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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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你说，你还记得我吗？”
女：“我当然……记得。”
男：“记得什么？”
女：“记得，我们的约定。”
男：“什么约定？”
她抬起纤纤素手，撩开耳边长发，偏过脑袋，将耳垂show出来。
男人凑近前，瞟了一眼，暗自笑了，伸出手，将那个在暗夜里微微发着亮光的环摸了摸，他认出来了，坠在她耳垂下的那个简陋的环，与他伸出的左手无名指上的环，一模一样。这就是那个约定。这个约定，已经多久了？他没有刻意去记，但是心中却是清清楚楚。
那一年，春天。
春日多风，他们走在人流中，一前一后。那时，他脑中还在回想上一次与她见面的情景。
她从来滴酒不沾的，上次见面时，竟然被人劝动，喝了半杯啤酒，然后脸开始变红，不是非常红，而是粉润的红色，很漂亮，她的脸色从来没有那么好看，他觉得。然后他注意到，她的眼皮开始下垂，难道这样就醉了？他正悄悄担心，果然，就有人来打趣了。
“醉了？”
“这么一点就醉了？”
“太纯洁了吧！”
她站起来，有点晃，稍有些迷糊的看着满桌子打趣她的人，轻轻摇了摇脑袋，好像要把自己摇醒，然后傻傻的笑了笑，似是对周围人看法的默认。那一刻，他觉得，她可爱极了。但是还是担心着，不知道酒醉的她，这样站起来，是要干什么。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她没等他揣测完，就伸手到兜里，掏出了手机，接着就是“喂”，然后起身离了席。他听到后面是一大串日语，他没听懂，然后周围的人就都拿她的日语打趣，“哇，还认得日本人！”“难道她投靠了日本男人？”之类的。
他听到她中途有一次咯咯的笑出来，说了句：“It's ridiculous！”他觉得，这句话送给那些开她玩笑的人，也刚好。
然后很快就没有她的声音了。他瞟过去，她已经闭上了双眼，缩在一旁的沙发上，抓着电话的手，垂下去。
“啊！睡着了？”被发现后，她被人叫醒。她睁开眼睛，眼神有些朦胧，他觉得，也许那就是女人的媚眼。然后她用认真加诚恳的语气回应：“我没睡着，我只是休息一会儿。”
她那认真的神色，又把大家逗乐了。他听着也乐了。
之后，她才知道，她破例喝了酒，是因为她的生活将有大的改变。他在意她，暗自责怪她不把他当朋友，出国这么大的事，都快走了，还不告诉他，于是就有了这一次的约见。在朋友中，他与她的接触是最多的，不过想来，他也知道，自己只是近水楼台的缘故。这是周围几个省的最高学府，一群狐朋狗友中，有幸入列的，也只有他们二人而已。他和她的学院虽然还是有点距离，但是以跨馆借书为名，他到她的地盘来得不少。
所以今天再见，他满心的小女儿怨气，都已经烟消云散了，他跟在她身后，一起挤进人群，上了天桥，桥上风更大了，人还是比较多的。她窜来窜去，他怕她被挤到，紧紧的贴在她身后，想要做为她隔开人群的墙。
突然，她停在天桥一个小摊上不走了，还一把将他拉近来。他好奇了，她从来不是东张西望的人，此刻却紧紧的盯着满目廉价的戒指。他对她应该还算了解，东西要的不多，但一定要好，怎么会……正想着，竟然看到她将一枚戒指套到了左手的无名指，并很快捻起一个一模一样，但是大一些的戒指，送到他眼前，笑着说：“Can you marry me ？”
他霎时一愣，以为她又恶作剧，但是这次，也闹得太大了。
不料她仰起脸来，认真的看着他，淡淡的说：“listen、to、me.”
他的心，瞬时一阵躁动。
“I、AM 、seriously！……Can you marry me ？”
他一向沉着稳重，但是就是在他看来，她也是个做决定深思熟虑的人。和所有男人一样，他幻想过女人，想得最多的，无疑是她。可是，在这分别之际，她到底在玩什么？不过虽然沉稳，他骨子里是渴望冒险的，他思绪还为完全分明，手已经接上了那个铁指环。
她笑了，然后说，“你带证件了吗？”
他说：“带了。”
“我也带了。”
他明白她的意思了。
当两个人拿着本子出来时，天已经快黑了。
她低头嘻嘻的笑着，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嗯。”他也笑了。
“不如请我喝杯酒吧。”
这句话，霎时惹得他的心里扑通扑通的，喝酒，她基本是一滴醉，酒后呢？他还摸不准她的心思，虽然已经是夫妻了。
她只点了一杯鸡尾酒，没什么酒精成分，但是还是弄的脸红扑扑的，他低头笑，她也哧哧的笑。沉默、静谧，却又不失轻松和谐。
天已经全黑了，他扶着稍有些走得不稳的她，出来了。跟着她的脚步，他渐渐明白了她的心意，她在往学校走，他不能说完全没有希翼今晚出现幻想中的那出戏，但是他也很平和的接受了，甚至是轻松的接受了。
已经送到了校门，她的宿舍不远了，他笑问：“这样回去不要紧吧？”
她没有说话，望着校门口广场中央的那个彩灯喷泉，忽而回头说，：“去那里。”
他小心的扶着她，踏过一块块大理石踏板，走进了环形喷泉的中心，八面皆是水声，却欲显得中心的幽静了。
这个喷泉，一年才喷几次，这次不知是为何。这也许就是让缘分依托的一些事物。
他犹在赞叹这美景，感觉她转过身，低头，她正面对着他，看着他。
她看着他，朦胧的笑着，然后踮起脚，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侧过脑袋，用双唇轻轻触碰他的唇。他张开唇齿，便尝到了无法言喻的美味。湿滑的小舌，带着鸡尾酒的芬芳和酥麻，以一种毫无技术可言的方式探入，却前所未有的冲撞着他的脑神经。
她停下来，微微喘了一口气，说：“不知道是不是这样，这是我第一次kiss.”
