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旅程》niuniu

3、爱的旅程（3）

　　三色旗渐渐远去后，满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米利安很高兴地站在舱口等着第一时间领赏，连衣服也没急着去换，可莱瑟尔还没回来，蒂斯已经忍无可忍地把他拖回房内，以最快速度扒下了“弗兰西丝小姐的衣服”，收进了衣盒内。
　　“我已经穿过了，小姐不计较吗？”米利安小心翼翼地问。
　　“小姐又不知道！”蒂斯理所当然地答道，“如果爵爷没带礼物给她，小姐才会不高兴呢。”
　　“弗兰西丝小姐是爵爷的侄女吗？”
　　“贵族家里的事情，不是你这种身份的人可以问的。”蒂斯高傲地道。
　　米利安本来对这件贵族家的事也不是真的感兴趣，不过是搭话而已，当下闭上了嘴。
　　甲板上传来脚步声，蒂斯飞快地迎上前去，接过主人的帽子与外套。
　　“米利安，你过来。”莱瑟尔在靠椅上坐下，点了一支雪茄。
　　米利安仿佛听见了金币悦耳的召唤声，立即飞奔了过来，摆出自己最乖巧的表情。
　　“你干的很好，米利安。你让我觉得超乎水准以上的满意。”莱瑟尔放松了双肩，向空中吐出一个烟圈，全身上下都是贵族派头。
　　“托大人的福，能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莱瑟尔打了一个响指，蒂斯满面不情愿地拿来一个鼓鼓的钱袋。
　　米利安毫不吝惜地绽出甜美的笑容，正要伸手去接，公爵用指尖将钱袋轻轻挑起，摇了摇，发出清脆地响声。
　　“回答我一个问题，它就是你的了。”
　　“非常愿意回答大人您所有的问题，哪怕是我不知道的，我也会为您追寻答案。”米利安盯着钱袋，快速答道。
　　“你从哪儿学的法语？”
　　“大人，我是法国人。”
　　莱瑟尔吃了一惊，钱袋一晃掉了下来，米利安比蒂斯更敏捷地接住了它。
　　“见鬼！”公爵咀咒道，“可你为什么会在摩洛哥上船？”
　　“我母亲嫁到了那儿。你知道的，大人，我必须出生在我母亲所在的地方，别无选择。”
　　莱瑟尔用审视地目光看着米利安，似乎在权衡什么。贴身男仆瞪着米利安，在船主的耳边道：“这小鬼是个间谍，爵爷，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不是间谍！”米利安吓了一跳，大声声明道，“我从出生后从来没有离开过摩洛哥！”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我们在跟法国开战，你是法国人，却处心积虑地爬上了一条英国船，一定是有所企图。”蒂斯把下巴昂得高高的，断然指控。
　　“如果我真的有什么坏心思的话，我就不会告诉你们我是法国人了。”米利安心里害怕，立即开始掉眼泪，“我是很感激大人才不愿说谎骗您的。”
　　莱瑟尔优雅地掐灭了雪茄，道：“好吧孩子，我暂且不采取处治措施。不过你得告诉我你父母的名字，你在摩洛哥的住址，还有你在英国的姐姐的名字和地址，我必须做谨慎的调查，以确保万无一失。”
　　米利安有些慌神，虽然说谎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但被调查就另外一回事了。
　　“怎么了米利安？不记得自己父母的名字了？”莱瑟尔的眼睛变成了危险的深蓝色，“你知道战争期间的间谍罪意味着什么？”
　　“不！大人……”米利安飞扑到他脚下，涕泪纵横，“我父亲早就死了，他只是一个下等人，一个……”
　　“下等人也有名字，说出来他的名字，我就能查到是不是有这个人的存在，以及与他相关的所有一切。快说吧，全英国都知道，我可不是很有耐性的人。”
　　“我父亲……叫…雅克……内瑞尔……”
　　“你父亲也是法国人？！那为什么他们会在摩洛哥生下你？”
　　“据说他们是私奔的，大人，我发誓这不关我的事，我出生时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是私奔的！”
　　“好吧，你母亲的名字？”
　　“爱…爱洛伊丝……内瑞尔……”
