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chapter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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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的信絮絮叨叨多是些保重身体的话，家人总是惦念着自己的身体安康，他这些年出门习惯了，想着京里有人在等他，他总会安心。
只有母亲会给他来家信，他以为这次也一样，顺手要收起来的时候发现还有一封——
景之亲启？这字看着好像是郑清婉的，毕竟少有能把瘦金体写出风骨的。
他拆开来看，满满三页纸，长篇大论说得竟然全是做生意的内容。
这小丫头是掉钱眼里去了吗？想开火锅店，还让他帮忙打听牛羊肉？主意想得不错，可关键的他来得方向虽是朝北，也是大致往东走的，牛羊肉在西北，他不顺路。
不过宗妇持家有道确是良好品德，他原本担心郑清婉只是太后养在宫里的娇小姐只能供着，管理不了王府的诸多产业，所以初进门的时候拒绝了王妃要把管家权放给她的提议。
他不喜欢正妻扒在夫君身上，天天算计着生儿子。像郑清婉这样有目标和规划，并且勇于行动和付诸实践的女人，他觉得很好，境界开阔，相处也很轻松。
西北就西北吧，也不难操作，等把北城府的事情解决完，到鄢州让石头派人往西北走走，记得府里好像在那里有个围场，说不定能用上。
他把信纸放在一边，向里摸出了两张画画用的皮纸。写信给他商讨生意就罢了，家书难道还有需要画画的地方吗？他疑惑地打开，却见是自己的两张画像，颇有神韵。
终于有点内容与他相关了。可当时他竟然有这么凶吗？还泠泠矣。
至于下一张他喝酒笑的样子，不得不说，小丫头画得还挺好。
原来在她心里自己是这两幅模样。
脑海中闪过临走前她撒娇说要给自己写信，甜甜地说会想他，既如此，正妻体面总要给的，他把思路大致梳理了一下，落笔写了回信，把正事交代完，然后在信尾写了同相思，景之。
他鲜少说这种肉麻的话，说完竟然感觉有些微妙。
接着给王妃的回信正经许多，着重提到了妹妹谢敏下月初五之前回来的事。敏儿回清河本是无意，眼下皇上疑心厉害，叫回来护着，来年就嫁人了。
敏儿的夫家左都御史在贤妃娘娘命格不祥的时候说了不少话，不然也不会只是禁足这么简单，当备份厚礼到府上答谢，贸然去显得唐突，借着敏儿回来的由头刚刚好。
谢毓两封回信都写好，印了火漆，吹响特定的哨声，信鸽乘黑夜而来，又融进黑夜，无人知晓，无人在意。
侯大人吃了徐太医熬的药，气色好转不少，谢毓一行人也没有多等，赶路要紧，日夜兼程到了北城府。
赈灾的银两入了军营交由士兵看管，他没有休息，挥退了迎接的郡守之流，带人去登门拜访驻边大将军。
北地与其他州府文官强的情况不同，武将有较大的话语权，大的决策方向上能占主导地位，可奇怪的是，驻边大将军没有前来迎接，谢毓不记得自己跟他是否有过节，但要是早日完成赈灾，不见是不行的。
他骑马一路过来，见着城中冷清，门店紧锁，没有想象中的饿殍遍地，局势仿佛不像奏章里说得那般严重，他心下疑惑，按下不提，想到府邸看看对方的表态。
偏生驻边大将军府同样紧闭大门，连个门口把守的人都没有，他骑在马上给了石头一个手势示意，后者得令上前去敲门，不一会儿，门开，出来一个年纪大些管家模样的男子拱手对他说道，“世子请回吧，将军最近不见客，还望世子见谅。”
“你既知我家主子是世子，那想必肯定知晓我家主子来所为何事，堂堂驻边大将军连边境旱灾的事都不管，当真是让我等长见识了。”石头知道见到驻边大将军的重要性，叫嚣着。
那人拱拱手，不理会石头，接着就要关门进去。
“且慢，把这两封信拿给大将军瞧瞧。”谢毓喊住了他，让石头把信递了过去。
那人接过信，再度弯腰拱了拱手闪身进去了。谢毓给的一封是皇上的亲书，一封是郑清婉写的信，皇上明面上的旨意前两天已经在郡守府下发完了，亲书是给驻边大将军下的暗旨。
郑清婉的信是他加在亲书上的一重筹码，希望起缓和作用，省得对方刚硬，虽因着皇上与他见面，言语间仍不免有摩擦。
略等了一会，那人又出来把门打开道:“世子请进，将军上房有请。”
驻边大将军梁永年被提职郑清婉的父亲临死前向皇上的密折里举荐的，但不知为什么过了好些年直到先帝爷驾崩后才被太后确定升官。其中关窍谢毓当时年纪还小并不得知。
他也是临走前被父亲交代此人与先帝有过节，但是实实在在的太后党，才略窥当年的事。
