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64、64. 瘦脱了相

　　经过凌风的一再劝导，紫儿终于答应，择日当面和张亦谦将事情讲清楚。
　　白老爷夫妇商量了一番，决定还是拜托凌风带着紫儿去找张亦谦，把整件事情说清楚。
　　凌风心想着，那就好事做到底吧。更何况，这件事情还事关自家大哥的名誉，自己出这份力也是应该的。
　　于是，第二天，凌风就带着紫儿登了张家的门。
　　这些日子以来，张府一直笼罩在一片巨大的阴影之中。凌风和紫儿上门的时候，张老爷、张夫人和张亦谦悉数在场，但个个都是面色凝重，满脸愁容。
　　张老爷和张夫人并不认得凌风——上次凌风来府上找如风的时候，恰好夫妇二人都不在。
　　不过他们倒是见过紫儿两次，一次是二人去白府拜访的时候，另一次则是在张亦谦和如玉的婚礼上。但他们也只是觉得紫儿看着由着眼熟，一时也记不起她到底是谁。
　　张亦谦见凌风带着紫儿一同前来，颇感讶异。
　　说实话，这些日子以来，张亦谦过得比谁都痛苦，他的内心一直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且这种痛苦根本就没有任何方法能缓解——他这些日子已经被折磨得瘦得脱了相。
　　面对着满堂的人，紫儿的内心无比慌张，她一直惶恐不安地看着凌风，整个人不知该如何是好。
　　凌风察觉到了紫儿的不自在，于是他对张亦谦说：“张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张亦谦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将二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张亦谦的房间显得有些凌乱，床上、桌上，到处堆放着女人的衣服，五颜六色的，和张府眼下这种沉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有那么一霎那，凌风心中涌现出一丝不好的猜测。
　　但在仔细观察了一下之后，凌风心中的疑虑才被打消——桌上那件紫的衣衫，貌似他曾经见如玉穿过——想必眼前这些衣服的主人，应该是如玉吧。
　　张亦谦此举，或许是在回忆往事，或许是在睹物思人，凌风心想，也是苦了他了。
　　张亦谦拿开了桌上的几件衣服，将它们放到了床上，桌上这才敞亮起来。
　　终于给腾出来了个能坐的地方，凌风和紫儿这才在桌旁坐下。此时的张亦谦也没顾得上给客人倒水，倒是凌风，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先给张亦谦倒了一杯水。
　　张亦谦有些诧异，抬起头来看了凌风一眼。
　　凌风没有说话，又给紫儿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水。
　　张亦谦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马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凌风使命在身，眼下见身边已无旁人，便开门见山地对张亦谦说：“张兄，我和紫儿此次前来，是有些事情要和你说清楚。”
　　张亦谦苦笑了一下，又喝了一杯水。
　　凌风正打算开口，突然又停住了，他转头对一旁的紫儿说：“紫儿，还是你自己来说吧。”
　　紫儿一脸可怜地看了凌风一眼，又默默地低下了头。
　　张亦谦一会看着凌风，一会看着紫儿，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跟自己说什么。
　　紫儿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张公子，对不起，我……”
　　听到紫儿跟自己说对不起，张亦谦有些惶惑，他睁大眼睛看着紫儿，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
　　紫儿不敢看张亦谦的眼睛，“张公子，关于如玉小姐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之前我跟你说的一些话，是带有情绪的，所以，并不一定就是真相本身。”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之前跟你说，如玉小姐婚后和尹公子暧昧不清的事情，其实完全是我自己凭空捏造的……”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张亦谦激动地几乎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张公子，真的对不起……”紫儿的声音越来越弱。
　　张亦谦突然冷笑了一下，眼睛转向了凌风，“凌风兄，是你买通了紫儿，联合她一起来骗我的吧，事已至此，你们又何必再来演此一出呢？”
　　凌风无可奈何地看着张亦谦：“紫儿是一时糊涂，才会说出那样的话，如今她将事情真相告诉你，为何你反而不相信了呢？”
　　张亦谦说道：“好，紫儿，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污蔑如玉，你和她之间有什么过节吗？”
　　“张公子，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就全告诉你吧。我之前从白家离开并非自愿，是白夫人逼我走的，我对白府一直心存怨恨。那天，你突然找到我问起追风和如玉的事情，我心想，何不借机报复白家，让他们家闹得鸡犬不宁，所以，我不仅将他们二人是旧情人的事情告诉了你，还编造了他们婚后不清不楚的谣言……”
　　张亦谦一听，顿时怒不可遏，“你，你怎么这么恶毒……”
　　凌风见张亦谦这副样子，怕他一时冲动会对紫儿不利，于是赶紧拉开了紫儿，又悄悄地对紫儿说让她先行离开。
　　紫儿见势不对，赶紧先走为妙。张亦谦气的满脸通红，一心要追上去问个清楚。
　　凌风拉住了张亦谦，“张兄，你先冷静一下，有什么事情日后再说……”
　　张亦谦转过头来看着凌风，“她还没有给我说清楚怎么能走，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一气，合伙起来来骗我……”
