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止》兀兀莜

19、天亮说晚安

　　天亮说晚安，我们该走了，走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迷途不返，依然坚定和执着。原本寂静安详的夜晚，因为他的离开，变得喧闹，沸腾。医生将他送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没有救了。青晨的眼睛，临走前都没有合上，目光里充满着一丝渴望和哀伤。

　　周围的医生叹了口气无能为力地将他的眼睛轻轻地合上。然后用雪白的床单，将他的脸蒙上。青晨的主治医生，赵冉在接到医院的电话后马上赶回了医院，并且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辛夏。

　　辛夏啊，你过来医院一趟，青晨他，他出事儿了。

　　赵医师，您说什么，青晨他怎么了？您倒是说清楚呀。

　　电话里说不清楚，总之你快过来，他快不行了。

　　接到赵冉电话的那一刻，辛夏的脑袋仿佛被雷声震动了一下，哄～的一声，头突然有点晕眩，身体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什么叫他快不行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夏青晨，你到底怎么了你！

　　握着电话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她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在鞋柜里摸索了一阵后，就马上出门向医院跑去。一路上她都穿着这双和夏青晨一对的板鞋，上面有她精心的涂鸦，她没有告诉过青晨，自己也有这样一双鞋。那是她自己设计的，原本想要今天晚上去看他的时候穿的，没想到却是在这个日子的凌晨，穿上了这双鞋。

　　夏青晨，你一定要等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说过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在空旷的马路上，她不停地奔跑着，这是她参加过的所有长跑比赛中最艰难的一次。这双腿，今天很争气，并没有让她摔倒，仿佛坚信着一种力量，在支持着她，跑到那个人的身边。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医院的楼道，自己也不知道是拐了多少个弯，撞了多少个守夜的护士，才踉跄地跑进电梯里，手指一直不停地按着３楼的数字，然后叮的一声响，她又冲出电梯，直奔手术室的方向。赵冉已经等候在门外了，当辛夏走进的那一刻，手术室的灯灭了，病床从里面被护士推出来。辛夏只看到床上的人已经被床单蒙上了脸，医生垂下的肩膀和无奈的神情都在告诉着她，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已经没救了。

　　她不相信，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那个人就是夏青晨。她虚弱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蒙在他脸上的被单掀开，躺在她面前的，是那张昔日熟悉的脸。但是此刻，他皱紧了眉头，不肯松开，好像有什么东西放不下，心痛和无助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眼泪挤在辛夏的眼眶里，倔强地不肯流下来。她的指尖，轻轻地滑过青晨的脸庞，然后拂上他那双紧缩的眉头，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它们抹平。

　　她努力控制自己，轻声抽泣着，大颗的泪珠从眼中滑落，滴在青晨的睫毛上，然后随着眼部的线条，缓缓地从他眼角滑落，淌进洁白的被单。两个小时以前，他还那样深情地拥抱过她，怀里的温暖和气息，她到现在都还能感觉的到。可是为什么此刻的青晨，肌肤是这样的冰冷，没有一丝血色，白净又安逸地躺在这里，留下她一个人对着他的身体轻轻地哭泣。

　　夏青晨，你醒过来，你说过会把眼泪留给彼此的，可是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你是自杀吗？你知不知道在你杀了你自己的同时也等于是将我也给杀害了！呜呜……辛夏不停地摇晃着青晨的身体，期盼着他能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可是他依旧那样平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右手在晃动的时候，瞬间从被单里滑落，就那样毫无力气地垂落在辛夏的面前。

　　那一刻，辛夏才真正的明白，他，不会再醒过来，也不会再睁开眼睛了。辛夏紧紧地握住青晨的手，不肯放开。赵冉和护士上前不停地劝说着，将她和青晨拉开，然后病床被护士推走，推向那个医院里最阴暗寒冷的地方。

　　辛夏，你冷静点，青晨他，真是太傻了！哎，你要节哀啊。赵冉在一旁不停地安慰着辛夏，她照顾青晨两年，看着他受着这样的折磨也是心如刀绞，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医治好他，其实她并没有告诉青晨的是，他的体内有一种病菌，在不停地繁衍，这比日光性皮炎要来得严重的多。所以这两年他的病反反复复，不只没有好转，反而更加地恶化。想到这里，她也不禁流下了眼泪，抱着辛夏轻轻拍打她的背，希望她能够好过一点。

　　辛夏用手用力地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越是这样，她的眼泪就掉的越凶猛。一时间，她的头脑开始晕眩，胸口闷地让她喘不过气来，接着她就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
　　背大幅度的起伏着，双腿一软，突然间就蹲在了地上。赵冉感觉到辛夏的不适，连忙扶她坐下，叫来了附近值班的护士。而辛夏一直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睛在那一刻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满眼的星星在她面前浮现，因为大幅度的吸气呼气，使她脑袋缺氧，就那样晕倒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９点多了，因为凌晨的心力交瘁，她虚弱的连睁开眼睛都显得特别吃力。这是青晨的病房，床头还放着她送给青晨的照片。窗帘已经被人拉开了一半，她突然间觉得阳光特别得刺眼，皱了下眉头，转头向另外一边。

　　赵冉见她醒了，连忙上前将辛夏扶起来。把窗帘拉上，我现在不想看到太阳。原本以为，她可以像往常一样在梦里看见青晨，可是她的梦里除了白茫茫的一片就什么也没有了。她以为醒来后也许就能发现，这一切都只是梦而已，自己只是霸占了他的床。可是当她看清楚守在床头的那个人时，她被现实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

　　夏青晨，是真的不见了，他，死了。永远地走出了她的生命。

　　眼泪仿佛已经流干了，她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去哭泣。昨晚辛夏的那个样子，着实把赵冉吓了一跳，这并不是常人会发生的生理反应。青晨已经走了，她不想辛夏也遭受悲惨的命运，也许只是自己多想了。

　　留着辛夏一个人躺在病房里，她说给她买些早点去，让辛夏再休息会。她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青晨的味道，仿佛还残留在她的感官里。被窗帘拉起来的病房，她同样没有开灯，现在她能够深刻地体会到，青晨的寂寞和害怕。青晨走了，也仿佛带走了她心底所有的声音。靠近窗户的床头上那一张小小的卡片，在黑暗里无声无息地躺着。

　　他们总是陌生地停留，陌生地离开，将悲伤留给黑夜，在黎明时的曙光中，对着天空说晚安，然后就真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地走出这个世界，又怀揣着忧郁的脚步，飞向另一个未知的天堂。

　　天亮说晚安，他安静地闭上了双眼，可她却是迈进了失去的惊恐中，不能用言语描绘和形容。他向着寂静的星空，说了一声晚安，然后离去，灵魂飘过这个繁华的街道，对着每一个熄灯安睡的人们，说了一声晚安。天亮了，他从这个世界离开消散，却是在对着每一个他路过的景物，说着晚安。

　　辛夏还停留在那些往日的回忆里，不想走出来，可是护士却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说青晨的家属至今都没有联系上，从事发到现在，电话一直处于忙音状态。

作者有话说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