他现在身份敏感，皇帝亲卫，宗室子弟又是太后的侄女婿，父亲对他的嘱托就是务必要保持平衡。
“世子远道而来，寒舍没什么能招待您的，只能奉上些去岁皇上赏得茶叶，实在失礼。”梁永年与谢毓同坐在上座客套道。
“将军有礼，今天来原也不是为着喝茶，而是想问问您现下城里什么情况。”谢毓原以为对方发难不是善茬，结果态度还挺和善，他也顺道接过梁永年递过来的茶盏笑着说。
“北城府三月未雨加上风沙裹挟，百姓原本放牧为生，现也无法开展，军户们种的粮食也所剩无几，世子若晚些来，恐怕迎接的便是一座死城了。”梁永年错开了谢毓的视线，悠悠地说道。
“城中居民现下是都在家里吗？过来的时候街道空荡，连乞儿都少见。”对方回答的情况与郡守说的差不多，谢毓没有向下接话，重新挑起了话题。
梁永年诧异地咦了一声: “不该啊，末将记得有流民安置所就在入城的大街上，里面有免费的粥食，但是量少人多，大家都是大清早就在排队了。”
“不瞒将军说，本官来的时辰不算晚，从没在大街上看到流民安置所，商铺尽皆关门，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且，将军所说免费的粥食，青州那边有心无力，北城府能搭起来，足可见将军的能力。”谢毓看梁永年疑惑不似作假，北城府又处处透着古怪，他斟酌着用词，刻意抬高了对方。
“世子过誉了。只是北城府冬日储冰比青州多的缘故。”梁永年仍是官方的客套。
谢毓笑笑，气氛稍微活络了些， “刚刚朝廷拨的银两已经交给守军了，内子仁善特意向太后请求，出了京郊庄子的余粮，后又听闻我来，又特意写了信。”
“一晃这么些年过去，清婉都已经嫁人了，她的信末将也看了，没想到她还惦念着末将腿伤。末将在边关成婚时不能亲去现场，实在愧对大将军。”梁永年拱拱手，也觉出了谢毓想要交好的意味，面色和缓了些，“世子不要嫌先前在门口不让您进来，实在是最近不方便见客，把您挡在门外也是不得已。”
谢毓心里其实想说倒也不必去，去了一准能看出他俩的勉强，他当日虽是笑着，内里已经冷彻入骨，按着司仪的指导行尸走肉般一步步地做着，没有一件是他愿意的，当他挑开郑清婉的盖头，他还恍惚了一下，就这样成婚了吗？
幸好郑清婉婚后机灵，对内对外目前来看都做得很好，省了他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定定神回答说:“将军无须自责，本官不是爱计较的人，只希望将军能够站出来主持大局罢了，皇上希望，我们也希望。”
“末将对皇上一片忠心，不过储冰确实撑不了几日，百姓不需要赈灾银，百姓想要水，都快渴死了光抱着个银子管个什么用。”梁永年像是豁出去了，跪地大声说道:“末将灾祸之人，早已不被众人相信。世子您身份高贵，若是真心想赈灾，请您留下来为我们祈雨，直到雨下啊！”
历来赈灾哪次不是给了银粮由官府安顿，谢毓这样的钦差顶多是一个监督和传令担当，这次怎得还祈雨了？
“将军不必行此大礼，皇上已经下令让宝华寺的大师诵经，雨当是很快就来。”谢毓通过刚才梁永年的话大概知道了他不去城门迎接的缘故是他已被认定为灾祸之人不能庇护一方百姓。
驻边大将军地位崇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民心，民心流失对他是致命的打击。
谢毓看出这种陷害手法与贤妃何等相似，也猜到是何人下局，贤妃那儿姑且还能在京找高僧重批命，梁永年这里倒难办些，北地民众信佛少，京里有名的高僧在这儿可能并不出名，要翻盘还得找当地信奉的巫婆之流。
但，陷害贤妃他理解，树大招风，恩宠耀眼，梁永年除了旱灾这事跟他见几面，平时连书信都不通的，听他这口气好像被批命时间不长，时间不长还众人信服，后党何时这般有能力了？
“末将之前不开门，其实也是怕连累世子您。”梁永年无奈地解释说，“不过世子您递了两封信，给了不得不见您的理由，这才能开门请您进来的。”
“赈灾本来就该在此停留几日，要是老天在这几天垂怜赐雨就好。”谢毓没有正面答应他的请求，采用了拖字诀。
后党不会无缘无故用梁永年牵制住自己，肯定另有所图，也不知贤妃在宫里可还安好，谢毓心头泛上不安，山迢路远，他还是回家安心些。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chapter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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