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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1 ...

  •   北纬 62°1',雅库斯克,这里是俄罗斯最冷的地方。

      太阳即将落下,荒凉的雪盖住绵延的山,天际被雪映得灰白,近处望不到人际,只有一片死气沉沉的松针林。

      这里的雪很软,一脚踩下去能直接没过膝盖,一支背包客队伍由西向东行进,速度很快,冰镐快速扎下抬起,他们已经连续行进了几个小时,体力消耗巨大,气氛紧张且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

      风渐起,山后隐隐有冰雪破裂声,糖状冰块不断从雪坡上滑下,松散不成形状。

      这是雪崩前兆。

      为首的背包客名为祁野,身高将近190,身着黑色厚重防寒服,保暖面罩遮住大半张脸,雪盲镜下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那是一双属于中国人的眼睛,带着独有的坚毅与强悍。

      “队长,那边有个人!”

      “要不要去看看,还活着没有?”

      队伍一阵骚动,祁野顺着方向看去,距离他们几百米之外坡度较深之处,雪块凹陷,俨然是一个躺着的人,但这里的温度接近零下35度,他们已经无法确定那个人是死是活。

      多年的行走经验告诉他,这座雪山极有可能发生雪崩,稍有不慎,这队中八个人的命就极有可能葬送在此,在这多待一秒钟,就多一分危险。

      “不要停,继续走!”

      “队长...万一还活着..”小瑞是队伍中最小的男孩子,他的睫毛被冻出一层霜花,于心不忍:“我去看看吧。”

      “我去看,这天气怎么看都不对劲,你们赶紧往前走。”说话的是大健,摸着方向盘准备往山下走。

      毕竟是条活生生的命,他们这些常年走在路上的,对生命的敬畏比普通人更深刻。

      “我去。”大健被人按了回去,祁野的声音雄浑有力。“其他人别停下!”

      祁野的速度非常快,到达那个人身边时,他才发现大衣覆盖下的是个女人。

      风雪已经把她的睫毛冻出一层霜,可怜的双颊已经冻成青紫,是亚裔少女的长相。

      他蹲下探了探她的鼻息,非常微弱但还有气,没有再多的思考,立刻将人抗上肩膀。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忽然,远处有隐约的隆隆之声响起,由远至近,像闷雷滚过天边,又像野兽沉沉的低吼。

      几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恐惧。

      还未缓过神来,就见远处的山体赫然裂开一道黑色裂缝,顷刻之间,漫天的雪块化成白色的洪流从不远处的山头倾泻而下。

      “是雪崩!雪崩来了!”不知是谁惊恐地大叫了一声,“快跑啊!”

      背包客队伍的人都知道遇到雪崩意味着什么,顿时个个吓得面无人色,拔腿就要跑。

      忽然听到祁野大喝了一声:“不用跑,我们没事!”

      他扛着人站起,指着前方的雪山说:“不是我们这山,是前面那座山。大家稍安勿躁,等雪崩过去。”

      众人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发生雪崩的那座山与他们所在的地方尚有一段距离,这才放下心来,刚才一听说雪崩都乱了方寸。

      背包客队伍静静地站在雪中,心有余悸地观望着远处源源不断滚落的雪块。

      他们都暗自庆幸,幸好因为救这个女孩耽搁了时间,才正好躲过了致命的雪崩。

      “她还没醒?”

      “没醒,刚上完药,伤口太严重了,很有可能溃烂。”

      一男一女在用俄语交谈。

      睡梦中的少女疼得嘤咛了一声,所有的痛感缓缓地回到身体,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片模糊,眼睛一眨便有些酸痛,眼泪伴着流下来。

      除了肌肉的酸胀痛之外,她的记忆也一片空白。

      “你醒了?”有个人握住她的手腕。

      说话的人有着醇正的俄语口音,语气有些高兴,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俄国女孩。

      “你还好吗?伤口疼不疼?我叫阿芙罗拉,你叫什么名字?天,你是中国人吗,你的眼睛太好看了,但是...你是不是看不清?”,她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有点痛,看不太清,我叫...”她还是想不出来,“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我现在...在哪里?”

