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的宫廷》月下樱雪

5、Vol5戏弄·交融

　　“翼，今天你一直坐立不安发生什么事了吗？”父亲合上棕皮的典籍，神色担忧地问道。
　　我有一丝的恍然失措，今早不知为何枕头边多了一封蜡封的信，是路易的戒印，打开来看到一句话让人怄火不息。
　　“三点午茶，我的宫殿见～见不到你～我可能会失去理智的～”
　　言下之意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如果敢不去，他就管不好自己的嘴了。克莉丝害我趟了这池浑水，我是有苦说不出的无奈。
　　突然想到！他是怎么进来的？门窗不见有开过啊……这个气场妖娆的男人真是邪恶……防不胜防。
　　“父亲，您眼中的第三王子是怎样的一个人呢？”背对着父亲，我沏了壶伯爵茶。橙黄的香茶波光粼粼地浮动着我的倒影，有一个地方也在浮动。
　　“三王子他聪颖过人，冷峻桀骜，对于凯撒王来说是王位的不二人选，但我觉得他处理手段过于世故化，也就是冷血，这对于一个国家的子民未尝不是祸啊……还有……”
　　父亲欲言又止，我接了他的话：“还有自负？父亲认为他的自负会给西雅图王妃带来灾祸吗？”
　　他默不作声，抿了一口红茶，沉声开口：“在以前，这种自负是作为王者的气质，而如今时局混乱，谣言四起，恐怕会给人留下话柄。毕竟……亚特兰蒂斯最适合做王的是他，但王位不是非他不可的。”
　　是啊，他的态度会给有心之士留下他稳坐王位不再把凯撒王放在眼里的意识。他的放荡不是一种明智的反抗王的做法，相反会令王失望。
　　凭着模糊的记忆我寻找第三王子的宫殿，遗憾的是王宫太大，我现在根本不知身处何方……
　　忽然，眼前的景色让脚步停驻下来。四个方向延伸的景色汇聚在象牙白的小亭子，小径两排正值蔷薇花开的时节，馥郁的芳香沁在空气中。被这香味吸引，我驻足在花海中。
　　轻轻合起书的声音：“你是谁?”面前是位温和又淡淡有礼的少年，栗色的短发干净利落，金丝边的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感觉有种知性气质。
　　“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景色太美了，一时看着就着迷了。打扰到你了，抱歉。”
　　他推了推眼镜，朝我淡雅一笑：“贝德维尔·克劳丝迪娅·翼？”
　　“你认识我？”
　　“嗯，我原来见过你一次。不过是在你十二岁的时候，很久以前的事了，可能忘记了。你父亲现在可好？”
　　“嗯，他很好，谢谢你的关系。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能告诉我吗？”
　　他愣了一下，思索了会儿说：“叫我谬斯吧。”我大惊，赶忙给他行礼：“我不知道您是第二王子。”
　　“只不过是一个繁复无意义的名字。”或许他怕继续交谈下去我会拘谨，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父亲跟我说过第二王子，路易·希里乌司·谬斯，一位谦和没有太多欲望的人，热爱看书，生活无所拘束。
　　可是他是凯撒的儿子，注定是要被卷进王位的争夺中，此刻这种质朴的求知欲和谦和会不会在将来被泥潭所污染？生在金墙内，他一定不快乐，连自己的全名都不愿意说。路易两字分量到底有多重？
　　“你不守时～有没有想好理由向我解释？”我刚踏进他的花园，他的脸就笑得很邪恶。突然我很想缩回脚转身走掉。他似乎猜到我想的，威胁道：“好久没到各个宫殿拜访了~”我黑着脸面对他坐下，今天他穿着很简单的白衬衣，显得有些懒散。
　　他一句话都不说，自顾自地搅拌着杯中的红茶。继昨天以后，再一次和他距离这么近，不得不承认，西雅图王子的脸真的很迷人，在异次元第一眼见到他时也被如此震撼过。很想靠近他了解他，为什么他在异次元里将我误认为克劳丝迪娅·翼说要在地狱里爱我，我不明白他和她发生过什么。
　　“你看我看的着迷了～是不是爱上我了？”他突然抬起头，撞上我毫无掩饰的眼镜，我窘迫地低下头：“你昨天闯了我房间是不是？”
　　爱？你爱的是我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我只不过是个外来闯入者。我不会爱你，我也不能爱你。
　　“那像是我做的事吗～”
　　我直言不讳：“像。”
　　“你果然不相信我的为人～先喝点红茶吧，洛托凡制的。”洛托凡是非传统的红茶制法，原来对红茶有研究，和父亲一样。这时我看到他手上带了一枚戒指，我差点惊讶地脱口而出，那是守护者的戒指，进入一次元后，力量就被封锁了，戒指变成了石灰色，这个发现使我更加确信他就是紫映夜，那么谜团就变得更多了……
　　我抿了一口，尝得出他是用心泡的，味道很醇厚。
　　“我下了药～”
　　“咳咳！！”这个人果真一点操守都没有！“你!”
