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星光灿烂处》沧笙踏歌

2、第2章

　　时间总不会给我们太多机会，珍惜是生命旅程赋予我们的独特命题。
　　----池虞
　　“这么好的缘分，不加好友可惜了。”杨沅想了想，点了添加好友申请。
　　“迷信。”顾渊不以为然地嘲笑了一把杨沅。
　　“哥，总有一天，你会真香的。”杨沅扶了扶眼镜，严肃地看着顾渊，收到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
　　手机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池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深深叹了口气，看来好好的休假到此为止了，电话那头匆匆忙忙地说是连环车祸。
　　挂了电话的池虞只来得及感慨休假不易，还没来得及准备晚餐，饿着肚子上手术终归是不好的，退了游戏拿了盒牛奶还有一袋子小面包就出门了。
　　“患者男，四十岁，由于车祸击伤造成头皮裂伤，创口裂开成唇形，出血较多，引起休克，颅顶骨凹陷骨折，大块凹陷造成颅内压增高，手术，联系家属。”
　　“患者女，重击致肋骨骨折，病人出现呼吸困难，伤侧呼吸运动减弱，叩诊鼓音，胸腔穿刺抽出气体，闭合性气胸，快！”
　　“病人意识进行性恶化，有脑疝征象，准备清创。”
　　“手术准备....先出X片，给予输血补液，注射抗菌素和TAT（破伤风抗毒素）.....”
　　“病人非心源性原因心脏停搏，CPR（心肺复苏术）三十五分钟没有出现有效指标，终止CPR；死亡。”
　　“病人现场脑死亡。”
　　一时间整个急诊人满为患，人影憧憧，嘈杂不已。
　　——灯熄——
　　门里众人皆疲惫，门外众人皆忧心。
　　“手术成功，病人转入住院部，麻药过了再观察几天，没事就好了。”
　　“谢谢你们，谢谢医生。”病人家属眼泪涟涟，双膝一弯就要跪倒在地，吓得池虞慌忙去扶，好生劝慰。
　　事发突然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做了台手术肚子就开始咕咕呼唤，在科室里的小护士那里讨了块饼干就着牛奶掂了掂肚子，一直到现在结束全部手术就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实在是饿得慌，走路都打飘。摸出手机想打个车回家洗洗睡，点开微信看到一干二净的聊天界面，有些怔忡。
　　手术走廊明晃晃的白炽灯，晃得人眼睛难受，靠在墙边发了会儿呆。许久许久了，从前父母都是医生，有做不完的手术，半夜醒来时家里的白炽灯也是这样明晃晃的扎人眼睛；快高考时闷热的雷雨天气吃过晚饭回到教室自习时的白炽灯也这样晃得人心慌；数不清的夜晚泡在实验室里挣扎的白炽灯也这样叫人迷茫；可是从来没有一次，让人觉得夜里挺冷的。
　　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和死神抢人，池虞的眼睛有些涨，不想知道抢过来多少人，只知道能伸手去抢的，百分之八十都抢过来了。参与救援医生护士难免感叹几句人命如草芥，池虞只觉疲惫不堪。
　　从抽屉拿了个纸杯走到窗边的饮水机处倒了杯温热的水抿了几口，热气顺着食道蔓延到胃里，微微的绞痛感才消散了些。窗外的树郁郁葱葱，路灯昏黄的光让深夜里的冰冷也温柔了许多，门口站岗的兵哥哥挺拔严肃。好像每天夜里值了夜班也都只是匆匆地回家补眠，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身后的小护士跟她打招呼。
　　“池医生，还没走啊。”小护士刚从诊疗室走出来，难掩的困倦疲乏。
　　“就走了。”就这么伤春悲秋了一会儿，就过了十分钟了，时间还真是不饶人。路灯忽然闪了下，池虞的思绪又飘远了，想起以前上课的时候课本上说，结合我国国情，急救半径以小于5km为宜，急救反应时间应为5·8分钟，救护车在白天1分钟、夜间2分钟内开出医院，如呼救范围在5～10km，10～15分钟可到达现场进行急救。当时总觉得太过于计较了，如此精确，现在才知道，每一秒都珍贵。
　　于常人而言，时间不饶人，总要老去不可逆转；于医护工作者而言，时间不饶人，输了一分一秒，就输了人命。
