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等若消》失沿四霂

34、第34章

　　两日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匆匆流逝，还没来得及反应留恋就已随风散去，残留下来的痕迹更是所剩无几。
　　温爽清晨，消赦和觉沚去到冰卉小界时，殿堂之内已满是人，他们也并不着急着进去，在殿堂外顺着风景漫无目的地瞎晃了一圈，依旧没想着进去，是因为时间还早。
　　收到于为的传音符之后，觉沚和消赦一起去了卉灵原。
　　于为、宣泽、深潜、六示、一存、知落、涘吟、柃姨都在，该在的一个也没少，不该在的想进也进不来。
　　相比此时冰卉小界界内的热闹，卉灵原里可清静多了。
　　柃姨见觉沚和消赦挽着手进来，嘴角含笑，隔着面纱传出柔雅的声音：“你们可算赶来了。”
　　今日除了觉沚和消赦其余人都是一大清早就赶着过来了，他俩足足晚了一个多时辰，但没人想到他俩是刻意为之。
　　消赦应了声嗯，觉沚则恭敬礼貌地唤了声柃姨。
　　觉沚行至于为面前，问：“鱼尾哥哥，唤我与阿赦前来是要作甚？”
　　于为欢快轻悦地笑了，语气轻松：“小觉，也就两日没见，你们俩竟把称呼都换了，速度神速啊。”
　　面对自家兄长觉沚竟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了，于是眼神示意：夸张了，别取笑我。
　　于为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一点也不配合。
　　知落也跟着笑，和觉沚解释：“于为叫我们来是有件事得让我们知道，在卉灵原外不方便说，一不小心就传开了。他还说你们两个没到他半个字也绝不往外吐，因为这件事与你们二人息息相关。”
　　深潜：“所以就等着你们来呢。”他们干等就已经等了很久。
　　消赦直接问于为：“所以到底什么事让你搞得这么神秘？”
　　只见于为的笑容渐渐收起，只余下一抹看不真切的微笑，还皱眉思索了一下，像在努力组织语言，可是好半天还是没能说出任何东西来。
　　涘吟不解：“是件很难开口的事吗？”
　　于为强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尽量平静自然：“也不是，我无所谓，只是怕有些事你们一时接受不了……但会好的。”
　　“……”
　　于为终于下定决心干脆利落地说了，但说完后注定天下不太平：“小觉，上次天界与我界合作联战时定下了一桩婚事，天界定的是六皇子，所以消赦其实是有婚约在身的。”
　　震惊在场所有神仙！
　　宣泽：“什么！订了婚事？”
　　涘吟：“为何偏是六赦哥哥？”
　　知落：“那觉沚怎么办呀，有情人要强硬拆开去撮合无情人么？”
　　“六一”：“于为，你确定你没搞错，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消赦觉沚同一时间问：“和谁？”两人相互看了彼此一眼，又自然的移开了视线。
　　反而此时站在最外侧的是柃姨一派冷静镇定，全程漠然，要么是因为此话在她意料之中，要么她早就已经知道了。
　　于为只回答了觉沚和消赦的问题，因为他们一人一句问题太多了他反应也回应不过来，只勉强记住了最后一个，这时的他倒是显得稳重极了：“和冰卉小界唯一的公主，我妹妹。”
　　觉沚和知落：“……”
　　其余人：“？？？”
　　觉沚无声冷笑，顿时不想出声了，她看一眼身旁的朋友爱人，要无地自容了。
　　这时反倒是于为先出了声：“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就行，此事先暂时缓着，总会有解决方案的。”他只能如此说以缓一下氛围，太奇怪压抑了，但他能说的也有限，只有婚约一事，至于无玄者，实在就算有理也说不清，终归牵扯太多，关乎生死，哪能草率随便？
