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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决心赴死的织田作 ...

  •    1、
      带了小鱼干、螃蟹和清酒回来,太宰看也没有看昏迷的伤员一眼,望着你责备道:“又受伤了啊,织田作。”
      你的胸口,被一发子弹近距离击中,由于穿了防弹衣的缘故,骨头没有断,却也感到了强烈的疼痛,直到现在才稍稍有些缓和。
      太宰必然是察觉到了,因此而不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你想了想,捏出一只小鱼干,朝他挥舞了一下,问他:“吃吗?小鱼干。”
      太宰眼睛微微睁大,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咬住小鱼干的另一端,含含糊糊地“喵~”了一声。
      你趁机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已经没事儿了。”
      干巴巴的言语,听起来一点儿说服力也没有。
      你感觉到了一点沮丧。
      如果安吾在的话——
      太宰瞥了你一眼,没有说话。
      他把剩下的小鱼干吃完了,喝着水嫌恶地道:“啧,真难吃啊,织田作,猫咪太宰可是很珍贵的。起码也应该一次供应五个——不,十个蟹肉罐头吧?”
      “啊,居然要这么多吗?”你假装思忖了一下,“唔,那看来是养不起了。只能找找看,有没有好心的有钱人肯收留了。”
      “什么啊,织田作居然想无情地抛弃我吗?”太宰不可置信地嚷嚷起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绕着你激动地喊道,“我心都碎了哦!要死掉了哦!啊啊~这冷酷的世界!完全不值得留恋!”
      “成堆的蟹肉罐头也救不了吗?”你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太宰气鼓鼓的模样,配合地举手发问。
      “救不了啦。”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夏日祭和烟花、桃花和清酒、捞金鱼和游戏机也救不了吗?”
      “救不了哦~”他轻飘飘地,笑着说道。
      “那好吧,”你张开手,轻轻抱了他一下,又揉了揉他的头发,“这样呢?每天一个抱抱,也救不了吗?”
      “唔~”太宰偷偷看了你一眼,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哎呀哎呀,那就勉勉强强活下去好啦。”
      真可爱啊,太宰。
      久违的,你感到了轻松,像是东奔西走了一整天后,泡在热水里一样,软绵绵的,只想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直到夜晚来临。
      2、
      在这个夜晚,你们与安吾见面了。
      是自你中毒昏迷,安吾转身离去后的第一次碰面。
      坐在吧台处,太宰带着笑,剖析着安吾的身份,而安吾同样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听太宰述说着。
      啊啊,这种感觉,就像是猛烈燃烧后的火堆一般,残留下灰白的余烬。虽然还有着一星半点的温度,却只会让人觉得越发倦怠。
      安吾是官方组织异能特务科派往港口mafia的卧底,就连他加入组织的那场骚乱都是刻意安排好的戏码。后来,为了调查计划登陆日本的犯罪组织mimic,安吾又被遣往欧洲,作为黑手党安插进mimic的间谍与其接触,而后成为了mimic在港口mafia的卧底返回横滨。
      没错,你的友人坂口安吾,是了不起的三方间谍,如同在刀尖上翩然起舞的绝世舞者一般,从容不迫地在三方间隙中游走,安然地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现在,他正如同往常一样,坐在从前常坐的位置上,用毫无改变的态度与你们说着话。
      他的面前,放着一杯常点的酒,冰球在杯中载沉载浮。
      低沉的女声在悠扬的旋律里吟唱着,昏黄的灯光下,连时间都变得迟缓起来。
      一切,都似乎和过去相聚的每一个夜晚一般无二。
      昏迷之前,看到安吾转身离去的背影时,那种仿佛向着无底深渊坠落的失重感又漫了上来。
      真糟糕啊,安吾。
      明明已经做出了选择,却又想努力挽留被自己抛弃掉的东西——
      你们交谈着。
      用那种轻松的、若无其事的口吻。
      然后——
      太宰笑着说:“哎呀哎呀,这口气,就像是你还能活着从这儿走出去一样呢,安吾。”
      疼痛,被刻意忽略的,尖刺一样的东西冒了出来。而疼痛之余,你竟然感到了如释重负的轻松。
      你望向太宰,太宰还在笑,他的言语如同利刃一般直击要害,令安吾的表情一下子冻结了:“我可没说错哦?隐藏在迷雾之中的神秘异能组织,让全国无数异能者闻之而色变,名为异能特务科的存在。身为其中一员,安吾,你知道自己的价值吧?”
