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可否解意》祤祈

39、39. 惊人往事

　　尹青山一脸严肃地说道：“阿兰嫂，你就不要再装了，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上次我让你去徐家药铺买药，你先是磨磨蹭蹭地半天不肯去，后来好不容易去了，你硬是捱到了后半夜才回来，回来了以后，你也并未将药抓回来，反而告诉我药铺中有好几种药材都卖完了……”
　　阿兰嫂闻言，面色不改地说道：“老爷，你让我去买药，我不过多问了两句，你就说我磨蹭。我那天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我那是第一次去徐家药铺，一直找不到地方，后来是费了好大的劲才问到的，这并非我有意在拖延时间。还有，药材卖完了这种事又有何稀奇之处？你仅凭这些就怀疑我，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尹青山冷笑一声，说道：“我给你的方子，你一眼就能看出问题，但你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其实，私底下你通晓医理，所以，你才会心思那么缜密地下毒。你做的这一切，自以为不露痕迹毫无破绽，但你没想到的是，你碰见的是我，你以为就凭你那点能耐，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吗……”
　　阿兰嫂的表情仍是平静如水，她甚至还不屑地瞟了尹青山一眼，“老爷，口说无凭的，你不要污蔑我……”
　　此时的尹青山，鼻中嗤了一声，不慌不忙地从口袋中拿出一瓶东西，递到了她眼前，“阿兰嫂，你看看，这是何物，事到如今，你还敢不承认？”
　　阿兰嫂一见那东西，顿时脸色大变，她不住地摇着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不，这不是我的东西，这不是我的东西……”
　　尹青山的眉头皱的紧紧的，“这是从你房里找出来的东西，你竟然还想抵赖，你明知道我是大夫，在我家里是不可能让糖精这种东西存在的……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你在上回下了一次毒之后，居然还留着它，也不怕被我们给搜出来，看来，你是上一次失手了不死心，还想再一次下毒手啊……”
　　阿兰嫂仍然嘴硬地说道：“就算这糖精是我的又能说明什么？糖精又不是毒药，你，你们休想来污蔑我……”
　　尹青山不慌不忙地说道：“的确，糖精本身是不具有毒性的，但如果它和某种特定的食物一起食用的话，便能产生毒素，你正是利用这一点来下毒手的……如今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阿兰嫂的眼里倏忽闪过一丝凶狠的光，她使劲地咬了咬嘴唇，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亮堂堂的刀，直直地就朝尹青山砍去。
　　尹青山始料未及，脚步慌乱地向后退着。
　　一旁的凌风眼疾手快，迅速抄起拿起身边的一本书扣了过去，书的尖角不偏不倚砸在阿兰嫂的手腕上，阿兰嫂吃痛地大叫了一声，手里的尖刀也瞬时应声落地，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另一边的追风，飞快地一步上前，抓住了阿兰嫂的两只胳膊，将她按倒在地。
　　如风和柳宛心在一旁被惊到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紫儿也吓傻了眼，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尹青山向前走了两步，在阿兰嫂面前停了下来，“阿兰嫂，我尹某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害我全家？而今还要对我刀剑相向？”
　　阿兰嫂重重地“呸”了一声，“尹青山，我与你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今天我杀不了你，来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尹青山带着沉痛的脸上又更多了几重疑惑，他不可思议地盯着她，“阿兰嫂，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到底是谁，我又几时得罪过你？你我之间到底有何仇怨？”
　　阿兰嫂鼻子里嗤了一声，眼神中充满了仇恨与杀气，“尹青山，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尹青山一向为人和气，好善乐施，也从未与人结过仇，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有过什么过节。他努力地回忆着自己的经历过往，也实在记不起他几时见过这个女人。
　　阿兰嫂的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尹青山，她见尹青山始终是一副毫不知情，一脸无辜的模样，从喉咙底冷笑了一声，那阴冷的笑声一出，让在场的人都不寒而栗。
　　此时大家的目光都齐齐地聚在阿兰嫂身上，大家都不明白，这个女人身上到底背负了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又怎么会把这样的深仇大恨都算在了尹家头上。