　　命定无玄者的事只能瞒着，能瞒多久是多久，这是知情人心里面达成的的共识。
　　“可笑，这桩婚事，我绝不认可。”消赦语气坚定，其他人有被震惊到。
　　觉沚不安的、心虚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安抚：“那个，阿赦，冷静。”话别说的太早了，觉沚心中如是想。
　　消赦充耳不闻，他转头看向她，眼中有怒意，无端狂盛：“我是在为你考虑，在这件事上我绝不允许你吃亏。”他怕自己说话吓到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心里软了一半，但不可能妥协，他语气转为低敛柔和，“我对别的事可以随便，对你可不行，明白吗？”
　　我明白啊。她在心里回应，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觉沚笑着看他，轻轻点头，他说的这番话她心里感到感动和喜悦，所以她现在悄悄下定了一个决心，悄悄的。
　　“阿赦，谢谢。你听我说，这件事我们先暂且揭过，等今日寿宴结束后我们再一起去处理，而且，我到时也有些话要告诉你。”
　　消赦既没同意也没否认，看神情也没有默认的意思，没说话。
　　柃姨：“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都先去吧，我还有话要和于为说。”
　　经此一说，都陆续离开了。
　　待人走的差不多了，柃姨才对着于为很是欣慰和赞许的由衷夸奖：“于为，你很聪明，婚约的事选在了这个时候说，他们都能有缓冲的时间，也有个心理准备，你做的相当不错。”
　　于为无奈苦笑：“不趁早难不成非要等到一发不可收拾之时再赶投胎似的手忙脚乱收拾烂摊子吗？那可就太迟了，我现在已经能猜到小觉会怎么做了。”
　　柃姨在亲侄子面前也懒得谦虚：“我也一样猜到了，尽人事，听天命。剩下的就靠他们自己的造化了，我们能帮的也只能止步于此。”
　　“不愧是柃姨，果然看得够透彻。”

　　最后进入殿堂的两位，是于为和柃姨。
　　两人一起行了礼，于为礼唤：“父尊母尊。”
　　柃姨则唤：“姐姐姐夫。”
　　其后两人落了座，有指定的坐处。因为为避免不必要的混乱，同界人尽量坐在一个席位上。例外的只有那些是夫妻或者一对的可大大方方坐在一起，比如觉沚消赦。
　　一个席位坐两人，于为和知落，宣泽和涘吟，六示和一存，柃姨旁边坐着位面生的女神仙。
　　今天天界的四族系尊主也来了，难得齐聚一堂。
　　希缈和她的三弟弟正好就坐在觉沚对桌，抬眼就能看得见，但要说是冤家路窄，也算不上。
　　与深潜同座的男子长得有些惹眼，男子唇间带着柔和平易近人的笑容，笑意自然，眸中带光，五官精致，生的风流倜傥。他手执一柄合上的折扇，不过分规矩不过分肆意的坐着。身着黄衣，黑发高束，精神醒目。
　　男子看上去挺年轻的，搁人界得以为是位出身世家刚及弱冠的二十岁少年，自带不俗与尊贵气质，他的目光悄然落在一旁深潜身上，没一会也就自然地移开了，但唇角明显上扬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弧度。
　　但深潜并没有留意这男子，直到宴散他也没知道与他同坐之人正是天界四族系里的风族尊主。
　　寿宴正式开始了，殿堂里好不热闹，欢声笑语连接不断。
　　挑着那么一瞬的安静希缈站起了身，站在殿堂之中引人注目，本安静的殿堂更安静了，目光齐刷刷的聚在她身上。
　　“众所周知，天界六皇子与冰卉小界的公主是有一桩婚约在身的。”
　　众所周知，放你的狗屁，我和阿赦也才知道不足半时辰。觉沚心中谩骂。
　　但殿堂里，一下炸开了锅。
　　觉沚望向她：“不是，你是打哪儿知道的？”
