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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06

      旗木卡卡西觉得负责分组的老师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他与带土的理念不合、脾性不合,为什么就分到一组了呢?

      “宇智波的吊车尾”、“迟到大王”、“爱哭鬼”……他给带土起了很多外号,但其实内心深处并不讨厌带土,大概只是觉得带土那样天真胆小的笨蛋,根本不适合当忍者吧。

      小队解散后回到家,独自一人躺在房间的床上看着天花板,旗木卡卡西想起了很多往事。

      ——忍者是什么呢?

      父亲生前曾告诉过他,忍者是守护者。要承担起守护家乡,保护亲人和同伴的责任。

      那是个伟岸又温柔的男人,会耐心地教他认字,带他出去玩,会笑着亲昵地把他抱起来,用强壮的手臂牢牢地保护好他。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相信着这样的父亲,立志长大后要成为木叶的守护者,要像父亲一样强大、可靠、声名远扬。

      这是属于一个天真的男孩的英雄梦。

      但是美梦总是有醒来的那一天。

      背负着期待的人一旦失败,就是跌下神坛,万劫不复,哪怕拯救了同伴的性命也不会换来感恩。

      年幼的自己放学后匆匆回到家,白天他想了很多劝慰的话语,他在表达方面有些笨拙,只是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停职在家、深陷流言的父亲能重新振作起来。

      只是,小心翼翼地开口呼唤父亲,空荡荡的房屋里无人回应。

      地上刺目的红色划破了他的视野,他听到自己的胸腔里突然响起某种东西断裂的声音。

      然后,惊涛般翻涌上来的惊慌和恐惧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思绪。

      他觉得自己是中了某种可怕的幻术,身体僵硬,双脚在原地生了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直至风化消亡。

      为什么呢?

      他问。

      没有人回答他。

      再也没有人能够回答他。

      那个人就这样丢下了他,像个懦夫一样逃去了另一个世界和母亲团聚,只留下他一人在这个残酷的世间,面对伤人的流言蜚语和惨烈的战争。

      好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但只要一闭上眼,大脑里依然会不断回放那一幕,父亲冰冷的尸体躺在血泊中。

      直到幻影破碎,噩梦醒来,浑身冷汗地坐起身,看到窗外是凌晨的夜空。零星的星辰在深蓝的天幕上闪烁,寂寥又微弱。

      胸腔里空荡荡的。所有的骄傲都碎裂成灰,所有的信仰都崩塌殆尽,所有属于孩童的天真烂漫都消失无踪。

      后来,一起共事过的前辈告诉他,忍者是执行任务的工具,要忍常人不能忍之事,把自己变成兵器,才能当好一个忍者。

      他想,也许前辈才是对的。身为忍者,不能被感情所牵绊,完成任务才是最重要的使命。

      所以他要忍住眼眶中的温热,要忍住每一句背后的议论,要忍住无处不在的孤独。

      早春的樱花被风雨无情地打落,堆积在路边,腐烂成泥。

      他独自一人站在细雨朦胧中。

      那天是父亲下葬之后他第一次去扫墓,带着属于自己的木叶护额。

      少年向父亲的墓碑走去。

      墓园很安静,他觉得这里似乎立起了一堵看不见的黑墙。

      墙的后面是他笼罩在温暖父爱下的、被无数赞誉包围的童年。只是被这堵墙挡住,无法看清。而他的前面则是另一片土地,既陌生又危险的土地,布满了荆棘和痛苦,但他必须继续行走下去,孤身一个人。

      一片寂静中,他听到轻轻的脚步声,抬起头,看到一个少女正撑着伞走来,怀中抱着一束白菊。

      他认识她。那是他的同学,即将成为他的队友。

      他心想,此时此刻的她,一定和自己一样孤独。

      可她的父母是公认的英雄,而他的父亲明明立下了无数功劳,最后却背负着骂名自尽而亡。

      于是他又想,宇智波明泉可真是讨厌啊。连这种时候都要让他感受到挫败。

      而关于她的讨厌之处,他还能说上很多很多。

      比如从开学第一天起,她就总是在他的视线里晃悠,分散他的注意。

      教室里那么多座位,她就偏偏坐在他前面,却又从来不主动和他搭话,总是很忙碌的样子。

      黑色的长发打理得很整齐,每件衣服背后都绣着宇智波族徽,好像无时无刻不在向周围炫耀自己的家族血统。

      上理论课时她会很认真地听课,做笔记的时候很喜欢空行,字写得很大。浪费纸。

      不管是体术还是忍术,他会的,她也都会,没有一门课能彻彻底底超过她,跳级也跟着他一起跳。

      被老师表扬了,被同学用崇拜的目光看着的时候,她也总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好像根本不放在心上,也不会为此感到开心和骄傲。故作成熟。

