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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欢(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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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李夕落一如既往的跟着李清和一块儿早起了。
昨夜的雨绵绵的下了一夜,到今天早上的时候已经停了,校园地上积了一块儿一块儿的小水洼,小虫子蹬过水洼,钻进小叶丛里,留了一圈圈跳动的涟漪。
新长的绿被雨水润过更显新亮,一团一簇,抓着人的眼睛,空气中微微带着泥土的腥气,风一吹,隐约透过露珠的清凉。
往一号楼的路上,有一两株待绽的红月季,小小的一团花骨朵羞怯的裹着,清晨气温不高,更显娇嫩。
俩人一路踩着小水洼去了1号楼。
这天李夕落发现赵鑫陈竞越他们几个竟然没去训练。陈竞越说他们从这周开始,文化课照常,早上和晚上训练。这不,下了课李夕落旁就围了好几个人。
“唉,你……昨天跟六班那个为啥打架啊?”
“我还听说有六班的帮你?”
“我们俩看见的。”赵鑫说。
“得亏没被老师发现,前两天文科班有几个打架,现在还在家呢。”
“不是,六班另一个是谁啊?听说打人还挺那啥的。”孙铭问。
“我听咱班人说好像叫李清和?唉,哥你说话啊?”陈亚楠从地上捡了个纸团空投进垃圾桶。
“嗯,没什么事儿少问。”李夕落“刺啦”一声撕烂了一张练习册。
“哦!跟你住同一宿舍那个啊!”
“是啊——”李夕落被一群人围着有点儿烦。
“哎?我那天打那人呢?就叫那什么……”
“靠!你不知道人叫什么啊?那是怎么打起来的?”陈竞越冲着李夕落惊叹。
“啧,我忘了。”
“顾一唯。学习还挺好,在他们班一把手的数,比习秋学习还好。”赵鑫说。
“我今早上看见他了,看着没什么毛病,身上看不出来,脸上倒是青了一块儿。”
“妈的,活该。”李夕落忿忿,“没事儿瞎几吧说什么说。”
“你们几个说个嗨说!快上课了都!都坐自己座位上!”袁企一进教室就一通吼,看见自己班学生这个样子就来气,嘴上都起了泡,下课喝茶喝的勤快。
要问什么最烦。
对于李夕落来说,莫过于早上两节连排数学了。
袁企又发飙了。
“你们考的什么玩意儿!啊?闭着眼睛瞎写都比你们考的高!高不高,低不就,平时练的都让狗写了?!来,看题!”
袁企清了清嗓子,觉得还是难受就又喝了口茶,“选择哪题用讲?”
还没等人吭声儿呢,他就又说:“前五题不讲。”
有人颤颤巍巍地举手说讲第六题,好了,这下彻底把袁大帅的忍耐按钮给摁爆了,“什么玩意儿!哪一题?第六题?第六题!谁说的?站起来!”袁企扫了一圈也没人敢吭声,“行,下一题。”
“这题选什么?”
这次周测考完没发答案,袁企就是要磨磨学生们对答案的依赖性。
八班几位算的来的学霸意见一致相同,选B。中间几位各不相同,其余的小喽啰见势当然选B。
“选什么?”袁企再次问。
“选B。”学霸笃定。
“选B!”
“肯定选B!”有人敷应。
“B!”
“不是B我把这卷子吃了!”几位学霸放出答案,陈竞越更加笃定,晃着脑袋得意上天。
有其他不同答案的学生面无表情的等答案。
李夕落一脸惊奇,没想到上个数学课还能这样,啧,袁企牛逼,这下还真没人瞌睡了。
袁企冷笑,“选B对不对?”
下面一片应和,“对!”
“对个嗨!长不长脑子啊?这题能选B!?豆腐都有脑你们没有!这题选D!他m……”袁企摔了书,硬生生把后面的字给忍住了。
下面一阵憋笑。
八班坑坑巴巴的讲了两节课周测卷子,袁企又笑又骂,最后发了答案,郑重的说:“今天这次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也是给我一个教训。大家都没有做到最好。作为你们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没有纠正你们的习惯和心理是我的失职,在这里给大家道歉。再者,以前答案都是放你们手里的,都这么大了,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不是说你们平时写作业抄答案,我是说,”袁企推了推眼镜,“不要把答案当做你们最后的退路,高考没有答案给你做心理的安慰,答案也不是给你们看的,除非你想下年再来。”
“不管是写作业还是写卷子,都要定时定量,把答案拿开,即使你会写。每一题的步骤都是给你们的历练,就像你们高考一样,每一届学生学的都是相同的内容,但是每一届考生都是不同的试题。大差小别,各中细微,个人所得。不仔细体验,怎么高考!没有天赋,只有当你足够熟练,足够有能力把每一道题写好,你的高考才是你的高考。”
一番话下来,八班寂静无声。
沉了好久,李夕落劲力的掌声响起,一开始显得稀零落寞,最后带动全班,连成一片,掌声热烈,经久不断,震满整个班级。
此刻,不关出身,不关天赋,不关起点,不关重点还是普通,这一刻,昂扬向上的心没人能阻挡。
这几天,八班的劲儿正个1号楼的五楼都能感受到。袁企桌前围了好几个人,桌上堆了半个桌子的水果茶叶。有自班崽子捧上来的,也有办公室老师给的,总之,袁企的桌子最引人注目。
早自习下课,李夕落抱着一摞合订卷子往办公室走。
没办法,袁帅逮着个数学不好的跑腿儿。
路过六班门口,六班正在宣誓。十来岁的少年少女总是格外有精气神儿,反正李夕落看六班人是这样的。
第二个窗口。
他的清和。
灰色校服外套拉链拉到最标准的位置,白色短袖内衬的衣领抚的整齐规范,紧握右拳,放于头侧,神情肃穆坚定。
李夕落放轻脚步,离窗户远了一点,安静的过了六班教室。想起什么,他又轻笑,刚才就算他贴着窗户走,估计李清和都不会发现,他的男朋友笨的可爱,也认真到执拗。
他轻轻在心里和李清和一起念他们班的誓词:
十二载/扬风沐雨,披荆斩棘。
六十年/饮甘啖饴,安卧泰峰。
需/藐昆仑,笑太行,
谈笑/磨剑试锋/斩良鳌;
需/忍锥骨,耐苦读,
坦然/破浪雄风。
看七月,我定踏月摘桂!
