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爵》余有长青

2、第 2 章

　　正武三十二年，冬，皇帝帝幽病逝，年仅十三的太子帝毅登位，改国号永熙。因根基不稳，新帝拜请镇国公容飞鹏、大将军周鸿鹄、丞相秦隶、阁老朱清共同担任监国大史，辅佐大夏。同年，容隽回府，虚岁八岁，乃镇国府嫡长子，封世子爵位。周鸿鹄之子周岩虚岁七岁新帝欲同赐世子爵位，周鸿鹄拒绝，新帝作罢。

　　永熙五年夏，大夏陈州边境多发事端，一是地动山火，二是东蛮来战。不惑之年的镇国公领兵出战，苦战半年，逼退东蛮。同年秋，徐州刺史宋源上任，年仅二十八。徐州和湖广俩州肥土水沃，地势一片平整、绵延，乃是大夏粮仓之地，同是中土之地，军事要塞。

　　刺史府坐落于东罗街，背靠阴山，东临碣河。十月初，刺史府前多了许多布衣之人，笑容满面，弯腰勾背，手中捧着请帖争前恐后地往前涌。宋源的管家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阵仗吓住了，心里惊讶道：“大人可真是神机妙算。”

　　“大人，我家老爷有请！还请赏脸，好酒佳肴，美人财宝。”

　　“你胡说，你们家老爷最抠门了，大人，还请来我们家，白玉石台，高阁朱楼，山珍海味，那才配得上大人的风貌！”

　　这热热闹闹如同早市一般的景象引来了众多路人，提着篮子牵着孩子的妇女，挑担卖货的农户、散工，不约而同地停下津津有味地看热闹。

　　挑着货担身上衣物发灰发白有着五六个补丁的男人抓出一把瓜子递给旁边长青衫小郎君和小孩，问道：“你们说，这刺史大人都来了一月有余，咋就能憋着不出门？”

　　长青衫小郎君拿出一副画着山水画的扇子一边摇到，一边给人解释：“流水的刺史，铁打的富商。这些人呀以前就掌仗着自己家财万贯拿捏刺史，新来的刺史大人估计是早就打听清楚了，才出此奇策。不愧是长安书院出来的翰林学士。”

　　挑货的男人惊讶道：“啊，这位大人想必也是学富五车，深谙官场之道 。”

　　薛松微微一笑，收起扇子，“大人不敢当，叫我薛秀才就是。”

　　挑货的男人更加崇拜，一边挑起货担一边提高嗓门，“原来是秀才老爷，真是不得了，看来我得多卖些玩意儿，好让我家大朗也中个秀才。”薛松脸一阵子青一阵子白，这乡下野夫！

　　“诶，你这挑夫，不多送我些瓜子？”妇人牵着娃娃笑骂道。

　　男人摆手，一摇一晃地离开，一边吆喝一边朝早市走去。

　　管家和蔼地一笑，挥挥手，众人立马安静下来，“劳请各位替我家大人谢过各位家主好意，我家大人说今晚朱雀台，请各位家主赏脸一见。”说完，管家就招手，两个高大威猛的家丁上前凶恶地盯着这些妄图闯进去的人，又合力把门关上。众人瞬间脸色一变，“呸，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我下注，不出三月，这刺史大人就得灰溜溜地离开，跑回长安城。”三人就在门后，朱红色的木门并没有阻挡那些闲言碎语，管家依旧和善地笑着，他待会儿，可要告诉大人，这些玩意儿可比不上长安城里的那些人，连提鞋都不配。

　　书房，宋源坐在椅子上默看着信，茶热气都散完了，也见了地。书房仅有一桌，几个坡脚的椅子，后背的书架也是掉漆落皮。看完宋源就起身用油灯火星点燃，捻手里，掀开香炉，直到成了灰烬才盖上。

　　“大人，奴进来添茶水。”管家说。

　　“嗯，进来。”

　　管家闻到残留的味道，一边小心地添茶，“大人，是圣上来信了吗？”

　　宋源捧着茶，点头，“事情办得怎样？”

　　“大人放心，都知道了，徐州三十位有头有脸地商人都送了帖子来，没有少，今日人也多，消息也传播出去了，不过，奴看见一位穿着秀才才能穿青衫的郎君，已经派人去打听了。”

　　“嗯，长安那边催我们快些 。容飞鹏这一等狼子野心的东西，虎视眈眈，暗中勾结，朝中党羽之争如火如荼，本官也是得了圣上帮助才离开，现在圣上催我等，今夜，务必成事！”

　　永熙五年秋，十月十五，新上任刺史宋源宴请徐州各大有权势的商人，而后刺史突然从二楼跌落，幸小伤，刺史大怒，直呼：“大胆，朗朗乾坤，竟敢谋害朝廷命官。”随后，刺史府兵闻讯赶来，捉拿一干人等，并派遣人手帮助各大行铺正常运行。徐州仍然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并不受此事影响。倒是有点薄产的小商小贩风声鹤唳，不敢出门，观望事态。三日后，这些人都被释放，徐州，又恢复了那个从前的徐州。不久后，宋源遭到容飞鹏一派弹劾，贬谪至山穷水恶的青州东来县做一县之丞，贬谪途中还遇到了被人陷害逃难至此的薛松，宋源欣然邀请，共赴青州东来县。

　　永熙十年三月。边关乱事，西凉铁骑发难，攻下幽州五郡，事态紧急，兵马大将军周鸿鹄请旨同小儿周岩出征杀敌，帝毅体谅，下旨让镇国公容飞鹏一同前往。在此期间，皇帝重新重用宋源，复其官职，召回长安。容飞鹏一派阻拦无效后，只能祈祷镇国公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长安城，泰康坊，镇国公府青游园书房。

　　“世子爷，您得想想办法，这，皇帝不知恩图报，还反倒明里暗里贬了不少老爷的人。”镇国公的心腹兼管家急得大汗淋漓，眼睛不断在宣纸和容隽身上飘来飘去。

　　容隽提笔写字，今日穿着天蓝紧袖衣，倒不用挽袖，不紧不慢地说：“李伯伯，你急什么，不是还有董侍郎他们吗？我一个有名无实的世子爷，能做得了什么？”

　　“世子爷！老爷遭那周鸿鹄算计在外杀敌，可不能让老爷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被那些杂碎给毁了！”

　　容隽停笔，放下狼毫，虽不过十五有余，可气质上佳，身材挺直，容貌也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美男，面若白玉，五官清俊，未曾束冠，玉簪固发。容隽似笑非笑，“李伯伯，这杂碎可是这大夏堂堂正正的主人，这话还是小声些好。”

　　“奴，失礼，可，现在国公的势力一直被削减，那秦隶老贼也从中捡漏，更别说皇党周鸿鹄那一派和阁老朱清。”

　　容隽思考片刻，将长安城在脑中分析，丞相秦隶中间，周鸿鹄远在疆场。皇帝武有周鸿鹄，文有宋源，还有薛松那条疯狗，父亲党羽最多，可为了保兵权不得已离开长安，没了镇国公，这群人能在夹击中生存到现在也是本事。

　　“让人劫杀宋源，嫁祸给秦隶。”

　　管家一拍脑门，对呀，长安城从内攻不破，那就从外斩了皇帝一只手，再拉下秦隶这个老狐狸，不信皇帝一派不乱，至少能给国公争取些时间，捷报连连传来 ，想必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