　　“骗你的，你还真信。”他又低下头去，他的眼睛里全是落寂，一直搅拌着杯里的红茶。
　　他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话说不出来？找我来是不是想要一个人陪陪？“我想听你拉小提琴。”
　　他没有犹豫，转身拿来了琴，逆着光。他拉琴的时候表情很专注沉迷，眉宇间有些郁结。阳光将他的身形剪了影，一环光圈包围着他，这个午后显得有些幻灭，他的琴音有些飘渺，我的心弦有些沉沦，总之，他美得不可方物。
　　我随着他的音律开始起舞，第一次他没有戏谑，用很认真很温柔的神情看着我微微一笑。他是在为西雅图王妃担忧吧。
　　时间在我们无言的交融中逝去，跳到筋疲力尽时才发觉天已经暗了：“饿了吗？吃点东西再走吧。”
　　“好。”我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都还未跟父亲说好下午就一个人离开了，现在晚上又晚归。
　　“你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他又恢复到先前玩虐的样子，好像拉小提琴时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你在担心你母亲的事，所以没胃口吗？”
　　“你母亲以前和我母妃很好吧。”
　　“嗯。”
　　“所以你也应该跟我多要好一点～”看来他是不愿意跟我说，我也不再追问。晚上他送我回去，路上又经过了那片蔷薇满开的地方，他的神情染上了一抹忧色。
　　“这真美。”夜晚有些寒气，蔷薇上凝结了露水，月色浸染了蔷薇的娇艳，朵朵傲然地迎着月光开放，我才发现，这些是带着密密麻麻刺的野蔷薇。我恍然大悟，以前母亲对我说过，西雅图王妃喜欢野蔷薇，因为它们能带着刺在寒冷中开得浓烈。就像王妃的坚强独立，当初王妃被宠的时候，凯撒王弄了这满园的蔷薇为了讨王妃欢心，现在真是凉薄的景色，他是感伤的是路易凉薄的爱吧。
　　“永恒不了的感情真是悲剧。”他的声音突然带了些冷冽，夜风吹乱他的发丝，吹起我的裙摆，我们伫立在这静谧寒香的景色中，望着他的高立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淡淡情愫在心中蔓延。
　　“怎么办～正门已经关了诶～”他一手撑在铁门上，毫不节制地放开音量问我，歪着头一副看我怎么办的表情。
　　“嘘！你怎么这样，是你邀请我的。现在害我回不去了。”夜已深，四周静到可以听出他的呼吸声，黑漆漆的城堡笼罩在夜色中，他戏谑的笑脸在月光中显得格外邪恶，紫色的发融合了象牙色，有那么点令人陶醉的资本。今天才发现他不加修饰的外表真的很完美，身为王子，身上却不见任何金银奢华的饰物，穿的衣服也是极为的朴素，可见他不慕华贵，着实根本，如果他继承凯撒的位置，所有的子民们一定会过上温饱的生活。
　　“那就不要回去啦～我宫殿里这么大一张床才睡一个人多浪费啊～”
　　我发现当这个人气场一回归到妖娆状态，一定就会勾引人，只有很少的时候是在正常状态的。如果这时和他搭话，他一定会乐此不疲地捉弄你。
　　“你好像在忍耐什么～”
　　是，在忍耐怒气，他这分明落井下石：“你快想想办法，我一夜未归的话，传出去会毁坏父亲的声誉的。”
　　“我想不出办法～”
　　“你这么快就回答我了，明明就是没想过。”
　　“对哦～”
　　“你……真是，我自己想办法。靠你这没有操守的人还不如靠自己。”
　　他转过身，面对着月亮靠在铁门上，话语里的意思令我琢磨不透：“原来你也是这么看我的。”
　　“啊？”他口气里的失落让我很失措，很想解释什么，但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我在你眼里是很不堪的一个人嘛？”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毫无准备，看到他表情是如此的执著我还是开口道：“我其实有很多关于你的事，都不明白。或许我开口对你说我心中的疑惑，你一定不会相信，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他站起来，脱下外衣披在我肩上：“夜里还是很冷的，穿着问我，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告诉你的。”