　　希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吧，对了，据我所知，我们的天界六殿下如今已经和你在一起了，不知二位，则何如？”
　　婚约的事想来希缈是从天帝天后那无意之中听来的，觉沚只得叹气。
　　消赦本欲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觉沚拉住了，觉沚站起身从容道：“不劳费心，此时我与阿赦已有定夺。”
　　希缈讽笑：“你们有定夺，那是你们！那么那位神秘的公主殿下呢，她又怎么想？你们是谁能代她定夺吗？”
　　于为轻轻一笑：“我妹妹的事我定夺得了。”
　　希缈：“……”
　　冰卉尊后：“小觉，你去问一问公主，看她是否愿意出来见众人一面，让诸位一睹真容。”
　　觉沚起身缓声道：“尊后，玩笑开不得，我也未曾见过公主殿下，更不知道要去哪里寻，又何来问她这一说？”觉沚将目光非常理所当然地转到了于为身上，“不如让鱼尾哥哥去，他是我界太子殿下，更是公主殿下的兄长，想来再合适不过了。”
　　这正合冰卉尊后的意，她知道觉沚这个鬼精怪一定会把事情抛给于为解决，于为随机应变的能力很高的。
　　知落瞅了于为一眼，不厚道的笑了，笑于为的悲惨，简直没眼看。
　　于为先是起身朝众人恭敬行了一礼，之后不疾不徐道：“我这个妹妹身子骨弱，受不得温热暖气，离不开卉灵原，况且她不喜见人，望各位谅解。我在此向各位保证，只要我妹妹飞升了术尊法力阶，见到她就不再是难事。”又是这种方式和搪塞理由，于为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但他还得注意场合。
　　觉沚心中哀叹：“鱼尾哥哥，小觉我真是谢谢你呀！”把她说的极弱，弱到已经不堪一击的地步，而且还是之前理由的升级进化版，她真是哭笑不得。
　　在座之人虽有觉遗憾和可惜，但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能极不情愿地回应着“这有什么”“并不介意”一类的话。
　　希缈站着盯着觉沚好一会儿，还是安静的坐下了。
　　寿宴又恢复如初，觉沚饮了一口酒，又吃了几块糕点，心里还是觉得不是很舒服：“六殿下，希缈她对你很执着啊，也不知道她激动个什么劲。”
　　“你理她做甚，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她。”
　　“我就单纯的心里塞的慌，别理我。”
　　消赦勾唇，轻浮一句：“恕难从命。”
　　觉沚心里一暖：“接着喝。”
　　消赦拿起酒坛和她手里的碰了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说话时声音轻飘飘的，还掺了几分磁性：“但不许醉，寿宴结束之后你还有话要告诉我，我们还有要必须去解决的事，别忘了。”
　　“放心，我记性好着呢。”
　　整个殿堂，搞特殊的就他俩了。寿宴的酒他俩碰都没碰，反而喝自己带来的酒喝的尽兴。
　　“阿赦，告诉你个秘密。”
　　“你且说，我洗耳恭听。”
　　觉沚看了一眼四周，没人注意他俩，她突然就凑到他的耳边，冰凉轻柔的气息吐在他的耳边，缭绕在他的耳旁，莫名舒服，轻柔的声音直挠他的心：“阿赦，你酿的酒，喝了会上瘾，你这个人，爱了也会上瘾。”
　　话说完，她依旧保持着姿势不动，下一刻她仰头便咬住了他的耳垂，轻轻的，浅含慢吮一会儿。他的耳垂本就不大明显，还软软肉|肉，热热的，没一会儿，她就松齿了，笑着坐回去又喝了一口酒，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消赦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努力的克制着自身的悸动。
　　他轻闭双眼，还记得觉沚第一次醉酒时，唇瓣不小心碰到的也是自己的左耳。
