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欢效应》扬榭巷陌

3、感情

　　于骄皱了皱眉，江扬看着面前这个笑得特别动人的男生，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哥看，想来那声怪异的部长大人叫的是于骄？他哥什么时候认识这么骚气的朋友了，他怎么不知道！想到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不爽，而且这个男生对他哥笑的特别温柔特别不怀好意搞得下一秒他哥就变成别人的了一样。

　　“你怎么在这？”于骄冷漠地回答了蒋暮。好家伙，蒋暮一热脸就像贴在冷板凳一样。江扬莫名兴奋。

　　“啊，我来商场买点吃的。”说着，还拎了拎那个看起来不大的袋子。透过塑料可以看见那是一些速食产品。于骄静静看着他，干净利落的短发并没有遮住眼睛，只是刚好到眉毛，眉毛下方的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一直散发着光，看的于骄内心有点松动，蒋暮似乎发现了于骄的目光，于是也看着于骄的眼睛。他被人发现后板着的脸挂上了一丝慌张，“额，我还有事，先走了，不要吃太多垃圾食品。”说完，连忙拉着江扬的手飞一般的逃离现场。

　　蒋暮愣住，他在关心我。微风不燥，阳光正好，他看着两个少年奔跑的背影，还扬起了白色的槐花瓣，慢慢的勾起了嘴角，眼里依旧闪烁着明灯似的光芒。

　　江扬一脸纳闷，无缘无故被拉着跑，不解道“哥，你跑啥啊。那个人是你朋友吗？”

　　“啊，同学，同学。”于骄拉着他的手松开，“到了，走快点，我朋友等我救场呢。”他神色自若地道，好像刚才那个落荒而逃的某人与他无关。江扬摇了摇头，跟上了于骄的脚步。

　　“老于！这边！”一位生的英气留着类似锅盖头但却格外帅气的男生站在琴行门前，那是穿着灰色外套的王瑟，正在向于骄招手。“哟，还带了人，还是个小帅哥啊。”

　　“别贫，我弟。你这什么情况，怎么那么多人围在那架琴上。”于骄拍拍他肩膀问道。

　　“害，就那个紫毛和他爸妈，订了我们的琴，然后验货来着，试了半天，然后说我们琴有问题，弹不出高档曲。”王瑟说完还往那边抬了抬下巴。

　　“懂了，带我弟去休息。你家乐师呢？”

　　“店里的乐师都去我妈开的音乐会了，叫我看店来着，我啥都不懂。她硬摁我在这，这不出事了找你了嘛。”

　　“.......”
　　于骄走到紫毛那伙人面前，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试了试音，又查看了钢丝弦，完好无缺。并没有他们所说的质量问题，琴键回弹刚好，踏板也没有问题，所以就是找茬的意思了。

　　“你们的琴没有问题。”于骄看着眼前这位紫头发先生，身着紧身T恤搭配黑色破洞牛仔裤，脚上就差豆豆鞋了吧，于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

　　“什么没有问题！刚刚明明就没有声音出来，我妹妹说你这琴弹不出肖邦那种优美的琴声！”紫毛大声的说。嗓门大的江扬都听见了。

　　“......您，妹妹？肖邦？”于骄疑惑的笑了，你还真当你妹妹是当代钢琴艺术家吗。“您妹妹是要买的电子琴还是专业的钢琴？我们这可没有那种不用弹就有一整首曲子出来的钢琴。”

　　“我要给我妹最好的你懂吗！你又不会弹，神气什么，土鳖！”紫毛气急败坏道。

　　于骄鄙夷的看了一眼，“我摸过琴键的次数比你妹妹吃过的饭还多。”

　　他坐在钢琴面前，将葱白的手指放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悦耳的音符从指尖渗出，周围围观的人们都安静的听着，紫毛的炸起来的头发都焉了。
　　江扬听着这个熟悉的曲调，是肖邦的《夜曲》，他惊呆了，他哥还会弹钢琴？！

　　江扬拍了拍旁边一脸放心的王瑟，“我哥还会弹钢琴？？？”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你哥会的东西可多了去了。”说着王瑟还得意的笑了笑。