　　外衣带着他不容忽视的热量和属于他独特的蔷薇香气，他和他母妃一样喜欢野蔷薇吧。他一定很重视西雅图王妃，连身上都带着母妃喜欢的花的香气，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你很久以前认识我吗？”
　　“你为我琴音伴舞是我第一次遇见你，在此之前我连你的名字也不知道。”
　　“是嘛？可是我一年前就认识你了，你也不叫路易·西雅图·夜，而是叫紫映夜。”
　　“呵呵～”他耸耸肩：“亚特兰蒂斯第一美男的宝座就要和他平分了～”
　　我抬头看他一脸轻松，叹气道：“不是平分，你就是他。”
　　他怔了怔：“你有证据？”
　　“嗯。”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是枚石灰色的戒指：“你看。”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怎么会有西雅图家族的族戒？”
　　“这不是族戒。我不是贝德维尔·克劳丝迪娅·翼，虽然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来这里和这具身体合二为一之前我叫粉樱翼。这枚戒指原本是粉红色的，带着很强大的力量，可是到了这里以后就变成一枚普通的戒指了。”
　　他并没有露出很诧异的表情，我继续说：“你的戒指原本是紫色的，我们站在对立面，你死我活的那种。在异次元第一次遇见你时你说要将我拖入地狱，是多么地恨我。后来我们的种种让我推断，你爱的女孩和我拥有同样的相貌，应该就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贝德维尔·克劳丝迪娅·翼。”
　　“我们原来是敌人？”
　　“嗯。”
　　“可是你却没有实质地伤害过我。”他的语气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不是一个好的权利使用者。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历史也注定我会爱上你，贝德维尔·克劳丝迪娅·翼。”
　　“你说的不是我。”我始终没有开口说，当我和翼结合时，翼告诉我她永远地死了，只是思想和信念依旧残存于身体上。
　　“你说的在别人听来就是天方夜谭，但是我相信那是真的。”
　　“你为什么会相信？”
　　“你见到我第一眼不是初遇的表情，你以前一定不但见过我还对我有些了解，不然我问你名字，丝毫不认识你的样子时，你不会是惊讶的表情。”
　　“……”我沉默了，他接着说：“或许是因为你们两个如出一辙，才会融合。你担心你会爱上我，夺走了属于这个身体主人的爱？”
　　他的问话太一针见血，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的，我很怕。我们甚至不知道日后寻找塔里斯曼你会不会阻碍我？我的另外两位同伴遇见他一定会杀掉他的，可我又不想他死该怎么办？
　　“有些事不是你极力控制就不会发生了，就像你告诉我的历史中我爱上了翼是一样。我明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历史还是发生了…”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种凌驾在罪恶感上的幸福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心头，我迷惘地看着他，他却用坚定地眼神看着我说：“现在就让命运开启，如果最后的轮盘指向终结，那么我会毁了齿轮让他停止转动，那样你就不用再担惊受怕中爱我了～你和她的结合或许就是她希望你代替她来爱我，不管怎么说你都是翼。”
　　“谢谢你……夜。”
　　“你叫我名字的声音真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