      “没关系,你已经睡了两天了,想不起来也正常,你在我家,这里是雅库斯克,你昏倒在雪地里,是一群中国人把你送来的,你和他们是一起的吗?或者你是一个人?但是这边的居民很少,一个人徒步很危险的。”

      阿芙罗拉嘟囔着,“呀,你的眼睛一直在流泪,还有些红血丝,应该是雪盲症了,我帮你找个眼罩。”

      “...谢谢。”

      阿芙罗拉说话语速很快,但是少女回答不出来,她想不起自己见过什么中国人。

      “说起来,那一群背包客里有一个非常特别的人,他简直是我见过最帅气的中国人了,”说着,阿芙罗拉将眼罩戴到了少女的脸上,“他好像什么都懂,就连我爸爸都对他赞不绝口,我爸爸可是很少夸人的。”

      可能因为受了伤之后的迟钝,少女的情绪才缓缓地涌上来,对未知的恐惧,她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伤口的溃疡和肌肉的酸痛加重了这种迷茫,她扶住脑袋,觉得神经都搅在了一起。

      “你头痛吗?喝点水吧。”

      阿芙罗拉喂她喝了水,清甜的水让她清醒了不少,“那些中国人,他们还在吗?”

      虽然她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但是身上的痛觉告诉她,如果没有那些人,她肯定已经醒不过来了,她想好好感谢感谢他们。

      “他们还没走,祁刚上楼来看过你,现在应该正在楼下烤火。”

      “祁?”

      阿芙罗拉一提到这个人语气便有些不一样,“嗯,祁是他们之中的队长,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人,他身上糅杂着两种特殊的气质,既温柔又强悍,又很神秘,一点都不像普通的背包客,一定有很多女人为他倾倒,不过他好像有女友,不过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女友才奇怪吧。”

      这栋别墅年代已经有些久远了,墙壁上的装潢有许多脱落,但壁炉里的火依旧烧得很旺,落地窗外依旧白茫茫一片,鹅毛般大的雪片缓慢沉重地落下。

      除了祁野站在落地窗前,其他几个都倒在沙发休息。

      大健进门带进一股风,拍掉了肩头的雪,“队长,大雪封了山,隧道入口很多车都被雪砸烂了,这几天估计是出不去了,向西行还可以走,只不过越往西居民越少,路途更危险,要是我们继续走,楼上的姑娘肯定带不了。”

      小瑞:“队长,我们还是再留几天吧,把一个姑娘放在这里,总归不太好。”

      小瑞才刚刚18岁,脸被壁炉的火烤得很红,提起那个少女时,脸色有些不太自然。

      “嗯,那就多留几天,我待会儿和房东说说。”祁野捡了根橡树木头扔进壁炉,木材被火裹起燃烧,发出“哔啵”的响声,突而问道:“喜欢那姑娘?”

      被问到的小瑞像尾巴着了火,“队长你又开我玩笑,没有影的事情,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吧。”罗嘉雯从楼上下来,她只穿了一件绿色丝质吊带,蜜色的手臂线条很完美,每一步都走得很妖娆,走过去与祁野并肩,“我们的小瑞长大了哦。”

      漂亮的五指文着猫眼绿的美甲攀上祁野的胸膛,“就是太乖了,喜欢就上,像你队长,做个流氓多好?”

      “哎呀,雯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儿能跟队长比啊。”小瑞有些臊得慌,

      祁野的视线自上而下扫过罗嘉雯的胸口,没有一丝遮掩,声音却带着警告:“罗嘉雯。”

      罗嘉雯的声音有些撒娇:“知道了,就你宝贝你队员,开个玩笑都不许,对了,那姑娘已经醒了,小瑞你不上楼去看看她?”

      蔺斯白有些尿急,不知道已经几点了,但是大概能猜到是半夜,她不想麻烦阿芙罗拉,索性决定自己上卫生间。

      她摸了床边的眼罩带上,按照记忆的方向慢慢摸出门,卫生间离她的房间很近,所以过去很方便,尽管她已经再小心不过,但还是不小心绊到了什么,人往前扑了过去,幸亏有栏杆之类的东西挡着,才没有摔倒。

      她惊魂未定地舒了口气,还是摘下眼罩决定看看是什么,省得待会儿回来的时候绊到。

      摘下眼罩,刺眼的光线让她很快就流出眼泪,她揉了揉眼睛,却差点被面前高大黑色人影惊去半条魂。

      脚底不自觉地一软,就要摔倒在地,立刻被一双强悍有力的手揪住她两个胳膊。

      透过薄薄的睡衣,她感觉到这双手的手掌宽大,掌心粗糙有薄茧,指腹粗粝地抵着她的胳膊,微微有些疼。

      半夜三更,出现在她卧房附近的陌生男人...