      那双清澈的眼瞳中从来不见一丝迷茫,紧张的学习之余还能照顾好弟弟,甚至还喜欢帮街上的老爷爷老奶奶搬运重物,寻找走丢的猫狗,用忍术变出糖果哄哭闹的小孩子。

      但和带土不同的是,她总能把生活过得井井有条,做好事从来不耽误自己的学习,也从来不会给别人添麻烦。

      他想象不出发生什么事才会让她也感到紧张无措或者手忙脚乱。

      ……不,他曾经见过一次的。

      那是他第一回和她搭档,两个人一起去风之国执行任务——

      07

      夜晚不适合继续赶路,而且白天全速跑了这么久,又得时刻保持警惕,避免遭遇敌人的伏击,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自然需要休息。

      夜幕降临,四周沉寂下来。

      森林深处夜色格外浓厚,远处漆黑不见五指,唯有树与树之间泄露出凄清的月色,抬头望去,能看见深蓝的夜空上缀着银色沙砾般的星辰。

      “我先守夜。”卡卡西说完,就自顾自地背靠树干盘腿坐下了。

      他听到她抬步离开,虽然脚步很轻很轻,但因为距离不远,在他能感知到的范围内,他也就没说什么。

      没过一会儿,她就回来了,手里捧了两个野果。

      “要吃吗?这个很甜。”

      他有些意外地睁开眼,看向她。

      正好一束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亮了她的脸,让他能看清她遗传自宇智波家族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瞳,以及秀丽的面容轮廓。

      也许是月光太纤弱莹白,她的眉眼看上去比平时更加柔和,带着几分透明的虚幻感。

      他恍惚了一瞬,心中莫名生出些烦躁。

      “不用。”

      “……”

      耳边听到她在身边坐下的细微声响,以及咀嚼食物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她忽然开口问:“卡卡西,你去过风之国吗?”

      脑海中下意识浮现出接到任务后特意背下来的地图,以及书本上关于风之国的介绍。他沉默了片刻,回答:“没有。”

      “我去过一次,在四岁的时候。”她顿了顿,“那真是很恶劣的地方,到处都是沙子。”

      四岁……

      大脑中有什么信息一闪而过,卡卡西忽然想起什么,猛地转过头,看向身侧的少女。

      但她没有继续提起那次去风之国的经历,只是兀自叹了口气:“我啊,真的很讨厌战争,讨厌那些大名,也不喜欢木叶的上层。”

      起初是小小的经济纠纷或者领土争端。大名心生不满,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就委任忍村派兵和别国开战。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失去了重要的东西。他们满心怨恨,为了复仇制造出更多的屠杀和争斗,这样又带来了更多的伤痛和仇恨。

      循环往复,无法休止。

      这就是战争。

      而木叶确实是个美好的地方,生活着很多善良淳朴的人们。但光明的表面下必有黑暗,那些政治斗争和阴谋诡计从未停止过。

      而上层灌输给忍者的那些不近人情的守则和规定,她从来都无法认同。

      “……所有人都说爸爸妈妈为了任务、为了木叶不惜牺牲生命,是英雄。但是——我不想要他们有什么英雄称号,我只想要他们活着。”
      她抱着双腿,长发披散在肩头,姿态是他从未见过的孩子气。

      “明明可以活着回来的,就因为任务选择牺牲……都说这是忍者必须要做到的事,但我不认同这条规定。”

      听到这里,他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像是被刺到了一样,眉头紧蹙。

      耳边风声簌簌,就像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绪。

      “……如果你不是笨蛋的话,这些话就不要到处乱说了,传出去大概会被人说是胆小软弱。”他双手环抱在胸前,语气嘲讽,“身为忍者,就应该把任务放在第一位,服从命令,忠于职守,不然怎么配当忍者?”

      闻言,她先是点点头:“我不会到处乱说的。”

      但话锋一转,她又反驳道,“忍者也是人,不是兵器,当然会有自己的思想和信念。”

      “……”

      话不投机,再聊半句都嫌多。

      但她的话还是深深刺痛到了他。交换轮到她守夜他休息的时候,他都无法静下心来。

      他想,她迟早会明白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们赶到了指定位置后,等待了许久,都没有看到归来的木叶忍者们。

