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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 4 变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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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脂税是什么东西?酒水税怎么又添了一项?哈,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你们都把国家的钱用到哪里去了!”
王城苏特的大殿上,身着威武铠甲的阿兰王将几张纸团在手中捏得粉碎,他的罩袍下摆还沾着血迹,不知刚从哪个猎场回来。他无视跪在大殿上一言不发的财政大臣来回踱步,用力哼了一声,重新坐回由亚伦钢所制的辉煌王座上。
“黎凡特,你说说。”
在奥修斯人的大殿上,一群淡色头发中的异类,‘黑发的’黎凡特王子上前一步,他是阿兰王第三任皇后所出的龙凤胎中的弟弟,也就是阿兰王最小的嫡子,一个月前刚满十七岁。他表情沉郁,眼底有淡淡青色,一双淡绿的眼睛毫无波动地盯着阿兰王双脚前的地面,少年在父王面前躬身行礼,不卑不亢,礼仪毫无挑剔,也毫无温度。
“这些是光明教会对信徒的收税,根据前任书记官留下的报告,奥修斯南部的杜兰斯特领、黑森领、渡鸦领已经有一百五十余处教会圣殿,而沿索兰海的其他的两个公爵领也有七十几处,因为传教士越发狂热的缘故,‘诅咒之狼’骑士团在红水浑流域和‘黄金狮子’骑士团爆发了十几次小型冲突,渡鸦守护请求王尽快做出指示。”
黎凡特不紧不慢地将一大段话说完,然后也不抬头,安静地驻立在原地。
杜兰斯特领向来是王储封地,阿兰王的眼神沉了下去,他环顾大殿,没有看到想要看见的人,以严厉的声音发问:“埃里克人呢!”
容貌英俊,时常带着微笑的伊维尔王子不畏阿兰王的怒火迈步走出,他是阿兰王的第二任皇后所生,是嫡次子,被人称作‘射手’,而他同胞的弟弟艾斯本则被称为‘战车’。
“王兄去海上追杀海盗王约比尔了。”
阿兰王有些不高兴,沉声问:“他带了多少人。”
这不该是他知道的事情。伊维尔笑着不说话,那眼睛瞟身侧同父异母的幼弟,黎凡特垂手而立,神色阴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加惹人厌了。
阿兰王看他们的样子感到心烦,换了个人问:“海尔森!”
黑森公爵海尔森·黑森走上前,他头发灰白,身形精瘦,虽上了年纪但没到衰老的时候,黑森家族代代都是忠臣,他也不例外,自阿兰王少年时就是他的铁杆支持者,随他征战四方。
阿兰王对他道:“黑森领与杜兰斯特领隔黑水湾相望,你应当清楚那边兵力的变化,无需顾忌,老友。”
一声老友表明了阿兰王的态度,黑森公爵行礼,开口道:“埃里克殿下从杜兰斯特港拉了差不多一半的战舰,又从杜兰斯特之眼调走了三分之二的私兵,差不多是百艘舰队,两万左右的军队吧。”
阿兰王的脸色先松了松,又猛然绷紧,浑浊的眼里有激烈的情绪在翻涌,他闭眼压下情绪,开口。
“书记官,传令给渡鸦守护,把闹事的人全部斩首,祭司也不例外,其他……嗯?你有话要说?”
黎凡特抬头,自然地和阿兰王对视,道:“是的,父王,我最近听到一些传言。”
阿兰王颌首示意:“讲。”
“游荡在北方航线的冒险者称他们发现了北方诸部存在的痕迹,因为这条流言,大量信奉旧神的信徒涌入北方航线,这点尼道尔公爵和阿克苏西公爵可以佐证。”
见阿兰王的视线瞟来,两位被封在北部边地的公爵心中叫苦不迭,明面上也只能点头称是。
“如黎凡特王子所言,近日尖嘴岬港人流量激增,但属下们还没查清楚原因,不敢擅自下结论报告给王。”
阿兰王训斥他们:“何时轮到你们给本王下结论了!知而不报,结束后自己去领罚!三百军棍!”
“是!”
阿兰王环顾大厅,这次会议只召集了王子们、七大公爵代表和枢机重臣,没有邀请宫廷祭司们,就是为了商谈奥修斯帝国的信仰问题。
“你们还有没有事情要报告?”