　　“出嫁前的名字？”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大人，我母亲出嫁前我根本不认识她，从我记事起她就叫爱洛伊丝.内瑞尔了，大部分人都叫她内瑞尔太太。”
　　“在摩洛哥你住在哪儿？”
　　“伊…伊诺街……”
　　“那你英国堂姐的名字？”
　　“大人……”米利安顿时眼泪四溅。
　　“明白了，在这个问题上你撒了谎。”
　　“我不是有意欺骗你的，大人，我没想到大人会在意这样一件小事。”
　　蒂斯哼了一声：“你没想到自己间谍的身份会暴露吧？”
　　“我不是间谍！”米利安揪着莱瑟尔的衣角，“我发誓，如果我是间谍就让我被绞死。”
　　“如果你是间谍，不用发誓也会被绞死的。”蒂斯讽刺道。
　　莱瑟尔扫了男仆一眼，后者立即闭嘴。
　　“这么说你在英国没有堂姐，那么除了去英国盗取情报外，你能有更让人可信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去英国吗？”
　　“我去找我舅舅。”
　　“你舅舅？那他应该跟你母亲一样，也是法国人吧？为什么你会去英国找他，难道他也私奔了不成？”
　　“是的，大人，您真英明，他比我母亲更早私奔。”
　　“你们家族这是什么传统？”莱瑟尔觉得有些发晕。
　　“我是无辜的，大人，他们私奔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曾跟我商量过。”米利安愤怒地控诉。
　　“你舅舅的名字？”
　　“不知道。”
　　“不知道？！”
　　“是的，没人介绍过我认识他。”
　　“这小鬼在撒谎！”蒂斯肯定地说。
　　“也许这次你是对的，蒂斯，把这孩子带到底舱看管起来，按时给他面包和水，不许打他，等到了英国再处理。”莱瑟尔站起来，脸上带着微微的倦意。
　　“大人！！大人！！”米利安厉声长嚎，“我是冤枉的，冤枉的啊――――求你不要绞死我……”
　　莱瑟尔挥了挥手，蒂斯立即捉住米利安小小的身体，捂住他乱哭乱叫的嘴，拖出了公爵的卧室，一路拖到了底舱。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弗里格船长闻讯赶来，见到满脸眼泪鼻涕的米利安，吃惊不小。
　　“这个小鬼是法国间谍，大人命令要严格看管，到了英国再处治他！”蒂斯傲然宣布。
　　米利安不停地挣扎着，一直在尖叫。弗里格船长虽然将信将疑，但也不敢违抗公爵的命令，只得叫了两个水手来，吩咐他们看管米利安。

　　虽然顶着“间谍”的帽子，但因为是在船上，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除了不能四处乱走之外，米利安的日子也不是太难过，连行李和钱袋在哭泣哀求下也给了他，每天无聊地躺在床上时，他就思考如何在到达英国后找机会偷偷逃走。
　　之后“猎神号”又遇到几次风浪，但情况都不算危急，在弗里格船长经验丰富的指挥下安然渡过，船主连面也没露。当然，就算他露了面米利安也看不到他。
　　一个名叫戴夫的水手负责给米利安送面包和水，他是一个高大和蔼的人，有个跟米利安差不多大的儿子，根本不相信这么小的孩子会是间谍，常常来安慰米利安，给他讲船上发生的趣事，告诉他行程的进展。
　　“已经到英国海域了？”啃着夹了果酱的面包，米利安慢慢嚼着。
　　“怎么突然这么丧气？”戴夫爱怜地抚摸着孩子柔软的金发，满面担忧。
　　米利安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面包，“一到了英国爵爷就会处治我的。”
　　“爵爷为什么认为你是间谍？”
　　“因为我是法国人。”
　　“就因为这个？我奶奶也是法国人，但上帝保佑，她可不是间谍。”
　　“我也不是。”米利安眼泪汪汪地抓住戴夫的手，“我从来没去过法国，我也不知道拿破仑是谁。但他们要绞死我，我只希望死前能见一见我舅舅。”
　　“爵爷是个好人，但对于大贵族来说绞死一个象你这样的人根本不算什么。”戴夫有些伤感，“我愿意帮你送信给你舅舅，他住在哪儿？”
　　“我不知道……”米利安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听妈妈说我长得有点象他，我真的很想见一见他，我一点儿也不想死，更不想为了从没去过的法国死，可爵爷已经说了，一到英国就送我上绞架。”
