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血与酒》神玖

6、血与酒的灾难

　　当你的眼睛凝望着他人的时候，总是会冒出一些古怪的想法。

　　比如，当斯科皮深邃的紫眸凝视着电视屏幕上那个为所欲为丝毫不顾及任何人想法的西德混血时，他情不自禁地追随着他的视线，然后感慨。
　　昆尼希大概就是他一直想要成为的人。

　　摒弃一切之后，没有束缚，无所顾忌。

　　他沉默地坐在更衣室的角落沉思着，面对卡卡握住他的手腕，叫他快去洗澡时，他摇了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更衣室好像骤然喧闹了几次，但是他不太记得，只记得带着汗味的球衣突然被蒙在了他的头上。
　　斯科皮一愣，抬手将球衣从自己头上扯了下来。

　　更衣室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唯独金眸的小将站在他面前，手臂撑在膝盖上弯下身勾着唇角打量他。

　　斯科皮皱眉，下意识地手指用力，打算将手中他的球衣摔回给他。

　　昆尼希却抬起手，手指撑在他身后的柜门上，近乎强势而霸道地吻上他的唇。
　　他身上是怎样都无法忽略的，浓烈的雄性的气味。热烈的像是一杯到达脾脏的烈酒，化为了火焰熊熊燃烧。

　　修长的手指在早已经凌乱的红发之间穿梭，用力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向自己。
　　昆尼希睁开一双金眸，打量着他不断颤动的睫羽，狭长的金眸中快速掠过一丝浓重的笑意。他能够嗅到他身上尚未清洗的血腥味道，或许那对于普通人还说微乎其微甚至无法察觉，但对于昆尼希来说却浓烈地要命，让他快要窒息。

　　这双薄唇软得可口，他轻而易举地咬着他的唇，让舌轻快地钻进他的口中，扮演掠·夺者的角色，将每一丝津液和氧气都剥夺殆尽。
　　他也乐于看到他反抗，任由他用力咬破自己的唇，让血锈味在两人口中蔓延。

　　昆尼希并不退开，单手依旧撑在柜门上。勾着唇角，拇指在唇上轻拭一下，他看着手上的血痕，暗金的眼眸看起来格外地漫不经心，他探出舌，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斯科皮皱着眉，语气不善：“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吗？”
　　他的话本该非常有威慑力，此刻胸膛却上下起伏喘息着，可能是因为失血稍有些苍白的脸颊上却是一层薄红，眼角更是让人难以自拔的一抹艳红，连浅色的泪痣都在仿佛在灯光下烨烨生辉。

　　昆尼希垂着头看着他片刻，严肃地回答道：“不好玩。”

　　他看着斯科皮稍缓的眉，补充道：“说实话，我很有挫败感。因为如果你在玩勾·引我这种游戏的话...”他耸耸肩，唇角的笑意甚至带上了几分自嘲：
　　“你赢了。”

　　他没有理会斯科皮伴随着僵硬和气愤的神色，抬手抓住了他的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拉着他的手探到自己的身·下。

　　北爱尔兰人脸上的错愕和羞耻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是他很快就收敛了笑容，放开自己的手，从柜子里自己的背包底层摸出了早已经皱巴巴的烟盒和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的火机，从近乎没有动过的烟盒中取出一根同样皱巴巴受潮的香烟。火机试了两下没有点燃火花，他也就干脆放弃，只将烟叼在口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坐在了斯科皮身边。

　　斯科皮仍然皱着眉：“你经常抽烟吗？”

　　昆尼希摇了摇头，将未点燃的香烟取下夹在两指之间：“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只烟。”
　　他侧过头朝着他笑了笑，只是眸中却没有笑意：“想家的时候才会。”
　　他很少怀念那个冷酷无情的地方，却不知道为什么再次想起凯尔莫罕的风雪，怀念他策马越过威伦的沼泽，从告示板上取下委托，拎着怪物血淋淋的头颅悠闲地从惊慌失措的、不停地咒骂着他的人群中穿过。