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等着王下令。阿兰王本是从战争中夺位的王,向来雷厉风行,从不弯弯绕绕,他沉思片刻,心中即刻有了定论。
“即日起,帝国全境恢复旧神信仰,拆除国内所有光明圣殿,建奥丁神殿,违者就地处决,三皇子艾斯本负责统帅调度。同时派先遣队前往北方航路,寻找北方诸部踪迹,探寻先民所在地与旧神传承,尼道尔公爵和阿克苏西公爵全力协助,另——”
阿兰王以冷厉的目光环顾大厅,从每个人脸上扫过,他从王座上站起,身上苍蓝的斗气凛溢,怒焰清晰可见。
“全国进入备战状态!协助皇储埃里克剿灭叛徒约比尔!翻遍亚伦大陆也要找回公主!敢对我的西格丽德下手,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血鹰——”
阴沉的声音从黎凡特王子嘴边滑出,紧攥双拳缝隙中渗出的血染红了衣袍,眼中尽是仇恨的火焰,阿兰王颌首,他迈着大步走下台阶,伸手按在小儿子瘦弱的肩头,以不容置疑声音对儿子、对自己做出许诺。
“赐予他血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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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娜点燃了火把,火焰照亮这处宽大的洞穴,地上是腐烂的枝叶和苍白的野兽骸骨,夹杂其中的冰粒碎雪在火的烘烤下融化,从缝隙钻入腥臭的土地里。她以木杖在杂物堆里缓慢翻寻,有不少脏兮兮的毛发似的东西,把这些东西用雪清洗干净后得到的是一些两节指节长的白色毛发。
这是一处大型肉食野兽的废弃巢穴,也是传闻中洛伦斯丧命的地方。
一些咕噜噜哼唧哼唧的声音传入莎娜的耳朵,她将毛塞到腰包中,迅速攀到岩壁上方,一群背上铺着积雪、串着浆果的猪型魔兽在头领的带领下仿佛犁地似的冲过这片区域,当这群奥克离开之后,周长一怀抱以下的树全部被蹂躏在地,一些被大树卡住细小牙角的小奥克哼哼唧唧地把自己拔出来,欢快地追着大部队而去。
这些奥克是寒霜山脉以北山脚区域的霸主,它们从不担心落单的小奥克也会被其他野兽袭击,因为奥克们对幼崽有微妙的感应,受到伤害的第一时间就会察觉并以极快的速度奔袭而至。有人认为这是奥克的魔法,更多人认为这是奥克的血脉之力,但是不管真相如何,作为独行者的萨娜不会傻到拿落单的小奥克作为加餐。
她本想就此离开,却被雪地中一个异样的闪动吸引住了,她减缓呼吸,平稳心跳,拉上灰白的狼皮兜帽进入潜伏状态。
一只傻老虎在对落单的小奥克蠢蠢欲动,是苍虎的幼崽,只有成年苍虎的一半高,白毛还没长好,身上蒙着一层淡淡的灰蓝色,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愣愣的感觉,很可能是父母早逝的倒霉鬼,现在大概是饿极了,居然盯上了小奥克。
再怎样弱的老虎也是老虎,杀猪崽不会废半点力气,但是它却不可能承受得住奥克群的报复。
萨娜虚虚盯着那只半大的苍虎,捻了捻箭羽,心思回转。
苍虎俯身,踩着猫步小心靠近一只大半獠牙卡在树中的小奥克,它倒是很会选,那是一只罕见漂亮的白色奥克,身上有幼崽特有的淡灰色花纹,在雪中难以察觉。
萨娜心中有了决定,她单膝跪在岩石上,直起腰板,拉满弓弦,目光如炬。
“吼吼吼!”小奥克发现近在咫尺的苍虎吓得要死,尖利的小冰锥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它另一只尖牙附近,射向苍虎的蓝眼睛。
“嗷呜!”一支锐利的箭矢击碎冰锥,擦着苍虎的鼻尖划过,双重惊吓让半大的老虎炸毛了。
“呯!”箭头卡入小奥克獠牙撬开的缝隙里,它受惊地拔出獠牙。
三个动静之后,两兽逃散而去,徒留一支没入树干的箭矢微微颤动,萨娜迎风立在高高的岩石上,缓缓吐出一口热气。
“嗯,漂亮的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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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下,猎人,你是哪个村庄的?”
一队带着雷霆战车旗帜的骑士叫住了萨娜,八人骑着赤纹烈马,这是军中常用的低阶魔兽坐骑,综合实力比马匹优秀,适合长途奔袭,要一定的实力才有机会让它们驯服,其他人骑着普通马匹,还有一头纯白的巨蜥,上头盘坐着个披着花草毛皮的闭目年轻男人,不出所料应该是个祭司,白蜥蜴正用血色的眼睛盯着萨娜,嘴中红信在闪烁。
萨娜心中一紧,快速将手中的弓挎到身后,低头行礼,道:“大人,我是伍德村的萨娜洛特。”
领头骑士示意随马步行的侍从,侍从拿出一卷陈旧的羊皮卷低声咕哝了几句,羊皮卷自动翻卷,停留在某一段上,他大声念:“伍德的洛特,杜兰斯特的木匠家族,管理公爵的两百棵漆木林,每年交付20枚金币,红头发的萨娜是高个子雷欧的第五个孩子。没问题,大人。”
领头骑士点点头,又问:“你们信旧神还是信光明神。”
萨娜克制住要投向祭司的目光,眼睛紧盯冰冻的土地,谨慎地回答:“现在村里只有修士,但奥丁的神殿仍有人供奉。”
领头骑士不可置否,他抖动缰绳驱马而行,后头的骑手紧跟在他身后,没马的侍从们也纷纷运转斗气追上去。萨娜感觉一阵劲风扫过,转头那些人就在五十米外了。
她有不详的预感,祭司从不会带来好的消息,只有乌鸦的盛宴与烈火的狂欢,至少她未曾从祭司眼中感觉到名为理智与慈悲的东西,虽然她没见过这个祭司的眼睛,但是只要是祭司,他们的行为模式大抵相同,何况骑士的问题中有来者不善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