他有过不少美妙的经验，听过很多动人的情话，却被这简单甚至近乎可耻的话彻底打败。他关注她，知道她一直以来都是独身一人，但是她竟然真的连一次小小的意外都没有。这个时代，这个年纪，都以这种“纯洁”为耻了吧，剩女之说，无疑带着一种怜悯和取笑。作为男人，他为洗脱这样的耻辱，交往过一些自己并不十分中意的女生。如今她轻描淡写的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竟是为之一惊。
她的主动让他有种被爱的感觉，但是事后，她却消失了，繁忙了几日后，她坐上了出境的飞机。期间，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他记得在排队领红证的时候，她说过一些话，他明白她的意思，她要给他自由，在她身处海外的日子里，他可以像任何一个小青年，爱干嘛干嘛，谈恋爱、玩暧昧，随他的便，这让他的心有点凉，也许，她觉得他答应她的求婚，有点委屈吧，她觉得自己的决定，过于自私。她冷漠举动下的善意，他最明白。
女朋友换了几拨，他的事业也已经如日中天，买了可以观海景的寂静的大房子，很适合居家，只是没有女主人，一直没有，他与女朋友从来只在宾馆过夜。虽然这个世界通信已经这么发达，他还是没有她的消息，倒是从两人共同的朋友那里，得到些蛛丝马迹，再次聚会时，他旁敲侧击，要来了她这些年唯一发出来的一张照片，然后对着照片，以惯有的轻佻的语气，说：“哟，转型了！成美人了！”他同时注意到她的手指上，没有任何圈定。
每个和他交往过的女人，都很执着于他无名指上那枚劣质的铁戒，他笑说那是他的幸运符，仅此而已。知道他生意场上混的，那些女人也没有太强求。
他看着那张照片，上面，是一个披着纱、束着抹胸，然后是及地长裙的风情女人，她竟然可以变得这么妖娆动人，竟然丝毫不觉得不适合，只是他依然觉得，那美艳绝伦的装束和身段，远不及她眉梢嘴角，朦胧的浅笑。那是属于她的纯净自然。
尔后，他虽然依然没有带女人回来过夜，但是，他慢慢的带人回来做饭，然后两人对饮调情，然后出去尽兴。他的理由是：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的，他随时可能回来。它的主人，是谁？真的会回来吗？
是的，三年后的今日，此刻他触碰到那个铁戒时，他知道，自己对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献出你的第二个吻？”他笑问。
“当然，”她笑着回答：“被一群老外包围，自保是很难的。”
“我看到了，你的……”他说着，掏出了手机，一番拨弄，摆在她眼前：“你的性感照片。”上面正是她发出去的那张“转型照”。
“噢！”她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尔后笑道：“原来还有人多年都看不厌啊！”
他笑了：“我没有将我们的关系告诉任何人。”边说着，边递给她一杯酒，鸡尾酒，然后悄悄注意着她每一丝表情。
她接过酒杯，一口气喝了半杯，眯着眼睛看他，似乎想猜透他的潜台词，和这杯酒的用意。
“你呢？”他又问。
“我？”她转过眸子，看着杯中红色水晶般的酒液，眼帘又低垂下来，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已经陷入沉思，她的眼睛定定的停在了杯中。
她记得，她那夜回到宿舍，那是她最后一次住在那里，她掏出了包里的阿尔卑斯硬糖，这是她常备的零食，她随手丢了两个室友一人一颗，轻松一笑，说：“这是喜糖。”
“喜糖？”两人从电脑中抽出了脑袋。
“是谁的喜糖？”
“那个人，你们也见过一次的。”她说。
“谁？”两人都八卦的注视着她。
“那个常来请我吃饭的西装男（就是他）。”
“哦~~~”
“那女的是谁？”
“女的……”她轻轻一笑，道了声：“不能说。”说着，她从掌心，摊开了那红本子。看着两人张大的嘴巴，她伸出手指，嘘了一声。
“你在想什么？”他用脚轻轻碰了碰她的。
“我告诉了两个人，就在那天。”她半睁开眼睛，抬起头，脸色又已经是一片粉润的红色。
他一听，便又在心中偷笑起来。
这是他常来的bar，也是他常和女朋友见面的地方。这里留下了许多激情的记忆，以至于冷静的他，一到这里，也变得难以控制。他不知道，一些东西，正从他的神色眼光中，泄露了出来。
女：“你的眼神……”
男：“怎么？”
她笑了，说：“我说好。”
男：“什么？”
女：“你想说什么，我答应。”
男：“你真的知道？”
她又笑了，放下了杯子。
他扶住了她的手臂。
“去那里？”她看着bar不远处的旅馆。
“不，我们还有更好的地方。”他说着，熟稔的揽住了她的腰。熟悉的动作，带来全新的神经刺激。他将她扶进了车。
女：“这里？”
男：“不，还有更好的。”
于是那个大房子，第一次有了女主人。明明是陌生的身体，他却像熟悉了多年。他以为她已经那么开放，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她一直未变，从不曾改变。看似轻浮，但是她给出的却是第一次。明知道她不善表达，他居然因为一枚戒指，对她有所怀疑，所幸他冷静到底，她才成为这里唯一的女主人。
女：“这里真的不错。”
男：“那……住进来吧。”
女：“好。”
他从身后将她抱住，轻声道：“不许再飞走了。”
女：“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一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