　　左耳有福。
　　两人方才的举动并没有落在任何人的眼中，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一次秘密的小行动。
　　觉沚将他的手握住继续吃东西，酒不能再喝了，不然他真的得醉倒。
　　“阿沚。”
　　“嗯？”觉沚疑惑地看着他。
　　消赦吻向她的唇，其后似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其实，我也上瘾了，不贪婪的是，只爱那么一个就够了。”
　　“真是不巧，六殿下，光是有个瘾可远远不够，我要的是你完完全全属于我，本人私欲贪婪，偏就认定你了，你躲不掉。”
　　消赦轻笑，故作狂傲姿态：“为何要躲？临阵脱逃可不是本殿的形事作风，我可是天界六皇子。”
　　觉沚抿唇欢笑不止：“阿赦，这酒固然是喝不得了，但菜还是得吃，你都没怎么动过呢。”
　　“是该多吃菜，你都瘦了。”
　　她在说他，他在说她。
　　“没有。”
　　“没有也要多吃。”
　　“听我们阿赦的。”觉沚说完便欢快的吃起来了，消赦也不落后，也吃得开心。
　　殿堂里的人一直都在谈天说地，隔一会儿就有几个神仙到冰卉尊主面前讲一些祝寿的话，送上一些寿宴贺礼，甚至到寿宴宣告结束也没能停止。
　　但绝大多数人都是在自顾自的吃着聊着，跟来凑热闹似的。
　　宴会结束后，觉沚和消赦一起退出了殿堂。
　　殿外的“六一”和深潜聊着天。
　　六示：“深潜，刚才与你同坐的小伙子长得挺出众的，你知道对方是何许人吗？”
　　深潜坦诚：“不知道，没注意看，长什么样都忘了。”
　　一存：“你还真好意思，中途你酒杯里空了，他还默默给你添了几次呢，看他的举止气质不是什么小人物就对了，你连人家长相也没记下来。”
　　深潜：“给我添酒了？没印象。而且就见一次，长得好看有什么大惊小怪，我有什么记住的必要？”
　　六示：“关键是他看你的眼神……”
　　“算了，说了他也不懂，他既然傻，那我们为了好兄弟就要坚信傻人有傻福。”
　　深潜：“……”
　　看见这么一幕，这边看戏的觉沚消赦差点给笑喷了。
　　觉沚和消赦走到三人面前，就停下了步子。
　　觉沚：“你们三个继续聊，或者在冰卉小界里多逛逛，这里挺好玩的，景色不错，界内人也热情。我要和阿赦去卉灵原说些事，就不陪你们了，也帮忙转告知落他们一声。”
　　深潜若有所思的看了几眼两人，道：“放心，婚约的是你俩是得好好说，早点解决早点解脱。”
　　消赦和觉沚同道：“承你吉言。”
　　待走到了无人之处，觉沚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
　　觉沚没有回答，转过身将他从正面抱住，把脑袋倚靠在他的胸口，神情像极了刚受完委屈的孩子。
　　消赦也伸手将她抱住，右手扶着她的头顶，她的发丝乌黑柔顺。
　　她的右耳边是他有力急促的心跳声，在他的怀里，温暖、舒服。这一刻，她的心如同放空般，所有的烦恼杂绪皆烟消云散，有的只是开心和安心。她闭上眼，享受着这样的时刻。
　　他又凑到她耳边轻声询问了一遍：“阿沚，怎么了？”他说话时吐出的气息是暖如阳，清如风，温若雾，柔如水的，还有点儿痒。
　　她说话时语气也是轻淡的：“以前，我最喜欢的是那没有尽头的冰冷，现在，我却开始对你的温暖贪心了。”
　　“你若是想，日后可以多贪一些。”
　　觉沚睁眼，渐渐松开他，心中还有点恋恋不舍。
　　“不是要去卉灵原吗？”
　　“卉灵原人多，不去，我们真正要去的是隐凡原。”觉沚回答。
　　“那走吧。”说完便施下瞬移术，把觉沚一并带走了。
　　所到的地点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酒室。
　　很多的话，在这里说，也确实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