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公的科举官途（穿越）》兆九棠

5、第五章

　　孟雨欣自穿越以来，其实一直对这个类似古代华夏的异世界十分好奇，在坐在马车上赶往县城的路上，心里还闪过诸多设想和期盼。

　　如今亲眼见了，才发现不过如此。

　　城门处来往行人络绎不绝，可穿着大多朴实无华，也就比田里干活的村民稍好一些。

　　而县城的城楼，看上去虽然古朴厚重，可粗略估计还不到两层楼高，让人怀疑这样一堵墙，是否能在危急关头派上用场。

　　真要说起来，还比不上孟雨欣在现代时，逛过的几个古镇景点，她心里颇感失望。

　　她收回视线不再多看，在临到城门处的地方跳下马车，站在排队进城的队伍里，这是进城要遵守的规矩。

　　现如今进出城都不收税，毕竟河清海晏，除了边关地区多战乱以外，梁朝其他地方都安定和平，管制相对较松。

　　不过今年北方闹了旱灾，灾民不得不往南方逃生，在梁朝南北交界的地带，多了很多逃荒而来的流民，那边的县城城门管制就严格的多。

　　昭华县是地理位置更偏东南方的县城，灾民一般走不了那么远，所以这边依旧和往日一样，感受不到来自北方饥荒的紧张气氛。

　　进了城后，孟雨欣循着记忆中仅有几次的进城经历，前往县城内的西街市。

　　西街市，顾名思义是在昭华县西城门处开的街市。

　　昭华县共有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一个城门处都有一处街市。

　　最繁华的是东街市，距离他们方才进城的西城门，有很长一段距离，其他两个街市也是如此。

　　所以原主和孟瑞霖每次进城，都在西街市内闲逛，孟瑞霖若是想给远在京城的渣爹寄信，只能拜托在西街市相熟的行商。

　　西街市距离西城门并不远，孟雨欣和牛庆二人，走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西街市，看到了一派繁荣的商业景象。

　　即便西街市不如其他三个街市繁华，可看上去也颇为不俗。

　　街道十分平整干净，乃是以青砖铺路，行走间不带多少尘土，即便是马车也能在街道上正常穿行，足可见街道之宽广。

　　街道两侧商铺林立，布招子错落有致随风摇摆，大小不一的匾额下，有杂货铺，卖鞋铺，布料铺，木材铺，酒楼……等等店铺，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

　　叫卖声不绝于耳，场景十分热闹，繁荣程度堪比现代的古城商业街。

　　不仅如此，她还在街市上看到了几个黄毛绿眼的外国人，他们随着商队行走，沿途向好奇的路人推销商队的货物，其中包括玻璃和自鸣钟，以及其他新奇玩意。

　　孟雨欣惊讶不已，心道：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时代？

　　她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未看到这般景象。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原主不喜吵闹，跟哥哥互换身份时，也多是去村塾念书，所以这五年里，她只来过县城几次，对昭华县知之甚少。

　　看来她之后要做的，就是了解这个异世界的历史进程。

　　她不急于买东西，行走在街市上时，注意到这里不但商业繁华，社会规则也比现代更加残酷。

　　这里尊卑等级分明，普通行人遇见马车都会主动避让开去，隔出一段距离。

　　方才有个骑马的年轻公子撞到了来不及躲开的行人，哈哈大笑两声，连句道歉都没说，就纵马跑了。

　　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叱责对方。

　　那个倒霉的被撞的头破血流的路人，只能捂着渗血的额头，吃下这个闷亏，不敢去衙门里告状，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准备离开。

　　孟雨欣蹙了蹙眉，见他年过四十，穿着破旧带着补丁的衣裳，估计也没钱去治疗。

　　她纠结片刻，还是于心不忍，便吩咐牛庆过去给他点银子，去医馆里治下身上的伤。

　　牛庆听话应是，走上前跟他说了什么，还递给对方二钱银子。

　　那行人感恩戴德，跪在地上给他磕了个头，才收下了银子，脚下换了去医馆的方向。

　　牛庆回来后，感慨说道：“少爷还是一如既往地心善。”

　　孟雨欣闻言一怔，难怪牛庆方才听到她的吩咐，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原来是孟瑞霖之前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她心里微暖，继续朝前走去，走到巷尾处，看到居然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贩卖人口。

　　这些人站在一条小巷子里，粗略估计有十来个人，低垂着脑袋站成一排，各个身形消瘦，也就脸上勉强干净。

　　其中大部分是年幼的女童，偶尔抬起头来，眼神里布满惊惧和恐慌。

　　她们大多五官寻常样貌普通，身上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一眼就能看出她们有很长一段时间都食不果腹了。