　　“上帝啊……”善良的戴夫十分震惊，“没有审判？”
　　“蒂斯先生说爵爷已经判定我有罪，没有法官为我说话的。虽然我从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我确实还不想死，我想活着，挣钱，有个小房子，过一过不挨饿受冻的日子。”
　　“可怜的孩子……”戴夫眼圈已经红了。
　　“听人说被绞死的人不能上天堂，我爸爸妈妈都在天堂里，我不想一个人下地狱。”米利安抱着戴夫的胳膊，嚎啕大哭。
　　戴夫难过的拍拍米利安的背心，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却若有所思。
　　米利安挑起眼睛悄悄观察着戴夫的神色，哭得更加大声。贫民窟长大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就安安静静等着上绞架的。

　　进入英国海域后，“猎神号”上气氛轻松了许多，按航程计划，船在南安普顿靠岸，莱瑟尔休息一晚后，带着随行的人员一起经陆路去伦敦。
　　两天行程后，莱瑟尔在驻足的旅馆里洗了一个澡，换上正装接见了刚刚抵达的一个年轻男子。
　　“上帝保佑您平安回来。摄政王殿下与首相阁下都无比欣慰。”男子以标准英国绅士的姿势鞠躬行礼。
　　“你好，卡洛尔，对威灵顿公爵的任命已经下发了吗？”莱瑟尔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对方。
　　“是的，此次联军的指挥官已经决定了，就是威灵顿公爵阁下。他已经出发去比利时了。”
　　“已经去了比利时？这么说他不在伦敦？见鬼！”莱瑟尔皱了皱眉头，“我必须折回去渡海追上他。”
　　“这么紧急？您不先回伦敦一趟？法军的行动不会这么快的。”
　　“如果威灵顿公爵的想法跟你一样就完了。我得连夜走，你替我回禀摄政王殿下与首相阁下，同时也给我妹妹带个口信。”
　　“公爵大人可以派我去送信儿，”卡洛尔上前一步，“你刚结束了长途的海上旅程，需要休息。”
　　“你也是从伦敦兼程赶来的，比我好不了多少，况且有些事情我必须当面与公爵谈。”莱瑟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叫道，“蒂斯！”
　　蒂斯立即出现在门口。
　　“拿我的骑马装来，给我准备马匹、干粮、水和旅费，我要赶回港口，你跟卡洛尔子爵一起回伦敦，叫弗兰西丝小姐别为我担心。”
　　“是，爵爷。”看看莱瑟尔的脸色，蒂斯没敢提出异议地快速执行了命令，回来服侍莱瑟尔换好衣服。
　　莱瑟尔在换装期间抓紧时间问了问卡洛尔国内的情况，又叮嘱了他几句，然后仔细检查了一遍带回来的情报，小心地收好，走到旅馆的天井中，踩镫上马。
　　“请允许我提醒您，爵爷，您还带着一个法国小间谍。”蒂斯急匆匆地说。
　　“你把情况告诉卡洛尔子爵，由他处理吧。”莱瑟尔无心再理会这件小事，拨转马头，疾弛而去。
　　“法国小间谍？”年轻的子爵挑起双眉，用浅灰色的眼眸注视着贴身男仆。
　　“是的，一个非常狡猾的法国小间谍，很会演戏，他是从摩洛哥偷偷爬上爵爷的船的，想偷渡到英国窃取情报，不过立即就被爵爷发现了他的真面目。我这就带他来让您审问，子爵大人，不过请您千万别被他的样子给骗了。”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卡洛尔耸耸肩。
　　“请您原谅我的失言。”蒂斯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
　　“好了，去吧，去带那个小间谍来吧。我非常好奇，什么样的人敢到莱瑟尔大人身边来当间谍。”卡洛尔英俊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整了整衣服，回到莱瑟尔刚刚休息的房间坐下，准备见识一下这个胆敢潜伏到全英国最难欺骗的人身边的傻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