　　如果点燃了火，可能他会显得更加狼狈一点。

　　斯科皮不解：“你家不就在这里吗？”

　　昆尼希摇了摇头，却并不回答他的话，而是转移了话题：“知道吗？我只对你说过一句谎话。”

　　“是吗？”
　　斯科皮倒是觉得他每一句说的都像是假话。

　　“‘我不是gay’。”
　　他随手将香烟重新塞回烟盒之中，扔回背包。

　　斯科皮瞪大眼眸。

　　昆尼希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这句话是真的。我真的不是，但是这和我想上·你不冲突。我唯一说过的谎话是那句，‘你就像洋娃娃一样漂亮’，我骗了你，你比它们漂亮多了。”

　　斯科皮冷笑：“你用这句话骗过了几个姑娘爬上你的床？十个？”

　　昆尼希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相信我，宝贝，你身上的味道浓烈到足以抹去我床上的所有其它味道。”

　　那双紫眸中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危险，其中的潜藏的黑暗就像是潜伏在甜蜜的暧昧中的巨兽。斯科皮挣开他的手臂，反手揪住他的衣领：“听着，kid，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是如果你在打我的注意，我只能先劝你一句最好在惹恼我之前快滚。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些姑娘！”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西德小将温柔且痴迷地抚摸着脸颊打断：“不，你当然不是。你是这世上最大的谜团。”
　　对于没有感情的猎魔人来说，或许这一句话是他能想出的最浪漫的情话了。

　　他始于好奇。
　　他死于好奇。

　　“我看的到。”
　　他低沉的嗓音中笑意浓重：“你脚下的皮球，是你与死神搏斗的武器，你不畏惧血液与疼痛，因为这些和死亡比起来都不值一提。我闻得到，因为畏惧死亡而鲜活的生命的味道。”

　　他丧失这些太久了。
　　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那是一种怎样的颜色和味道了，在他眼中，人唯独畏惧死亡拼命活着时，才算是真正地活着。
　　而更多的时候，太过平淡的生活让所有人看起来都像是行尸走肉。

　　斯科皮一愣，他确信自己从未像昆尼希提起过这些：“你究竟是什么人？”

　　昆尼希哑然失笑：“在死亡挥舞着镰刀降临前，想要邀请你共舞一首的人。”

　　斯科皮无言地注视着那双璀璨的金眸良久，揪着他的衣领，用力吻上那双不讨喜的薄唇。
　　“我会抢下那把镰刀。”

　　“是啊。”
　　昆尼希金眸半眯起，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金眸中却没有半分笑意，无比认真地注视着他眼瞳中唯独的一人：“成千上万次。”

　　他不需要他破除什么诅咒。
　　当他站在场上的时候，昆尼希。就知道，他会拯救他自己无数次。他会拼尽全力，争分夺秒。他不需要任何人，唯独他自己。
　　直到某一天，无可奈何却面带微笑地赢来无法逃避的死亡。在成千上万次之后，遥远的将来。

　　斯科皮并不需要他的同情与怜悯。
　　而他，可怜的皇马小将现在却需要他的同情了。

　　修长有力的手臂抚摸上他强劲有力的腰肢，昆尼希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拜托你，漂亮哥哥，能帮我解决那个被你惹火哭个不停的器官吗？”

　　他并不爱他。
　　因为他从变异以来就始终是所有人口中没有感情的怪物。

　　但他可以将他比作凯尔莫罕风雪之中的一片雪，轻柔地亲吻他的指尖，顺着凌冽的寒风向下飘落，吻过他的脸颊，在他脸上划下一道血痕。

　　可血与酒。
　　同样卑劣。
　　他们永远不会施予对方同情。
　　唯独相邀在烈火中燃烧消散，在寒冰下永远冻结，在罪与罚的世界终结之时相约共舞一曲。

　　真是一场无可救药的灾难。

　　算是另一种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