　　一曲弹完，紫毛彻底没话说，灰溜溜的跑去前台付了钱就带着那对老夫妻
　　跑了。众人都为于骄鼓掌，他在如雷的热烈掌声中鞠躬，脸上带着少有的微笑，但并不让人感到亲切，而是多了一些清冷的疏离感。

　　江扬也站起来为他哥大声地打call，惹得好多小女生上来要那个弹钢琴帅哥的微信，于骄一概置之不理，女人都是麻烦的生物，能避则避吧。

　　于骄抬腿走到王瑟面前，嘴唇轻启，“搞定了，请我们吃饭去。”

　　“你就不能回应一下广大美女们吗。真的是。”王瑟愤愤不平道，真是恨铁不成钢。

　　江扬笑嘻嘻的凑到于骄跟前：“哥！你弹钢琴好帅啊！”

　　“是吗，我觉得我不弹的时候也很帅。”于骄说着还面无表情地往商场的镜子比了个耶，笑的他们两个直不起腰来。

　　晚饭过后，于骄告别王瑟，带着江扬回到家里，江母开始絮絮叨叨说着江扬为什么那么迟回来，吃了什么之类的，还不忘带着责怪的意味看两眼于骄，于骄不想管，跟母亲打了个人招呼，便走进自己房间准备洗澡。

　　于骄刚刚脱下上衣，江扬便走进了他房间，于骄一脸懵逼看着他，问道：“你进来干什么？”江扬看着于骄白净的上身，几块健硕地刚刚好的肌肉组成他的腹肌，旁边的鲨鱼肌优美地绕在腰旁，再往下看就是人鱼线了，他哥身材真好，看的江扬心神不安。

　　“喂，你什么眼神啊！”江扬好像没有听见于骄说话般，迈着长腿走近于骄，用手一把将于骄推在懒人沙发，于骄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击，便躺倒在了沙发上，江扬欺身上前，膝盖还架在于骄的两条腿之间，江扬白皙而骨节分明的手附上那光滑的肌肤，看着于骄不知所措的神情，他感觉自己要疯了，他在干什么，这是他哥啊。

　　于骄不知道江扬发什么风，他手为什么要摸自己，摸得他很痒。于骄伸手推开不正常的江扬，江扬向后倒，双手撑住，坐在了地板上。

　　“你在干什么，不要乱摸啊。”于骄脸上带着不解问着江扬，江扬脸色变了变，像是回过神来，他责备自己，刚刚到底在干什么！他抬头看向沙发上的于骄，讪讪一笑：“没没什么！不就是看你身材好嘛！啧啧啧，这手感！”说完他就赶紧欺身窜进了房内的淋浴室。于骄还想说什么，但听见了里面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便也作罢。于骄心想，可能这小子没见过那么好的身材？

　　淋浴室内，江扬看着镜子里满眼通红的自己，还有身下不可忽略的反应，心中万般滋味，他怎么可以对他哥……

　　蒋暮拎着手里的塑料袋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家里，他坐在沙发前，呆呆地看着前方那个大大的液晶电视。厚厚的窗帘盖着那扇落地窗，屋内的环境，昏暗无比。他百无聊赖地窝沙发想着，自从他离开家一年后，已经好久没有听见别人关心他的食物了。于骄那不经意的一句话，刚好戳进蒋暮的心尖，看似平淡无奇，实则重如千斤。他直觉告诉他于骄是一个很好的人吧，他起身拿着塑料袋里的速食产品去微波炉热了热，静静地坐在饭桌上，一口一口的嚼着，味道跟嚼蜡似的 ，发白的灯光照着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饭桌上，身影有些孤寂。