　　“这么晚了，池医生路上注意安全啊！”小护士看着池虞的背影有些出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刚刚也是，现在也是，池医生好像很孤单的样子。
　　“知道了，谢谢你啊。”喝完杯子里的水，把纸杯压扁整齐地对折好之后轻轻地放到垃圾桶里，杯壁上残留的水珠顺着折叠的动作从杯中跳出沾到池虞的手上，惹得池虞皱了皱眉，抽了张纸巾仔细擦去后才同小护士打了招呼离开。
　　也许医生都有洁癖吧，小护士心想。
　　----
　　“顾大渊，去临江仙吃宵夜不？”杨沅伸了个懒腰，背了一晚上剧本腰酸背痛的，旁边自家哥哥也被剧本折磨得去了半条小命。
　　“走吧。”顾渊任由剧本自由落体砸到脸上，好一会儿才探出头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这个时间那些烦人精总该睡觉了吧。
　　“这次很难？”杨沅有些好奇，只知道顾渊最近在转型，但不知道接了个什么本子。
　　“要求太高。”台本实在不堪回首，顾渊选择美好的宵夜。
　　----
　　池虞在回家做饭和楼下随便吃点之间选择了楼下随便吃点，临江仙是自己小区门口的一家粤菜馆，二十四小时营业，日式风格装修，拥有独立空间，池虞很喜欢。
　　“欢迎光临！两位是定了位置还是？”
　　“欢迎光临！您定了位置还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池虞侧目，这个时间来吃宵夜的除了自己这种，大概就是情侣了吧。果不其然，一男一女，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明星还是什么特殊人员了，对方也回了头，看不清表情，大抵也是诧异这个时间来吃夜茶。池虞要了个包厢，那两人也要了个包厢，跟着服务员走到楼上，两人的包厢竟然就在隔壁。
　　点了自己常吃的几样东西，掏出平板打开备忘录趁着现在记忆深刻先把要点记下来，左右这两天是要提交总结报告的，过后不至于遗忘。隔壁的交谈声断断续续传了过来，模糊不清只能知道对方在说话，池虞有些走神，不知怎么的又想起刚刚手术结束自己看了手机一眼时那种奇怪的感受，深更半夜的，有人一起吃宵夜好像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
　　“咦，竟然还没有通过我的好友申请！”杨沅点完餐就打开了游戏，下游戏结束之后自己就发送了好友申请，结果对方不一会儿就下线了，到现在也没上过线。
　　“.....”顾渊喝了口热腾腾的大麦茶，对于杨沅对一个比较有缘分的陌生人惦记至今的行为表示不解。
　　“你这次接的什么戏，那么头疼。”杨沅收了手机，对那个让顾渊头大的本子深感好奇。
　　“医生。”顾渊扶额，手里的大麦茶忽然不香。
　　“是星星杳杳那个本子？”杨沅好笑，顾渊本就话不多，那个本子之前也接洽过，但是杨沅的形象不太适合，星星杳杳也直接拒绝了，给了另一个本子，“本子不错，星星杳杳的本子向来不好接啊。”
　　“嗯，我试了三次。”顾渊叹气，第一次试戏一分钟不到就被否决，理由是不够干净。第二次试戏三分钟，理由是眼里没有信仰。第三次是顾渊单枪匹马杀到星星杳杳面前，以学习三个月为交换条件拿下了这个角色。
　　顾渊记得当时星星杳杳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医生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顾渊至今没有能回答的问题。
　　“噗哈哈哈哈哈哈！顾渊你也有今天！”杨沅捧腹，此情此景难得一见，顾渊是顶流，多少人捧着本子往上送，看顾渊这脸色，怕不止是试镜三次这么简单，能让顾渊上赶着要的还是独一份。
　　----
　　“池小鱼，拜托你个事情。”
　　一口状元及第粥进了肚子里，唔，舒服，热腾腾地粥熬得稀烂，肉片大小薄厚正合适，猪肝嫩生生的，火候把握的很好，撒了油条渣子和胡椒粉调和糜烂的口感，脆生生的爽口的很。正满意地喟叹世间最治愈不过美食，手机却突兀地想起微信提示音，池虞困惑这个点竟然有人给自己发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