　　阿兰嫂的眼神像要将尹青山给穿透一样，终于，她缓缓地说道：“十五年前，我带着落水的儿子来求你救他一命，谁知，你只是简单地看了他一眼后，便置之不理了，任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再施救，我知道，你就是看我穷，怕我没钱给你，所以你眼睁睁地见死不救……”阿兰嫂说着说着，眼神中涌上了越来越多的哀伤。
　　尹青山听着她的叙述，心揪的紧紧的，他也一直盯着阿兰嫂看，努力地在回忆中找寻她的身影。
　　突然，尹青山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他着急地问道，“所以，你是赵大牛的妻子？”
　　阿兰嫂又是一声冷笑，“尹大神医倒是还记得呢……”
　　尹青山满脸痛心地说：“赵大嫂，这件事情，你自己也知道的，不是我不救你儿子，是你们来得太晚了，你儿子送过来的时候，已经早就没气了，我也是无能为力了啊……”
　　“你胡说，我儿子那么生龙活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你不是神医吗？你怎么可能救不了他？我知道，你就是不肯救他，你就是见死不救……”
　　“赵大嫂，神医也不是神仙啊，你儿子当时纵有一息尚存，便是拼尽全力我也会救他的，可他那会已经过去多时了，任我医术再高也是无力回天了呀……”
　　阿兰嫂仍是恶狠狠地盯着尹青山，那眼神的意思是，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不信，她就是要报仇，她就是要他偿命。
　　凌风走到了尹青山身边，对他说：“父亲，我们不必跟她多说了，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做就死不救的事情，像她这般心肠歹毒的人，留着迟早也会是个祸害的，我们赶紧将她送去官府吧……”
　　这时候，紫儿突然一把冲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尹青山面前，嘴里不断地说着：“尹老爷，求求你放过我姑妈吧，求求你了，我知道是我姑妈错了，我替她给你们大家道歉，但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一定是因为失去儿子太伤心了才会这么做的……”
　　凌风拉住了紫儿，心疼地看了她一眼，“紫儿，你姑妈她在下毒的时候可丝毫没有顾及你，她连你都可以一起下手，眼下你还要替她求情？”
　　凌风说完，又将眼神转向了阿兰嫂，“你的心肠也真是狠，连自己的亲侄女也下得了手，你还真是个蛇蝎毒妇……”
　　阿兰嫂转过脸来看着紫儿，带着几分愧疚说道：“紫儿，对不起，是我自私，我为了报仇，连你的生死也置之不理了，是我对不起你……”
　　阿兰嫂说完，又转向了尹青山，“尹青山，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这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所为，从头到尾都与紫儿无关，她对我的这些往事全都不知情，还希望你们不要为难她。眼下落在你们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去官府这种事太麻烦了，尹大人你本身就是官府之人，只求你一刀给个痛快吧……”
　　尹青山摇了摇头，“我是医者，只会救人，从不杀人……”
　　阿兰嫂又回过头对追风说：“那就请大公子动手吧。”
　　一旁的紫儿连连磕着头，将地板撞得咚咚响，嘴里的声音带着无助的哭腔，“尹老爷，大公子，求你们饶了姑妈吧，求你们饶了姑妈吧，紫儿在世上就只有姑妈这么一个亲人了……”
　　柳宛心心痛地扶起紫儿，轻言安慰着她，又转身厉声对阿兰嫂说道：“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事？”
　　紫儿仍是止不住的哭声，如风也赶紧过来细声安慰。
　　阿兰嫂突然用尽力气回过头对追风说：“大公子，你先放开我，我有话要对紫儿说。”
　　追风犹豫的眼神看向尹青山，见尹青山点了头，才小心地松开了手。
　　阿兰嫂拍了拍身上的灰，慢慢地站了起来，她缓缓地走向紫儿，拉住了她的手。
　　“姑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紫儿满脸泪痕地问道。
　　阿兰嫂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忧伤，“这么多年，姑妈心里太痛苦了，如今，我在这世界上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姑妈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紫儿拼命地摇着头，眼泪颗颗分明地被甩在空中，“不，姑妈，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阿兰嫂摇了摇头，“紫儿，对不起，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这件事情我瞒了你很多年……”
　　阿兰嫂说着，揽过紫儿，在她耳边轻轻耳语了几句。
　　紫儿听了阿兰嫂的话，整张脸都变青了，整个人都呆掉了一般。
　　正在大家都在为她到底说了些什么而感到疑惑的时候，突然间，阿兰嫂趁大家不备，一把就捡起了地上的刀，猛地一下就扎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等大家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汩汩的血顿时从阿兰嫂的胸口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