　　因为她一直盯着看，又穿着气派，人牙子笑着介绍说，这些都是北方的灾民，被家人卖给他的，身上除了消瘦之外，没别的毛病。

　　孟雨欣听着心情复杂，庆幸自己穿越到了官家小姐的身体。

　　也有过路人驻足打量，随后不感兴趣的转身离开，看他们冷淡的眼神，似是早已见惯了买卖人口的生意。

　　孟雨欣还听到路人说她们命好，虽然被卖给了人牙子，却保住了性命，没有被饿疯了的灾民易子而食，还因为样貌普通，没被卖到青楼那等腌臜地方。

　　孟雨欣重病昏迷了一两个月，都不知道北方的灾情居然这么严重了。

　　朝廷官员在漫长的指责内斗之后，终于有了行动，派人给旱灾灾区送去了赈灾了粮食，却因为拖的太久，加上官场腐败，所以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没办法一下子就稳定住当地混乱的局面。

　　那么多的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端的是一派地狱景象。

　　孟雨欣追问起北方的情况，人牙子提起来时还心有余悸，光是简单的描述都令人毛骨悚然，孟雨欣清醒的意识到这个异世界的冰冷和残酷。

　　同时，还打心里佩服单枪匹马，以女子之身，将年幼的弟弟带到丰溪村的北海棠。

　　说起北海棠，对方除了最初那几天，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送来过汤药并给她喂药外，之后就不曾来过，所以她们没有再碰过面。

　　孟雨欣对她心怀愧疚，也不曾主动找她，毕竟当初原主逼婚动机不纯，若是原主病逝，北海棠作为冲喜娘子，名声也败坏了。

　　这个时代的人对女子多有苛责，世人会认为她克死了夫婿，届时她在村子里会寸步难行。

　　而今她穿越过来，虽然带活了‘孟瑞霖’这个身份，可到底是个女子，且不知还能将这个身份假扮多久。

　　她最终会跟北海棠和离，对方将来再嫁时，顶着离异的身份，就难以寻得好人家。

　　在这个女子嫁人被称之为第二次投胎的社会，北海棠的人生都被毁了大半，不是简单一句道歉就能弥补的。

　　可如今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力去补偿。

　　然而，她对北海棠了解不多，不知道对方想要的是什么，她又能不能付的起……

　　她头痛不已，忍不住长叹一声。

　　牛庆还以为少爷是在为这些被贩卖的人伤心，他跟随孟瑞霖身边多年，很清楚少爷心软仁善的性子，说道：“少爷，不必忧虑，常言道人各有命，这些人虽然沦为奴仆，却到底还有一条命在，将来若被个好人家买下，倒是比之前流离失所要好的多。”

　　孟雨欣点了点头。

　　他们交谈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被买卖的人闻言，心知这二人就是好买家，忙抬起头来，用饱含希冀的眼神望着她。

　　孟雨欣虽然心善，却不是个无底线的，她很清楚家里的情况并不乐观，且人手充足不缺奴仆，便对牛庆道：“咱家不缺人，走吧。”

　　她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了衙门专门划出来给行商们聚集做生意的区域。

　　普通老百姓不会来这个地方，来这里的多是老板亦或者管事。

　　当然了，还有孟瑞霖这种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吃穿用度都属上层，对昭华县的寻常商品看不上眼，所以来行商聚集的地方，购买来自四面八方的新奇货物。

　　她不知道孟瑞霖与这里的哪个行商最为交好，能让孟瑞霖拜托对方去京城给渣爹送信，只能用笨办法，在行商聚集的地方随意闲逛起来。

　　因为她衣着气度不一般，不少行商都主动向她推销商品。

　　孟雨欣观察细节，在与他们交谈时，注意到他们不认识自己，就知道对方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她继续转悠，直到有人用亲密的语气唤道：“哟，这不是孟小公子吗？您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我这些新鲜货物都给您留着呢。”

　　孟雨欣眼前一亮，走上前随意的瞥了一眼，见这些货物果然比其他行商摊子上的更加精美，是孟瑞霖喜欢的风格，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她道：“前些日子生了病，近日才好些，你这摊子上的货物果然最合我心意。”

　　她随意的挑了两件，套话道：“不过，除了这些以外，可有从京城来的新奇玩意？”

　　那人为难的挠挠头，道：“那倒没有，不过我那兄弟前些日子已经去京城采购了，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孟雨欣眯起眼睛，状似无意的问道：“哦，他去京城了？什么时候去的，何时可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