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惦记你很久了》林不川

16、同住

　　林燃打开偏门，把自行车停在了院子里。他回头看江野，发现江野正看着这栋小楼发呆。

　　林燃走回江野身边：“江野，我在想，你要不要告诉外婆，既然在那个家里过的不好，你就回来，楼上我的隔壁有空房间，我可以把樱花公馆的房租退给你。”

　　江野轻笑了一声：“再说吧，阿燃，你把我当亲人，外婆可不一定，毕竟我妈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江野！外婆不是这样的人！你胡说什么？”林燃气的瞪了他一眼，虽然他心里也有点责怪外婆，但是从江野嘴里说出来的还是让他觉得刺耳，刚要开口说还不是当年你自己选择跟那个女人离开的，就听见外婆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嚷嚷什么？回来迟了还大声叫唤，能不能有点良心，老年人觉浅啊你知不知道。”

　　林燃不吱声了，他庆幸外婆出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要不然话一出口估计又得惹得江野发疯。

　　“走了，上楼。”林燃压低声音和江野说。

　　两个人上了楼，林燃带着江野进了自己的房间，自家盖的房子房间很大，放了一米八的大床，整面墙的衣柜，书桌、电脑桌、电视柜外加一张双人位的沙发，还有很大空余的地方。

　　林燃把书包扔到沙发上，转身去给江野找换洗衣服：“内裤就不借你了，可以空裆，你洗完澡洗掉，明天就能干了。”

　　江野无所谓的道：“可我不喜欢空裆，我不在意的，借我条穿穿。”

　　“我介意！”林燃心想老子喜欢男人啊，你别给我瞎搞。

　　江野笑了笑，认真打量着这个房间，小时候那三天的记忆里，自己几乎全在这个房间里度过的，除了多了个电脑桌，其他都没有变化，这张沙发放这十来年了，颜色都褪掉了，林燃居然都没有换一个。

　　真是抠。

　　江野拿着T恤和短裤熟门熟路的去了卫生间，林燃跟着他一起去，然后给他拿了一套新的洗漱用品。随后林燃回到屋里，从衣柜里找出一床薄被，闻了闻，没有什么味道，就搁到了床上给江野盖。

　　江野擦着头发进屋的时候，林燃抱着枕头已经睡着了，他轻轻的走过去，蹲在林燃身边。林燃长的帅气好看，那眉毛那鼻梁那双唇，都长在姑娘们喜欢的点上，加上他表面上待人和善，班里很多姑娘都会私下讨论他，江野是知道的。

　　他生气，可是又没有办法堵住别人的嘴。他又嫉妒，嫉妒林燃的性格，他俩一个是天使一个是恶魔。

　　是因为他从小被爱着长大的，而自己是被恨着长大的？还是因为他开朗的性格，而自己却阴暗肮脏？还是因为......

　　江野起身，戳了一下林燃的脸：“别睡了，洗完澡再睡。”

　　“靠，我困死了。”林燃揉了揉眼睛，痛苦的起身，拿着衣服一摇一摆的走出房间。

　　江野把毛巾搭在椅背上，坐在林燃的书桌前，书桌上凌乱的放着各科的复习资料，唯一干净的是那个放着最边上靠墙的相框，里面是儿时的林燃和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子，不用想，那肯定是林燃的妈妈。

　　江野知道林燃爸妈离婚了，那时候自己在的时候，林燃就已经在外婆家住了，但是那个时候的林燃还不姓林的，应该是后来改成随母姓的。

　　“江野。”林燃是闭着眼走进屋的，他走到床边直接把自己砸到了床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慢吞吞的说：“你睡这边，被给你拿好了，赶紧关灯，我要不行了。”

　　江野关了灯躺到床上，被子是新的，虽然搁在衣柜里好长时间没有用，却没有刺鼻的霉味，比他在那个地方的床单味道好多了，也比在酒吧员工休息的被子温暖多了。他把被角搭在自己肚子上，侧过身去看林燃，林燃已经睡着了，可是他却没有半点睡意。

　　十年多前，他在这个房间的时候，是林燃一直陪着他，给他吃的，给他喝的，给他玩的，就连洗澡水的温度都给他调好了。而外婆呢？并不待见他，甚至是厌恶他，江野知道的，他那时候已经快要上一年级了，什么事情都明白了。

　　父母去世，他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原本以为那个所谓的外婆会是他的唯一的温暖，却没有想到，原来自己那么惹她讨厌的，怪不得从小到大，妈妈从来没有带他回来过，就因为他妈给他爸爸当小三生的他吗？这说到底又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能选择出生，他托生在一个小三的肚子里，他也很无辜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厌恶他，为什么？

　　只有林燃对他好，小时候的林燃不知道这些，会拿着喔喔奶糖来哄自己，长大后的林燃，在得知自己就是小时候那个人之后，依旧对他好，这个世界上，只有林燃对他好，他需要林燃，非常需要。

　　可是他.....江野好矛盾，在渴望与恨意之中来回的泅渡，不知道自己该停在何方，他心里是恨外婆的，比恨陈星云还恨，陈星云接他回去虐待他，还算情有可原，可是外婆为什么不要他？为什么？江野始终无法明白这种情感的意义，就像他一边恨着外婆，又一次次的渴望自己能回到孟家巷，回到这个房间里，和林燃在一起。

