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未果》顾念白

1、步入婚姻殿堂

　　2000年4月30日傍晚，A市近郊，一个农村院落里，门前彩灯高挂，院子里四处贴满大红的喜字，连厕所的门上也不例外。这个院子本来就不大，现在院子中央搭起一个大大的棚，更显得局促了。棚子边上是用泥垒的两个灶台，灶台上支着两口大铁锅，锅下火焰正旺，火苗不停地舔着锅沿。锅内水花翻滚，旁边一个赤膊的大师傅正在临时搭起的面案上用力揉着一大块面团，然后双臂用力抻开，对折后再抻开，几番之后，一大把细细的面条柔顺地垂在大师傅双手间，他顺势将面往铁锅中一放，锅内迅速升腾起白色泡沫。面条只在锅里打一个滚，便被守在一旁的一位妇女用硕大的笊篱捞出，盛在旁边放有清水的盆里。周围的人此刻一拥而上，动筷从盆中夹一筷子面条，又从大盆里舀一勺卤，这才满意地坐回棚子里大圆桌边就着桌上几道凉菜哧溜哧溜吃起来。
　　这是这里农村一场喜宴前一天，附近邻居以及亲友都是要来祝贺帮忙的。与院子里热闹相比此时屋里却格外的安静，田吉平，也就是明天的新娘正收拾着她的嫁妆，旁边还有她的好友方可茹，吉平妈妈则坐在炕沿边上拿着一条红裤带往里塞着硬币，临了又塞了两张红色毛爷爷，才用别针配五彩绸子别好，她低声唤了一声“平平"，而后似乎有些哽咽，清了一下嗓子才又说道：“这条红裤带明天一定要系着啊，听见没有，腰缠万贯，以后的日子才不会太苦。""妈，知道了，放心吧！"一个放心吧，似乎又搅起吉平妈妈的伤心事，他眉头微蹙，眼轻轻瞥一眼吉平，叹了口气“他那样的家庭，让我怎么放心得下，以后有你受的"听到这，我连忙上前拉了下吉平妈妈的手，"姨，明天就是平平大喜的日子了，而且平平和毛毛两个人都有正式工作，就算不靠老人，也一定能过得很好。"吉平妈妈把裤带放在枕边，又抬眼望了一眼吉平，"希望吧"。说完就头也不回去院子里和吉平爸一起招呼亲朋好友了。
　　吉平是我的闺蜜，我们从小学到初中都在一个班里。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分别大他六岁和四岁。她上初中时，两个哥哥已经到了婚配年龄，她爸爸告诉她，如果考不上中专就出去打工吧，家里没钱供她自费上学，那会许多学校是可以交一定数额钱，上委培的。为了跳出农户，不再去地里劳作，她上学时十分用功，考上我们当地一所中专，四年后毕业分配到一个偏远乡政府。到乡政府不久，她的婆婆（乡政府旁边中学一位老师）就看上这个活泼善良的女孩，硬是托人介绍和她儿子相亲。别说，她儿子毛毛长得倒也十分周正，1米78的个子，瘦削的身材，白净的脸，虽然只是个工人，但文质彬彬，十分耐看。吉平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对他自是十分中意，相处也十分顺利。吉平妈妈却十二分反对，因为毛毛家庭是重组家庭，他妈妈与他亲爸离婚后带着当时只有三岁的他嫁给继父，婚后又生了一个弟弟。尽管吉平妈妈不愿意，但拗不过女儿，无奈只好答应了这门婚事。
　　晚上，方可茹回到家中时，家里人都已吃过晚饭，此时正在堂屋看电视。这是一个四间正房的小院落，最东边一间是爸妈卧室，中间是客厅，客厅西边一间是弟弟卧室，最西边一间屋刚是冬天用的厨房。方可茹和妹妹刚在小院东屋住，妹妹小她四岁，此时正在上护理学校，平时住校，所以东屋只有她一个人。妈妈见女儿回来，抬头问道："吃饭了吧！"可茹点点头。妈妈紧接着叉说道：“今天人多了吧，看看你同学都一个个结婚了，你也不小了……"可茹有些不耐烦道：“哎呀，知道了，我先睡了"，说罢逃也似的从堂屋出来，躲进自己不大的小屋里。屋子不大，一横一竖两支床已经塞满。可茹躺在床上，正面对着窗户，虽说拉着窗帘，但今晚月色皎洁，窗帘也透过缕缕清光，可茹望着月光，久久不能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