　　一年前--游海市--蒋家

　　蒋建华吹胡子瞪眼地拍桌道：“那兔崽子怎么跑那么远！”佣人们紧张的看着将军，只有蒋夫人在一旁帮他顺着气，心里责怪儿子不听安排，逃机飞到了新停市，蒋建华安排好的外国军事培训基地被放了鸽子，基地卖给蒋将军一个面子，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挤出来的学位，就这么被那个臭小子给逃了。蒋建华真是气的脑仁嗡嗡作响，这个儿子从小就不省心，处处跟他对着干。
　　但蒋夫人还是耐心地劝着：“既然小暮不愿，你就罢了吧，或许他并不想从军事，咱们家又是军阀世家，看多了军人的事迹，可能没兴趣自小便恼了，他性子拗些不也是像你吗，你大可顺着他一些，随他自己去吧。他才17，让他自己闯一闯，学点自己喜欢的，说不定吃瘪了就回来了呢。”
　　蒋建华听完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眼里带着一丝温柔，却又无奈，微微叹气道：“夫人，这孩子，唉。还是他姐听话。男孩子就是硬骨头，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蒋夫人微微一笑，眼角的皱纹并不深，保养的很好，“女孩子和男孩子怎么能一样呢，各有各的好。”她拍拍蒋建华的肩，继续说道：“咱们总不能叫女孩子去军队的吧。”

　　蒋建华点头道：“是啊，女孩子应该像公主一样的，不能糙养，蒋暮天天跟他姐一起玩，也不知道跟他姐学点好，性子不那么烈就好了。老孙，派人去看着他，别让他知道。”站在桌子另一边一位中年男性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新停市--三中。

　　蒋暮骑着电动车慢悠悠地开到学校，停好车后看见前面的于骄也在停车。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下身是黑色的运动长裤，修长的手指正拿着车锁准备锁车，整个人透露着干净的气息。蒋暮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于骄被吓了一跳，蒋暮噗的一声笑出来，“胆子那么小啊，于部长。”于骄脸黑的跟锅底一样，声音冷淡地说：“我和你很熟吗，不要随便碰我。”他蹲下锁好那辆白色小绵羊，起身就离开。蒋暮微微一愣，呆呆地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这个人真冷啊。

　　上课铃响，班主任走进教室，宣布有插班生进入本班，于骄坐在座位上安安静静看着自己的数学书，并没有抬眼看讲台，他并没有兴趣知道谁来，谁走，这一切都像是与他无关。
　　但有一道熟悉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我想要坐那。”于骄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讲台，这不是蒋暮吗，他怎么在这，而且他的手指正在指着我旁边的空座位。于骄淡淡地开口：“我不需要同桌。”班主任挠挠头，巡视了一眼教室，好像只有那一个空位了。班主任便对于骄温和道：“于骄，新同学刚来，而且好像是你们社团的吧，你们坐在一起平时交流工作也方便的。”于骄看着班主任拜托的眼神，正打算拒绝，蒋暮就已经快速地坐好在位置上了，班主任一看，都坐好了，她就赶紧转移话题，于骄不耐烦的转头看向蒋暮，入目却是一张玉树临风还在笑着的帅脸，刚想好怼人的嘴巴愣是没张开。蒋暮看着于骄嘴巴抿着，想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心里想，关键时刻还是刷脸比较实在。

　　于是他趁热打铁，这是个跟他熟络的好机会啊！

　　“于部长，以后多多关照哈！”

　　“谁跟你多多关照，别靠我那么近，坐远点，我们不熟。”

　　“哎，这不是交流交流感情更好的工作嘛！什么不熟，都见好几面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这话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吧。”

　　放学后，于骄看着站在桌旁的新同桌，薄唇紧紧的抿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很难决定的问题。“你，要不要一起吃饭。”蒋暮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能的语言般，眼睛瞪得大大看着于骄，眼里充满惊喜“真的吗！好呀好呀！”

　　他说着就伸手把于骄从座位揽起来，勾着他的肩膀往外走，于骄跟不上踉跄了一下，站直后把蒋暮放在他肩膀的手移了下去。“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蒋暮摸摸鼻头作罢，只笑着继续和他说着刚刚课堂上老师讲解的题。于骄不禁想道，这个人的话好多，比江扬的话还要多。要不是看他一个人呆着没有人陪我才不会叫他吃饭呢，烦人精 。