　　对，他要和林燃在一起。

　　江野在恨与渴望中转辗反侧，最后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睡着了。

　　林燃有睡懒觉的习惯，特别是昨晚熬夜打工了，第二天能睡一整个上午，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生身边没有人，他翻了个身，这才发现江野坐在他的书桌上，正在做着习题册。

　　林燃起身揉了揉头发，扣了扣眼屎，这才彻底醒了过来。窗帘没有拉开，屋里还有些昏暗，他盯着江野的侧脸看了很久，睫毛、鼻梁以及嘴巴，都特别性感，最性感的就数他那长着一颗小黑痣的喉结了。林燃本能的吞咽了一下口水，问江野：“你怎么醒的那么早？几点了？”

　　“不早了，快十一点了。”江野放下笔，侧过身看着林燃：“既然你醒了，我就走了。”

　　“都十一点了，吃完午饭再走，这会儿外婆估计已经在烧菜了。”林燃站起来急忙往外走去，估计是被尿憋的难受了：“你别走，等我一会儿。”

　　殊不知昏暗中的江野一直盯着林燃的双腿看，笔直修长，肤若凝脂，这是从他醒来之后，看到林燃一只腿搭在自己身上开始，一直在脑袋里挥之不去的画面。

　　林燃洗漱的速度很快，五分钟不到，刷牙洗脸加拉屎全部解决了，他回到房间，这才发现江野还没有把窗帘拉开，他走过去拉开窗帘，对江野说：“外婆在烧菜了，我闻着味了，走吧，对了，你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我扔洗衣机了，洗好了带给你。”

　　“行。”江野神色晦暗的盯着地板，半晌之后才说：“林燃，不要告诉外婆我是谁。”

　　“可是......”林燃坐到床上，抬起头盯着江野看：“江野，你是不是......有点怨恨外婆啊？”

　　林燃原本想说“恨”，可是“恨”这个字表达的情感太过激烈了，他于是问江野是不是怨恨外婆，带有“怨”的“恨”总归是比单字要薄弱一些。

　　江野笑了，嘴角一勾，就像个混蛋，专门勾引小姑娘尖叫的那种。这是林燃第一天见他时候，就印在脑海中了，那天他们见过两次，两次，江野都是这么冲他笑的。

　　我可不是小姑娘，林燃想。

　　“阿燃，我怎么可能恨外婆呢？”江野起身侧过身不去看林燃：“毕竟当年是我主动跟她走的。”

　　“江野。”林燃不是傻子，他是个次次都是年级第一的学霸，不仅智商高，情商也不低。他只从江野叫他“阿燃”这两个字中，就能感觉到江野的恨意，他不管江野要不要和外婆相认，他得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明白。

　　林燃拉住江野，把书桌上的那个相框拿了过来，指给他看：“江野，给你看看我妈妈，你应该叫她大姨，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可是红颜薄命。她就在你那年离开后的初秋去世了。”

　　“因为什么？”江野的声音明显比刚刚带有了感情，即使他知道林燃的妈妈因为什么去世的。

　　林燃说：“因为她的丈夫出轨，那个老混蛋在外面养女人养儿子，而那个孩子居然只比我小三个月，也就是说，在我妈怀孕期间，他就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生儿子了。她却被蒙在鼓里好几年，后来知道真相后，她精神受到了刺激，一度抑郁想要自杀，外婆把她送到医院，千防万防，还是没有看住她，在一天夜里趁着护工打瞌睡的时候，溜了出去，等到找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所以，江野，你能明白外婆的心吧。大女儿被小三插足，抑郁而终。而她的二女儿，居然做了别人的小三，同样生了孩子，而更加让她奔溃的是，两个女儿相继离世，她对你和我抱有两种不同的情感是情有可原的。”林燃拉着已经有些激动的江野：“你听完说完，我陈述的是事实，我是不带感情的说完这些事情，你自己要好好的去想明白，这些混乱的情感问题真他妈够狗血的，可是这就是事实，你不能因为这些是龌龊的事实，你就生气，你就怨恨，你就躲避，这些事是不怪你，可是你是这些事的产物，理应连带。”

　　林燃顿了顿，抓住江野的手：“可是我不希望你怨恨，我把你当哥，我会对你好，你没有朋友，都没关系，我可以在你身边，所以，你能不能下楼和外婆相认。”

　　“我说了，她不见得希望见到我。”江野仰起头眨了两下眼睛，声音有些沙哑的说：“给我些时间，阿燃。”

　　林燃想了想，这件事在情感上来说，真的不能操之过急，他其实也不确定外婆到底会不会认江野这个外孙，既然他已经把江野带回来了，那么以后可以经常带回来，可徐徐图之。

　　“那行，我不逼你，那我们下去吃饭。”

　　“阿燃。”江野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林燃抓着，他反手抓住林燃的手腕：“你刚刚说的，当不当真？”

　　“什么？”

　　“你会对我好的。”

　　“是，我会对你好。”

---

作者有话要说：　　江野：你腿真长真白
林燃：你的也长，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