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到万人迷学长[全息]》祁红

6、软心肠的小朋友

　　天边砸下一道闷雷，夜雨欲来。

　　隔壁的隔壁窜出来个只穿着条花裤衩的小哥，一扭头敏锐地发现这头的情况有些诡异，匆匆将走廊晾衣杆上的衣服收好后又匆匆地钻回了自己寝室。
　　关门“砰”地一声。

　　又一道闪电冷不丁划过，映亮了门边男人的侧脸。钟离商唇角微勾，精致到锋利的眉眼如同一把出鞘的温柔刀。
　　“过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语调响起，他转头走入廊中。

　　年久的廊灯苟延残喘地散发着晦暗的光，一路漫延到尽头的阳台，然后彻底被黑暗纠缠包裹。

　　向阳进到阳台的时候，钟离商正抱臂倚在靠近栏杆的墙上，侧过头看着远处的路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头已经下起了雨，蒸腾的水汽缠绕着他的身影，恍惚间竟像个虚无缥缈的美梦。

　　向阳下意识放轻了脚步，走近后低低地叫了声：“学长。”
　　带着微醺醉意的尾音轻得有些软，险些被湿润的雨声盖过去。

　　钟离商转过视线。从他的角度看去，少年微微垂首看不清表情，只能隐约看到头顶两个圆圆的发旋。

　　——看上去倒是很乖的一小孩。

　　钟离商不由勾了勾唇角：“嗯。”

　　晚风已经带走了部分酒意，理智稍稍回笼，向阳把还有些烫的脸颊藏在黑夜里，保持镇定道：“晚上和室友出去吃烤串，我喝的好像有点多了。”
　　多到不过脑子说出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屁话。

　　说完他又意识到话里的不妥，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平时不喝酒的，也不抽烟。”

　　“我是说我的生活作风很好，单身十八年，至今没有过任何绯闻对象……”

　　钟离商的轻笑声打断了他颠三倒四的自述，向阳抬起头。
　　眼前的人眉眼弯着漂亮的弧度，零碎的灯光在他瞳孔里跳跃，像闪烁着一池繁星。
　　他细微地蜷了蜷手指，嘴角没忍住跟着向上扬起。

　　“向阳？”钟离商似是在确认他的名字。
　　“其实我对交友的条件也没那么严苛。”

　　向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嗯？”

　　男人对视上他的眼睛：“还是说……抱歉，我下午的话让你造成了误会。”

　　雨不知不觉间已经下得更大了，嘈杂的声音击打着耳膜，让人几乎听不清他说的话。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许是酒精的作用，自今晚钟离商出现的那一刻起，向阳就像踩上了云朵，心情轻飘飘的，思绪也轻飘飘的。

　　然后一脚踩了空。

　　嘶——误会。

　　嘴角的笑意僵住，消失。
　　少年抿起薄唇，片刻后冷下脸否认：“没有……”

　　钟离商没说信或者不信。
　　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漫长，又好像只过了一瞬。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像一位包容的大人，微笑笃定地看着嘴硬的孩子在撒谎。

　　这姿态让向阳没由来的生了些羞恼的火气，精致的脸颊漫上漂亮的绯色。
　　他深吸口气道：“我没误会，就算……就算是我日行一善，助人为乐好了。”

　　男人“嗯”了声，听得出其中的敷衍。

　　恼火之上又被浇了勺热油，火苗噌噌往上窜。
　　酒精怂恿下，向阳恶向胆边生，他微昂着头学着男人那般漫不经心的模样，漂亮的唇吐出不服输的刻薄话语。
　　“或者说，我只是担心有人谎言败露，当众丢了脸呢！”

　　“哦？”男人的语调终于有了丝轻微的波澜，他懒懒地直起身，彻底舒展开的身体像迷人又危险的大型猫科动物。
　　突然，他轻佻地笑了一声，缓步开始向他靠近。

　　向阳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背部贴上冰冷微潮的墙面。
　　他几不可查地轻颤了一下，拧眉抬头对视上钟离商的眼睛，对男人逐渐超过安全距离的行为有些抗拒。

　　“你……！”
　　靠太近了。
　　向阳不自觉掐住了掌心，呼吸间混入来自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木的气息。
　　明明该是混杂着风雪的凛冽味道，却被他的体温烘得暧昧缱绻，仓皇间吸入一口，喉头立刻又紧又痒。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伴随着一股骤然失重般的恐慌心悸。

　　男人微眯起眼俯身，原本就近的距离被紧紧地缩短至极限，直到鼻尖触碰到鼻尖的前夕。

　　向阳头脑一片空白，那是个稍不克制，对方纯净无瑕的唇就会被自己狠狠玷污的距离。
　　他目光游离，恍惚间好像听到钟离商嗤笑一声，华丽的声线压得戏谑暧昧，“那真是多谢软心肠的小朋友了。”

　　*

　　大雨过后，天晴了三天。

　　烈日将朦胧雨雾曝晒地痕迹全无，以至于向阳回过神来后竟分不清那晚的雪松木气息究竟是真实存在过，还是梦境一场。

　　但倘若是梦境，梦的结尾自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了那人离开。
　　至少是狠狠地按住他高傲的脖颈，用自己唇去堵住他的唇，让他再说不出那种模棱两可的话。

　　“老幺……幺儿……”

　　那样的话他会是什么表情？震惊的，慌乱的，还是直接羞红了脸？
　　那双勾人的眼睛如果露出这些情绪来一定非常撩人嘻，嘻嘻嘻嘻……

　　“向阳——”