　　于骄每天在蒋暮的死缠烂打下，两人上课坐在一起，吃饭也在一起，回家也在一起，于骄去哪，蒋暮就跟着去哪，形影不离的，王瑟都好奇他们两个一个话少的要死，一个话多的要死是怎么玩到一起的，要是他话那么多，在于骄旁边可能都活不过明天。

　　据他从小到这么大所知，于骄是很烦别人在他旁边叽叽歪歪的。于是他萌生好奇心了，不畏惧死亡的问于骄：“老于！你是怎么和他玩到一起的。”于骄还是一如既往的面瘫脸，冷静的说道：“是他一厢情愿。烦人精。”

　　蒋暮刚好从文学社办公室出来，就看见两个人在这说话，于是问道：“部长，你们说什么呢！说完没，说完我们去吃饭吧！我今天发现了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你肯定喜欢。”

　　王瑟一脸震惊的看着于骄，我去，这人那么多话比江扬还能叭叭，于骄居然忍得了！还有，于骄喜欢吃甜品？！我怎么不知道！王瑟第一次受到了心灵的伤害，他比不过一个刚来有一个月的新生！他怀着悲愤的心情，目送于骄和蒋暮离开，但总感觉于骄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没过多久，三中校园贴吧上写满了关于他们两个大帅哥的言论。于骄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从来不关注这些有的没的。

　　直到有一天，两个人在文学社里工作，于骄正在校对新闻稿，蒋暮拿着手机在于骄面前晃，还说什么他们两个跟鸳鸯一样形影不离。

　　于骄放下手里的稿件，疑惑地抢过手机看，目光刚刚落在屏幕上，于骄的瞳孔瞬间放大，上面全是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照片，在操场上跑步的，在饭堂吃饭的，在文学社工作的，还有两个人一起回家的照片，更让于骄吃惊的是，那个贴子下面的评论都在说些什么于骄不想看懂的东西。

　　“骄暮cp好甜！”

　　“我怎么好像磕到真的了！”

　　“实锤，不然两个人怎么那么频繁的在一起！”

　　“我磕到了，你看蒋暮那宠溺的眼神！”

　　“咱们于大佬高冷如初！肯定是上面那个！”

　　“楼上你站住！蒋暮那么攻气的大帅哥怎么可能在下面！”

　　于骄震惊的看着手机屏幕，抿紧的嘴唇都微微张开，下一秒，他猛的将手机拍在桌子上，吓得蒋暮一抖。

　　于骄疑惑的想，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照片，谁拍的，还有什么什么cp又是什么鬼，那些什么攻，上面，下面又是什么。于骄抬头看着定在原地的蒋暮，一字一句发问：“骄暮cp是什么？”声音冷的彻骨。蒋暮听着这种声音，好像有些不一样，虽然于骄平时的声音也很冷淡，但总感觉这句话问的很严肃，他带着担心的目光看着他。
　　他来不及作出回答，于骄便转身向那些部员询问，部员并没有观察到于骄的变化，在一个女部员激昂慷慨的解说完后，于骄帅气的脸以每秒八十迈的速度冻结，还带着一丝屈辱。

　　他周围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那个女部员顿时反应过来，好像说了不该说的，于骄周围像是在千年寒窟中浸冰水般，她整个人颤抖抖地往后退了几步。蒋暮终于发现不对劲了，赶紧伸手拉住于骄的手，在他触碰到那双手的一瞬间，他感觉那是他这辈子碰过最冰凉的手，并不是没有触碰的温热与柔软，取而代之的是僵硬而寒冷。

　　他开始慌了，于骄却一把甩开蒋暮的手，轻轻张开嘴巴对那个女部员说道：“把那个帖子删了。以后新闻部谁再拍照，一律按传播谣言处置。不想去校长室喝茶就好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那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场的十几个人听见，蒋暮看着被甩开的手，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早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慌张，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离开他了，他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于骄见没人吱声，便指着女部员：“你，务必办好。”清冷的声音传进女部员的耳朵里，她拼命的点头，再也不敢招惹这位从冰窟里走出来的大佬。

　　说完，于骄便抬腿离去，谁也不知道他要去哪，蒋暮还愣在原地，谁也不知道刚刚于骄冷下来的那几秒他想起了什么，那是他这一生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