      心中骇然,她短暂地惊叫了一声,声音就被他捂在了手里。

      “别叫。”醇正的俄文嗓音,格外蛊惑人心的音调。

      这下蔺斯白更加确信自己是遇到了入室抢劫的歹徒了,她用俄文哆哆嗦嗦道:“你....你要什么?不要乱来...”

      祁野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儿,我见犹怜的泪珠挂在眼角,一双大大的眼睛聚焦不了方向,只能惊恐地看着他的方向,她被他推到墙角,比她脸还大的手掌盖住她的嘴唇。

      她这样一叫,恐怕要把屋内熟睡的其他人都要吵醒了,他想到阿芙罗拉的父亲年纪大了,老人被吵醒就很难再安睡了。

      他尤能感觉到手掌之下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像只小白兔,却又在极力强装镇定,原来她竟然把自己当做劫匪了,这想象力确实了得。

      他心里突然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原来的刚才挡住她的不是栏杆,而是这个人。

      蔺斯白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侵略地压过来,她用力挣扎了一下,就听到威胁:“我的刀很锋利,你要是再动一下,我就拿你喂血。”

      她震了一下,立刻停止动作。

      祁野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压低嗓音,“告诉我,屋子有多少人。”

      “...我不知道。”

      “那群中国人,住在那一层?”

      “你打不过他们的,我劝你还是快走把...”

      “你对他们就这么有信心?”

      “斯白...?”

      阿芙罗拉擦了擦惺忪的睡眼,看到楼梯口站着的两个,还以为他们是睡不着。

      蔺斯白震了一下,心急挣扎:“阿芙罗拉,你别过来!你快报警,他...”

      阿芙罗拉没懂蔺斯白的意思,“祁先生....你们睡不着吗?”

      手上的力道倏然一松,蔺斯白被放到一边,她一愣,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

      一种被欺骗的不敢置信和羞怒出现在她的脸上,“祁先生...?你是祁先生?”

      “嗯,你好。”祁野把手插进口袋,握过蔺斯白的手仍有一丝余热,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的脸。

      “你,你...”蔺斯白脸色由青转白再转红,鼻子被气得泛红,又像是委屈的,“祁先生,这样很有意思吗?”

      像是想骂什么,搜肠刮肚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汇,然后生着气跌跌撞撞地走回房间。

      看着这姑娘挂在眼角眼泪,祁野心里突然窜过一丝电流似的感觉,这感觉十分特殊,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第二天一早,蔺斯白感觉眼睛好了很多,除了稍微有些模糊,眼睛已经能正常睁开。

      少女穿着阿芙罗拉的白色长裙,她的皮肤白得不像话,手臂上两处冻伤包扎着,嘴唇殷红,有着一种东方美人温婉,露出挺翘的鼻子,真真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刚下楼,小瑞便用蹩脚的俄文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憨笑:“蔺小姐,你醒啦,眼睛好些了吗,我们做了早饭,下来吃吧。”

      “眼睛已经不疼了,谢谢。”

      蔺斯白往下扫了一眼,餐桌上有五个人,最中间坐着的是阿芙罗拉的父亲,阿芙罗拉在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应该是大健,另外一个是位很漂亮的女性,皮肤偏蜜色,嘴角带着梨涡,而她旁边...蔺斯白视线一扫到那边就收了回去。

      那个人与阿芙罗拉的父亲正聊得畅快,闻言抬了抬眼皮,视线所及之处,女孩瞥过眼,仿佛是故意没往他这边看。

      不知道谈了什么,祁野和阿芙罗拉的父亲双双大笑出声,祁野的声音是十分具有辨识度和穿透性的,很难不让人听清楚。

      小瑞给蔺斯白送了餐盘,不过位置很不巧,只留下两个位置,给蔺斯白指了祁野身边的位置,“蔺小姐,你坐这儿吧。”

      “谢谢,我坐这里吧。”

      蔺斯白悄然避开了祁野旁边的位置,坐到了那位女性的边上,随她同时坐下的,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光。

      不过她一坐下,饭桌上的话题好像就到了她这边,罗嘉雯首先开口:“年轻的女孩皮肤果然好,嫩得像鸡蛋一样,怪让人羡慕的,斯白,你也是中国人?”

      罗嘉雯的由长相到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妖娆的味道,眼神里笑意盈盈,蔺斯白对她很有好感,不过她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其他一切都没有任何记忆,便摇摇头:“我暂时记不起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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