看七月,我定踏月摘桂!
看七月,我定踏月摘桂!
少年的誓言在整个走廊回荡,这是一群少年的雄心和魄力,整肃坚定,昂扬响亮,迎着朝阳,沐着夏风,趟过许多年的悸动。
经过上一次李清和帮他们级霸打架,陈竞越赵鑫和王浩川几个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对李清和不怎么亲近,但是明显不排外了。走廊上遇见了,会打个招呼,偶尔说两句话,抢饭排队时也会照应一下李清和。王浩川把李清和也拉他们群了,连哄带骗的,搞定了星期天作业,这下这几个人更是把李清和当自己人了,有时候他们宿舍晚上点外卖还会给李夕落和李清和留点儿。
李夕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李清和倒是有点儿激动了。晚上俩人在宿舍坐一张床上写卷子,李清和“啪”的合上笔盖,“他,他们怎么对我这么好?”李清和小声问。
“屁嘞,那是对你有利可图!下次别让他们抄你作业!”
李清和装了装严肃,说:“不是,是因为你,级霸。”
李夕落一听乐了,“哎哟喂,小和子你挺皮啊,这几天是不是跟他们几个学坏了啊?都学会说脏话了。”
“我哪有?”李清和一脸无辜。
“哟,看,多天真,多无辜,”李夕落下床一迈腿跨坐在李清和身后,凑近他的耳朵说:“看的我都……了。”说完还朝李清和耳后吹了口气。
李清和推了推他,“你怎么成天说这些……”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红着耳朵不说话了。
“说哪些?荤话,脏话?我还有更脏的呢,你要不要听?”
说着他紧紧抱着李清和,单手抓着李清和的两个手腕,一手扣住李清和不停晃动的头,“我想……”他低低的笑了声,“……你。”
喑哑缱绻的声音钻进李清和的耳朵,李清和臊的直躲,最后被李夕落紧紧收进怀里,“不说了不说了,脸皮怎么这么薄,嗯?”李夕落笑的直颤,胸膛的震动抵着李清和的背传向李清和的心脏。李夕落的心跳越来越快,震得李清和乱了神。
“清和……”李夕落的声音哑的不像话,似是呢喃又像轻唤。耳后湿润的触感激的李清和一哆嗦。
李夕落在李清和耳后轻吻流连,吻一吻小巧的耳尖,又把那烧红的耳垂含进嘴里轻啜,李清和一惊,险些喊了出来。李夕落放出那羞怯的耳垂,轻轻捏了捏,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么敏感啊……”
李清和臊的难耐,要去捂李夕落的嘴,刚转过头,就被李夕落吻上了嘴角,压上那片此时才微微泛些粉的唇。李夕落轻啄浅吻,用舌尖描摹李清和的嘴唇,最后顺着唇缝,舔舐试探。
他们接过吻,但都是浅浅的吻一下,可能都算不上吻,可依然让对方心里一颤。李清和想起第一次那个莽撞又急切的吻,心里羞愧又有些害怕,紧紧的咬着嘴唇。
李夕落吻上他的眼角,“别怕,是我,别怕……乖。”
他紧紧的搂着李清和,心爱的吻都献给他,眼角,鼻尖,额头,脸颊,耳朵,嘴唇,手指轻轻挑开,“别怕,是我。”他轻轻咬了一下李清和的嘴唇,“清和,喊我的名字,听话。”
李清和被他搂在怀里,轻轻的喊着李夕落。
李清和咬着牙流下眼泪。
“清和,喊我。”
“李……李夕落,啊……”他紧紧的咬着嘴唇。
李夕落吻了吻他,“乖。”
“落哥……”
“嗯,我在。”
“……夕落”
李夕落心头一震,顿了顿。
“田……岑”李清和咬着李夕落的肩膀,喊了另一个名字。
“你……你叫我什么?”
眼尾很红,黑暗下,李夕落只能透过窗帘的月光下看到李清和蓄满水汽的眼睛,他动作顿了顿,不可置信的问李清和。
“岑……田岑,岑哥……”
李清和呜咽不清但足够李夕落发疯。
他疯狂的吻着李清和,眼泪从他眼角滑落。牙齿相磕,坚硬中又是柔软和信赖。
﹉﹉﹉
窗外的星不语,沉默着感受烈日的余温。
他们俩躺在了406的另一张床上,做贼心虚的没敢正视另一边的。李夕落收拾好床上的,借着月光看到小桌子被蹬在了地上,几张试卷凌乱的铺在一旁,李夕落伸手去够,李清和往被子底下钻了钻。
李夕落轻笑。
他钻进被窝,寻着李清和的耳垂捏了捏,“再叫一声我听听。”
李清和红着脸咬他的手指。
“乖,再叫一声。”
李清和无奈,“田岑。”
“嗯。”
“田岑。”
“嗯。”
“岑哥?”
李夕落笑了声,吻吻李清和,“嗯。”
两个少年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喜欢,
祝观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