      猜测也许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往风之国的方向前进。

      一路小心翼翼,他们减慢了速度,保持高度的警惕,确保一有风吹草动都能反应过来。

      距离风之国越近,环境就越恶劣,气候变得干燥,树木逐渐稀少起来,人难以躲藏身形。

      之后他们果然遇到了砂隐忍者的袭击。

      战斗发生在一片沙地上。

      然而,要在脚无处着力的沙地上应付不知躲藏在哪里的偷袭者,是件比想象中更困难的事情。

      敌人使用傀儡远程操控,本体不知道躲藏在哪里。

      卡卡西看到第一时间躲在不远处岩石后面的女孩眨了眨眼睛,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不要硬碰硬,找机会撤退。

      他没有理会。

      敌人只有一个,而且明显知道些什么,最快的办法是抓到敌人问出线索。

      对付木制的傀儡,卡卡西使出一记火遁。

      但傀儡上仿佛涂上了什么特制的防火层,攻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不仅如此,傀儡的动作也很灵活,表面十分坚硬,发射出的暗器上还涂了毒。

      而下一刻,傀儡就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张牙舞爪地袭了过来。他来不及闪躲,只能硬碰硬地用短刀挡下了攻击。

      伴随着火花响起刺耳的碰撞和摩擦声。青筋崩出,手上的擦伤在剧烈的冲击和用力中崩裂流血。

      然而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完全无视了这点,继续战斗。用替身术替换了本体的位置,本体从远处冲刺,一跃而起,修习熟练的一记雷遁劈了下去。

      但只是劈断了傀儡的一只手。

      从前只在学校和同学、老师对练过,但那和此时此刻完全不一样,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关乎生死的战斗,难免缺少战斗经验。

      随着时间推移,体力和查克拉逐渐消耗殆尽,他的动作变得不再顺畅,视线变得模糊,耳边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声和心跳声。

      在一阵毒素侵袭造成的晕眩后,他险险躲过致命伤,却仍是被划破了胸口,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喷涌出的血转瞬便浸湿了衣服。

      躲过了前面,躲不过背后。他感到一股寒意窜过背脊,回头的一刹那,视线中寒光凛冽,身后的暗箭已近在咫尺。

      死亡。

      当这个可能性窜入脑中的瞬间,不远处火球乍现。

      接着是便是扑面而来的灼热。火遁将暗箭打偏了。

      他不由地松了口气。

      下一刻,他听到宇智波明泉冷静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尾音尚未传入耳膜,他就看到她睁着一双写轮眼,以敏捷的动作与傀儡交错而过,闪电般躲过了攻击,右手握刀往一片空空的沙地上砍去。

      沙地底下发出一声痛呼,有血大片地喷洒出来。

      失去了控制的傀儡停在了原地,不再发出攻击。

      抓到敌人后,她没有第一时间拷问,而是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他身上的伤处。

      卡卡西下意识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伤处。因为毒素的侵蚀,伤口无法止血,那里附近的衣破损不堪,被血浸透而显得颜色更深。

      刚准备说些什么,眼前忽然发黑,天旋地转。

      “卡卡西!”

      意识消失之前,他听到她惊慌的声音,视野里一片朦胧,只剩下她那双盛满紧张无措的眼睛。

      …………

      ………………

      好温暖的感觉……

      斑驳的树影在眼皮上晃动。他睁开眼睛,视野在光线的照射下有些朦胧不清。

      此刻已是傍晚,太阳西斜,橙红的黄昏颜色倾泻在天空与整片森林上,空气中的尘埃也晕染了橘红的微光。

      时光的流逝仿佛在这一刻缓慢下来。

      胸口的疼痛感在查克拉的笼罩下减弱了不少。他不由将目光聚焦在身侧的少女身上。

      她低垂的眉眼沉静柔和,正在有条不紊地使用医疗忍术。轻缓温暖的查克拉治愈着他手臂上的伤痕,直至逐渐愈合。

      他心想,她会的东西也太多了,没想到医疗忍术也学得很好。

      她似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醒了啊,真是太好了……”她松了口气的样子,“失血过多,加上长时间中毒,你可真是个固执的家伙,为了任务也太拼了吧。”后半句的语气很是无奈,又带着心软和温柔。

      卡卡西想起来,之前她在跟她弟弟说话时,貌似就是这种语气。

      这让他一时心情复杂,有些烦躁,又有些难为情。

      还不等他想好怎么冷酷又不失礼貌地怼回去,就听见她慢悠悠地说道:“说起来,原来卡卡西你的脸长得是这个样子啊,还挺帅气的嘛。”

      慢了半拍,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面罩好像被摘了下来。

      “……!”

  • 作者有话要说:  讨厌=喜欢
    分散注意力=不自觉关注
    烦躁=不自在
    你细品~
    那时候的卡卡西还真是冷漠又毒舌啊(感叹)

    ps:之后工作比较忙,可能不会日更,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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