去。面上镇定自若,其实心中早就小鹿乱撞,不一会儿,就连双颊也染上了红晕。别看这些时日他吃人豆腐吃的不少,可每每总是他先红脸羞怯。容隽见此也不好动手,毕竟,他俩之间,他才像那个老流氓。

      霁兰的手真软啊,细细的,要是能抱着就更好了。周岩如此想着,

      容隽对周岩脑子里疯狂的想法不得知道,手上纵容了周岩的举动,算了,反正看不清,随他去。

      吕东在最前面带着阵,身边还有庶子吕祺满和跟着他多年的管家。

      “采茶安排好了?”

      “回老爷的话,一切妥当。”老者点了点头,身影有些佝偻,却透着坚定。

      “怎么不见容二?这小半个月一直围着你打转,生怕我拐了你去,现在倒是放心了?”

      容隽想事想的有些入神,没注意周岩的絮絮叨叨。直到被人捏了捏手掌,才回过神,转头看向周岩,“嗯?容二?我让他办事儿去了。怎么?你想他?等他回来我立马让他见你,吃喝都跟着你。”

      “多嘴一问罢了,少一个碍眼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想他。”周岩嘴上是这样说,可心里却活络起来。

      办事?什么事需要贴身的侍卫去办,何况今天还是进山看矿的日子,若是途中被袭击?莫不是......

      “你挨那么近作甚?”容隽看着快要贴上来的人,无奈叹气问。周玉崖,我们好歹也算世仇啊......他该不会真把我放在心上了吧。

      “我有些冷,毕竟我年岁小,又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还没说完,周岩就知道坏了,果然,抬头一看容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像在说,你继续编,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

      “哈哈,我们还是快些走吧。”周岩脸更红了,一股热气直冲脑门。他随父出征的事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明明两人上次还在郊外交手了,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嘛,丢人的很。

      容隽轻笑一声,到底也没说其它话来揶揄周岩。

      陈州的气候地形都适合种茶,先帝还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陈州的贡茶——都匀茶。那时候文人雅士为采茶还作诗多首。

      千里待逋客,香茗复丛生。采摘只深处,烟霞羡独行。

      可在陈州的百姓看来,这可不是幸事。大量的土地被征用,种不了粮食,只能种茶树,摘茶期间各家的劳动力都不得不去采茶,从茶叶的采摘到制好,最后封装送往长安,过程可不谓不复杂,劳民又费时。

      每年上贡的茶都有定数,挑出最好的茶叶,蒸之,捣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制好了,可筛走的劣茶、运输途中的耗费,都是不小的损失。总言之,卖茶的收入对于陈州百姓来说,微乎其微,唯有茶商尚且能活。

      直到吕东上任陈州,对陈州的惨状不忍像之前的刺史不闻不问,下定决心要改造陈州这病态之风好让贫苦的陈州百姓得以生活下去。凭借容飞鹏的权势让长安城对都匀茶需求大幅减少,又狐假虎威请旨镇压陈州茶商,寻善农事之人,助陈州农事恢复。这才让山穷水恶的陈州有了崭新的面貌,陈州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此刻,采茶的人都背着茶篓有序齐整地往某个方向前进,可那却不是以往采茶常去的地方。那个方向,是矿山!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衣服,像训练有素的暗卫,可他们分明又拿着茶娄,容二隐约还能认出几个模糊的身影。

      不好,世子有危险!!

      容二拔腿就往天宇客栈的方向跑,难怪世子不让他跟着,是一早就发现吕大人不对劲,现在细细想来,确实如此,早就听闻吕大人对妹妹的遗子爱护有加,可世子遇袭那晚,刺史府毫无动静,就像是在纵容一样,之后世子屡次提出要去乌山上看看乌金矿的分布,好着手布置,可吕大人一直推脱。世子明明是清楚乌金矿的分布和采集情况的,却还是询问吕大人,只怕也是试探之一。

      世子之前吩咐过,若是遇到异常,先去天宇客栈找当家的,不要盲目冲动,反倒坏事。

      轻巧如燕的身影穿梭在雾蒙蒙的长街,为宁静的潼阳县带来了一丝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潼阳是大夏的边关所在之地,也是陈州刺史府所在的地方。乌山就是大夏和东夷的分界处,乌山却是归属大夏的。本是一座荒山,东夷虽想一争,可到底大夏更为强盛,乌山最终还是成为了大夏的保护神。

      容隽一行人走了约有一两个时辰,随行的侍卫们依然井然有序,不见疲惫,可秦飞受不了了。一瘸一拐的加速,疾走到吕东旁边。

      “咳咳,吕大人,这走了有小半天了,太阳也出来了,你看,要不咱们停下休整一番?”救命,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秦飞,当朝宰相的嫡亲大孙子,从小就横着走,一直锦衣玉食,就是来陈州,那马车也是精致奢华,应有尽有,哪像今天,连着走了这么久还不带歇气的。

      本来看伤患容霁兰没喊停,他也不好意思喊,只得面目狰狞咬着牙走,还想指望同样气喘吁吁的朱耀阳,结果也死活不喊,不知道这死脑筋犟得像头驴一样,文人风骨有那么重要么?

      吕东停下,和老管家相视一眼,微不可擦地点了点头,就是这里了。

      “秦公子说的有理,传令下去,就地休整,半柱香后启程。”随后吩咐人把香点上立在一边。

      秦飞一听,整个人都想摊在地上,好歹没抛下秦家礼仪,只是那回去的动作怎么看,都喜过头了。一股脑的软在端坐在垫子上的朱启星身上。朱启星嫌弃的慌,到底是看在捧炉的份上,没踹开秦飞。

      随从们也把工具放下,只拿着武器或坐或站,算是休息。

      周岩扶着容隽坐下,二人靠的很近,周岩打开水壶递给容隽,自己却舔了舔干涩的嘴角。

      容隽接过,一边喝一边环顾四周,他们停下的位置不算好,过路有些窄,上山的路又陡又急,下山的路被采矿的工具占得满满当当,左侧又是陡峭的山坡,这一但被偷袭,那就是四面楚歌,难以逃生啊。

      容隽没喝完,留了大半递给周岩,却在周岩的右手拍了拍。

      显然,周岩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将容隽护的更紧了。

      “别怕,我会保你周全的。”

      容隽眼一白,他怕个鬼。他有轻功,可以飞走。

  • 作者有话要说:  《茶经》——唐陆羽《西江月》——李大雁《送陆鸿渐山人采茶回》唐皇甫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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