　　刺眼的白光骤然划破黑暗。

　　熊野站在他的床铺前，手上还拎着被子一角，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干啥呢，蒙在被子里，叫你也不应，瞧这小脸儿都闷红了。”

　　向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有事吗？”

　　“我听你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是有电话。”

　　“哦。”被挤到床边缝缝的手机还在闹腾，向阳坐起身一把捞过，语气多少带点情绪，“陆西蒙，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大事啊！”电话那头，陆西蒙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阿阳你干啥去了，怎么三天没上九幽了？”

　　向阳翻了个白眼：“军训，忙。”

　　“嗐，再忙不能荒废游戏呀——新手村的风景你还没逛遍呐？要不哥儿几个来接你？”陆西蒙问道。

　　当初九幽这款游戏上线正值这群人高三下学期，向阳作为一名醉心学习的书呆子，咳不是，是好学生，当然是不约的。
　　兄弟们也不强求，道一声“我们先走一步，为阳哥开疆拓土”，率先冲进了游戏。

　　小半年后，向阳填完了高考志愿，终于腾出手来，安心地进了【九幽】。

　　要说九幽这么火真的是实至名归，单单新手村【凡世】的风景建模就是一个大写的“绝”。
　　古色古香的街道建筑让人梦回千年，零嘴美食神奇地拥有来自现世的美味，即使是鸡毛蒜皮的日常剧情任务也让人兴致盎然。

　　一开始面对小伙伴们的召唤时，向阳表示不急，且耐心等候他打卡完新手村的每一处风景。

　　后来风景逛完了，连街头的npc卖瓜阿婆的台词都能倒背如流了，他振了振衣袍，拎着铁剑冲进了夜色幽林。

　　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好几次。

　　小伙伴们隔空喊话：“阿阳，你怎么还没出新手村啊？”

　　向阳俊脸绷地严肃：“急什么，还没逛完，等着。”
　　他要面子的很，在夜色幽林这种最最初级的副本屡战屡败，被人知道他就当场自鲨！

　　现在陆西蒙这么问，向阳懒散的神经一绷，下意识由躺着的姿势坐起，不动声色地拒绝道：“别来，我出新手村了会自己来找你们的。”

　　陆西蒙不疑有他，“哦”了声换了个话题，语气兴奋地说：“你快上线啊，九幽今天更新，出了师徒系统，完成师徒任务送‘松门鹤仙’时装，兄弟们都抢着当你师尊呢！”

　　还师尊呢。
　　向阳：“呸，滚。”

　　“别啊，与其便宜不知道哪个野男人野女人，让兄弟爽爽，不是，让兄弟挣件漂亮时装不是美滋滋？”

　　“呵，诡计多端的臭男人们。”说完也不理电话那头的人撒泼哀嚎，毫不留情地掐断了通讯。

　　这两天军训，精神和肉.体两方面状态都不佳，向阳确实已经好几天没上过线。
　　不说还没什么感觉，一说瘾就上头，他扭头吭哧吭哧爬下床，在行李箱里翻腾起来。

　　熊野已经泡上脚了，看他翻出个白色的金属眼罩，随口问：“VR眼镜？老幺你玩九幽的啊？”

　　向阳点头：“嗯，你也玩吗？”

　　熊野摆摆手：“一眼镜快上万了，零花钱不够买，上网咖玩又太麻烦，没玩。”

　　向阳还来不及说什么，对面床铺先传来一声惊呼：“哇，向阳，你家挺有钱呀。”
　　室友米绮不知何时掀开了床帘，趴在床边巴巴的往这边看。

　　“没，朋友送的。”
　　这确实不是他自己买的，陆西蒙他们早就合伙给他买了一个，美名其曰，庆祝阳哥考上A大，狗富贵，勿相忘！

　　米绮眨巴眨巴眼睛：“哦哦，你朋友可真阔气——你挂在床头那个帽子……也是那个朋友送的吗？”

　　向阳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自己床头靠里侧此刻正挂着一只黑色的鸭舌帽，帽檐侧边低调又不失奢华地用银线绣着“zoling”的logo。
　　这是那日钟离商戴在他头上的帽子，只为了遮住他的脸，伪造出一个工具人“方光”……

　　攥着眼镜的手无意识紧了紧，他眉宇皱起，闷声说：“不是。”

　　才不是朋友，哼！

　　米绮还想再问什么，他已经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索性三两步爬上了床，戴上VR眼镜进入了游戏。

　　九幽新手村，向阳刚在【轮回眼】（复活点）附近的草坪上站定，先将系统面板上象征“未读信息”的小红点挨个点过去。

　　点到好友申请列表，弹出来则消息——

　　【商阳不落：天道推算你我八字甚合，可否结个道友？同意or拒绝】

　　八字合不合向阳不知道，但这人的ID肯定是跟他犯冲的。
　　向阳看都不看直接点了拒绝，他现在对“商”字过敏。

　　结果小红点还没点完，那边又发消息过来了，这回是临时会话。

　　【商阳不落】：你好，想买你个东西，加个好友。

　　呸，你才是个东西。向阳抬爪回复——

　　【阿菠萝】：爸爸不卖艺更不卖身，不加，拉黑。

　　在新手村外等了这位【阿菠萝】三天的钟离商：？？？

　　【系统：您的消息已被设置拒收。】

　　钟离商：。

作者有话说

　　商商在线上等了三天，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欺负了阳阳，而导致人三天都没上线，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