　　凌风使劲拉着张亦谦坐下，“张兄，其实如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相信你比我们谁都清楚，追风是我大哥，他的为人我也是了解的，我大哥以前是心系如玉，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现在心头早就另有所爱了，又怎么会和一个有夫之妇纠缠不清呢？”
　　“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又凭什么相信你呢？”
　　“张兄，你不要太固执了，我实话告诉你，自从如玉婚后，追风几乎就没有再和她见过面了，你还记得上次我来接如风回家的事情吗，本来家里是让追风来的，但是就是为了避免追风和如玉的尴尬，所以最后来的人是我。而上次在街上他们的相遇，纯粹是偶然。你想想，如果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怎么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面对面呢？”
　　张亦谦这一次没有说话。
　　凌风又接着说：“我听如风说过，如玉自从结婚以后就整日同你呆在一起，她又哪里能有时间和机会去同别的男人私会呢？”
　　张亦谦听到这里，心里顿了一下，他看着凌风，久久地不语。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全部都说了，剩下的我希望张兄自己好好想想，时间不早了，我也应该回去了。”
　　凌风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张亦谦望着凌风的背影，陷入了一阵沉思。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张亦谦过得十分痛苦纠结。
　　痛苦的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另一半对自己的这种背叛，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伤痛，莫大的耻辱。
　　纠结的是，另一方面，他又深爱着如玉。自从他第一次在首饰店中遇到她的时候，就被她深深地迷住了。哪怕那个时候他认为自己的未婚妻另有其人，哪怕他以为自己和她是不会有交集的，他还是忍不住为她心动了。所以，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为她付了钱，也没打算让她还。
　　但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居然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当他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简直开心到了极点。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这种运气，那个时候的他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所以，他怎么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自从如玉离开之后，他一方面恨透了她，另一方面，又无时不刻不在想念着她，日子过得无比煎熬。
　　凌风走后，张亦谦一个人想了很多很多。
　　他想起，他初见她时，她的浅笑嫣然，令他怦然心动。
　　他想起，他们大婚之日，他掀开她盖头时，她的一脸娇羞，让他欲罢不能。
　　他想起，日常生活中她的点点滴滴，她的善良，她温柔，她她的善解人意，她的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沉醉，让他着迷，让他心驰神往。
　　那么，这么好的一个她，又怎么会背叛他呢？
　　他记起了，他们新婚之夜，她留下的一抹嫣红。
　　他记起了，他们婚后的每一天，她对他几乎是半步不离，夫唱妇随。
　　他恍然醒悟，这么好的她，怎么可能会背叛他？又哪里会有时间和机会呢？
　　他忍不住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她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却从未要求他过任何事情，而他呢，仅凭着别人的几句谣言，就无端地怀疑她，猜忌她，他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他想着这一切，久久地不能原谅自己。
　　此时的白府也沉浸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从赵家回来之后，白老爷和白夫人也是寝食难安。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卑鄙小人竟然会是紫儿，他们万万没想到，离开了白府的紫儿，竟然还在继续兴风作浪，引得白府一片大乱。
　　“老爷，我说这紫儿也太可怕了，她怎么会如此蛇蝎心肠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会变成这个样子，我还记得她当时初入白府的模样，那个时候我还觉得她很亲切……”
　　“就是啊，她的心机太深太可怕了，我们真是看走了眼，养虎为患啊……”
　　白老爷长叹一声。
　　“老爷，要我说，这紫儿我们可不能轻易饶了她，不然的话，恐怕她还会继续作乱，祸害众人啊……”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将玉儿和张亦谦之间的误会解开……”
　　白夫人点了点头，“这会凌风应该已经到张府了吧，也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了，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尹家二公子，等事情平息下来，我们一定要去好好谢谢人家。”
　　白老爷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