      几乎是脱口而出,你说道:“你想把这儿变成战场吗,太宰?”
      太宰的笑容消失了,他垂下了眼眸,没了那满不在乎的笑意作为遮掩,他本质里的深渊一样的黑暗便彰显了出来。
      他或许是误会你说这句话是想保护安吾。
      的确,有一部分是这样的。人的感情并不是手机数据这样的东西,可以一下子就彻底清空掉。
      你们在lupin度过的那些时光并不是虚假,你们那如偶遇在寒夜旷野之上、默默围着篝火闲谈往事的士兵之间的友谊,也并不是伪物。
      在这片小小天地里,你们抛开了所有外在,纯以本心相处而缔结的,正是纯粹无暇的珍贵情意。
      或许正因纯粹,所以才如此易碎吧。
      即使已经碎裂了,锋锐的边缘令人疼痛,但还是忍不住将其紧紧握在手里,舍不得丢弃——人心就是如此复杂的东西。
      你不可能真的坐视太宰杀死安吾。
      不仅如此,你很清楚一个事实,太宰他——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安吾也是太宰珍视的朋友。
      在他说谎的那一刻,太宰就已经意识到了友人的欺骗了吧。在那时候,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友人坂口安吾,而是异能特务科的干员坂口安吾——
      伴随着计划的不断铺展,这个孤独的孩子只能看着友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感受着友谊如沙一般从手里流逝的无能为力。
      你想保护太宰,这心情促使你说出了那句话。
      对着安吾说出类似“杀了你哦?”这种话的太宰,在那一刻,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呢?
      就像是笨拙地挥舞着利刃保护自己的稚童一样,伤害了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流血。
      安吾还在说着希望能在一切结束后一起喝酒的话,一种罕见的、突如其来的怒气涌了上来,促使你粗暴地打断了他:
      “别说了,安吾,别说了!”
      我并不觉得悲伤——
      拥有值得去追求的价值的东西,在得到的瞬间就注定了要失去——
      值得延长这沉闷的生命去拼命追寻的东西,是不存在的——
      疼痛。
      远比注视着安吾转身离去的背影,视野渐渐模糊时,还要剧烈的疼痛。
      你本能地,一把攥住了太宰的手,却说不出一个字。
      你能说什么呢?
      语言真的是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了。
      你只能无言地握着他的手,静静地将那杯原本应当在三人碰杯后一起饮下的酒,喝了下去。
      啊,这真是,你有史以来喝过的,最苦涩的酒了。
      3、
      你正在前往探望孩子们的路上。
      藏身在太宰为他们安排的安全屋里,度过了完全无法迈出房门一步的数天,即使孩子们毫无怨言,你也感到了深深的内疚。等一切结束了,带他们出去好好儿地玩一通吧?
      你是这么期望着的。
      你怀抱着满满当当的玩具、画本、蜡笔……带着那么一些忐忑不安地上了楼。
      然后,看到了世上最险恶的光景。
      袋子从你的手里跌落,你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转身奔下了楼,一口气朝外冲了出去。
      翻倒的桌椅、地板上摊开又被踩踏的绘本、滚到了各个角落的玩具、掉落的美工刀和老旧手枪……
      你根本无暇去思考,千百种可能性在同一时间冒了出来,一个比一个糟糕,一个比一个令人恐惧。
      你看到了那辆公交车,孩子们的脸贴在玻璃车窗上,奋力向你伸出手求救,又被粗暴地扯着头发拖回去。
      幸介还在反抗,他青肿的小脸在粗壮的胳膊下憋得通红,却还是倔强地不肯放弃。
      咲乐在哭泣,小女孩尖叫着拼命捶打着绑架犯,试图救助自己的哥哥;克巳的牙齿咬在大人的手臂上,又被毫不留情地拎起来摔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
      你没看见优和真嗣,你不敢去想他们的遭遇。
      愤怒、杀意、恐惧、急切……你追赶着那可憎的牢狱,慌乱中,冲上了高架桥,一跃而下,落在了公交车前方的轿车车顶。
      紧急刹车的轿车逼停了公交车,似乎有咒骂声从轿车里传来,但你已经毫无顾忌了。你倾身掰下了轿车的后视镜,向前投掷——
      后视镜破开了车窗玻璃,击中了挟持着孩子们的灰衣人,令对方一声不吭地踉跄倒地。
      接下来,你就要跳进车内,把孩子们一个不少地带回来——
      然而,
      你这个,
      愚蠢到无可救药的男人,
      在平淡的生活里日渐迟钝的废物!
      居然忽视了那最大的威胁,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他,按下了那致命的开关。
      公交车就这么在你面前爆炸了。
      连同幸介他们,你的孩子们,你所期待的未来,一起,化作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你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又被气浪掀飞,重重地从天空中坠落。接二连三的爆炸声里,你狼狈不堪地伏在地上,动弹不得,头脑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宛如把心肺呕吐出来,把喉咙彻底撕裂的,锥心泣血的呼喊是什么啊?
      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4、
      真奇妙啊。
      你在一丝不苟地把弹带缠绕在手腕上时,于平静中微微笑了起来。
      你知道自己彻底地落入到了某个蓄谋已久的陷阱里了。
      但你已经不打算追究了。
      复仇的决心一旦下定,杀意就开始在胸中沸腾。
      真是熟悉的、久违的冲动啊,你娴熟地将子/弹一枚枚推进枪膛里, 亲切地道:“最后一次啦,老伙计。”
      你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着装,被防弹衣和武装带、手枪与匕首束缚住的男人逐渐消散,全身镜里浮现出来的是面无表情的红发少年。
      灰蓝色的眼眸空茫地凝视着你,端整的脸庞上是与其说木讷倒不如说虚无的表情。
      一个只是单纯地“活着”的人偶,一个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幽灵”。
      他向你伸出了手。
      “啊,抱歉了,”你回答说,“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办法陪你。”
      “你要不要试着去看看书,写点儿什么?”
      你这么向他提议了。
      于是他无声地注视着你,消失不见了。
      你有些遗憾,只是一点儿。
      毕竟你知道你再也不可能拿起笔来了。
      你在关上房门前,对着孩子们说了最后一次晚安。
      死神会不会唱摇篮曲、讲睡前故事呢?你希望他会,但不会也没有关系。
      你不会让孩子们等太久的。
      晚安。晚安。
      5、
      你遇到了太宰。
      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不要去,织田作!”
      太宰的脸色很不好,为了拦截你他拿出了许多理由,从mimic的实力分析到这件事背后必有阴谋,一句话便是,此事可从长计议。
      你很感谢他,但那些话飘飘忽忽地进不了你的心。你所期待的,孩子们长大后各自谋得一份称心的工作,而后成家,生儿育女的未来,你那在能看见海的房间里,为那个故事书写结尾的未来——
      已经,全部粉碎了。
      “杀手的世界里只有报复,对背叛者毫不留情的报复。”
      少时的信条又浮现出来,你几乎忍不住要笑了。
      按照这个,你应该首先闯入□□大楼,突进到首领室,对那个围着红围巾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连开三枪才对。
      但那是办不到的事,你也没这个想法。
      森鸥外姑且算是个好首领吧,对横滨而言。你并不希望你生活多年的这座城市再经历一次“先代晚年” 或是“龙头战争”。
      你的敌人是mimic,是纪德。
      这也是森鸥外想要得到的结局吧?那你也算是对得起港口mafia了,没有白拿了这么多年的工资。
      太宰伸手拽住了你的衣袖,这个胆小鬼为了留住你,咬着牙向你剖析着自己的内心:“织田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加入黑手党吗?”
      “因为我期待着能寻找到什么东西啊,只要去贴近充斥着露骨的暴力和死亡、本能和欲望的人们,就能进一步地看清人类的本质,那样的话——”
      他艰涩地说,“——那样的话,我以为就能找到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他从未对你说过这些。
      这样的坦诚,对他来说,一定是比最残忍的酷刑还要令他煎熬的事情吧。他似乎在对你说,就算是这样的我,也依靠着这种渺茫的希望活到了现在,织田作,请活下去,只要活着,就会有值得期待的东西,就会有好的事情发生——
      他在试图用这些连他自己也不相信的话来挽留你,挽留他的朋友。
      于是你认真地注视着那双鸢色的眼眸,尽可能地诚挚地说道:“太宰,我曾经有过一个梦想,我想当一名小说家。”
      太宰的神情变了。
      “就算是任务也好,一旦杀了人,就失去了拿起笔的资格,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不杀人。”你平静地道,“但现在我的心愿只有一个,太宰,我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杀意寄宿在你的头脑里,你的心脏里,你的指尖,你的枪口——
      你想杀了那些家伙。
      红发蓝眼的少年无声无息地站在你的身边,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眸静静地望着你。
      太宰松开了手。
      你歪了歪头,伸手揉了揉太宰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决心赴死的织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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